再将他紧紧搂在怀里轻轻哄着。“没事的,十一,很快便好了。”“等明日你好些了,咱们再去树上看鸟蛋,好不好?”暗十一闭着眼几乎笑出了声,软声软气也藏不住心里的雀跃。“好。”他就知道暗七最好了。晨光浓烈过后,很快便接近午时,在安稳的人心里过的像白驹过隙,在忐忑的人心里难熬至极。二皇子府派出去的侍卫军成扩散形由近及远搜寻了将近一日,直至昨夜都没有带回始作俑者。这出乎了南卫的意料,对方一个癫狂躁动神智都不清醒,另一个也在殿下手上受了伤。明明不会跑出去太远,却那么多侍卫派出去都没有抓到人。诡异至极。他与北卫返回府内垂手立在皇子眼前,自认失职的禀报。“殿下,没抓住。”二皇子手中的匕首从桌面上的药方划过,眉目微垂看不出任何喜怒。昨日大夫将那药粉分辨了许久,只分辨出了其中几种药物。明显是还掺了什么别的。不过这也仅仅是能令周围人暂时气力受限,显得虚浮的药粉而已。那个跟疯子一样狂躁的暗卫,身上又带了什么邪门方子呢?半晌都没等到主子回应,伫立一旁的北卫显出了点心焦,脚尖忍不住朝边上挪动了半分。却被仿若在走神的皇子瞬时察觉,抬头看向他。没说什么,盯着他看了阵,淡淡开口。“下去吧。”第235章 对不起二皇子知道北卫心里记挂的是什么。一天一夜过去了,重伤的西卫仍然人事不省,反而显得越来越虚弱,没有任何反应和苏醒迹象。守在身旁的东卫到了此刻已经六神无主,不进食也不喝水,就执拗的半步不离盯着。那可是一天一夜了。别说西卫内伤难以医治,是否还有生还机会。就任由东卫这般死心眼的熬下去,俩人都活不了!得到主子命令的北卫连个停顿都没有,转身直直的朝后院奔,他早已经犯愁到忍不住唉声叹气。平日里那俩人天生仇人似的互看不顺眼,到了生死关头,怎么说也是骨肉至亲。他着急忙慌的跑回来,果然看见东卫还是那个姿势,颓然的守在床边盯着床上人看。已经疲惫的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盼望,盯着毫无血色的脸看一阵,又看松缓无力的指节。就盼着自已能看到能捕捉到哪怕对方动一下。哪怕是轻轻动一下手指,颤一下眼皮,都能让他心如死灰痛苦万分的难过减缓些许。可一天过去了,一夜又过去了。如今已经又快到了午时,他重伤昏迷的弟弟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这期间他无数次抖着手腕去探对方的胸口,去碰颈动脉,生怕突然哪刻。他在这世上仅剩的亲人,没有了。门口的身影背着光站立,默默看着他疲惫万分血丝满布的双眼。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才能显得不那么无力。就算说什么都没用,北卫还是要说,还是要劝。“太久了,你吃点东西。”没有回应。“万一他醒了,到时候你自已头脑晕眩四肢无力,还怎么及时反应?”这话北卫已经说过好几遍,也次次都没得到过回应,东卫就像没听到一样只反复着急的反问。“他还没醒?怎么办他怎么还不醒?”这问题敲在北的心头,同样胸闷难平。半晌,就在北卫觉得对方依然不会理自已时,东卫转回了视线,用那双蓄满心酸难过的眼睛看着他。他说。“是我对不起他。”“我是他哥哥,这么多年我对他不管不问百般嫌弃!他比我生的晚,他也并不能选择自已去留。”“你说,他明明没有犯过错,却让我推了那么多罪责在身上!”他当时也只是个一夜之间失去双亲失去所有的孩童啊。东卫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眼顷刻涌上了喷薄不止的泪意,仿似积攒十几年的心事,在此刻终于决堤。“是我对不起他……是我对不起他!”忍不住的低吼牵扯出太多的伤痛,也牵扯出他不愿想起的那些冰冷回忆。他多想自已是个毫无负担没有过去的人啊,可那些轻松装的再像,拖的再迟,仍旧像是桎梏住他命运的枷锁。沉重不留情的捆扎在心头。他不是个干干净净的人啊,血海深仇深埋岁月,怎么有办法说忘记便忘记了。北卫逆着光抬步走到近前,扳着他的后颈扣在自已衣衫上,任由那些流淌不尽的眼泪渗透身上,温声安抚。“能救他,一定能救过来。”“别担心,他没事。”东卫的眼泪只有他见过,他的心事也只有他知道,所以就算兄弟两个关系没有任何缓和,北卫仍然觉得那就是隔着一层纸的情谊。隔着的那层纸,上面描画着两个在七岁年纪不该承受的苦痛。错综复杂深深浅浅,说也说不清。北卫离开了,脚步犹豫着来到了主院门口。盯着皇子寝殿紧闭的殿门默然伫立,命悬一线的一个暗卫,想挽回性命又能有什么办法。一个没有身份没有名姓的暗卫,能指望的也只有自已的主子。可就算自已跪在殿下跟前去求,又能求些什么呢?医也医了,吊命的汤药一直未断,大夫频繁的来回查看诊脉,次次都说不出准确的答案。能有什么准确的答案,大夫也只是留给他们一丝希望罢了。蓄势一掌拍在后心,震损了肺腑心脉,没有即刻毙命拖到了此刻。已经是有幸。他立在院外没有了反应,只颓然无声不知去留。紧闭的寝殿内,二皇子面朝殿门而立,绛紫蟒纹下摆静止垂坠,在光线遮挡中显的略有沉郁。南卫守在殿门一侧,也伴着主子沉默了许久,垂手自责中,听见二殿下开了口。“备马,进宫。”南卫抬头懵了一瞬,立即应声。“是。”宫里太医十五名,太医院珍贵草药,番邦进贡奇珍无数,总还是有办法保住一人性命。就算不能恢复如初。不再是个身怀武艺的暗卫。变成了个身体孱弱缠绵病榻的废人!能将命留下就行。二皇子府门外马蹄翻踏,金尊玉贵的皇子直奔皇宫方向,只留下府中侍卫军仍然在四周查探着。四周远近的树梢枝头,丛灌角落,都已经被大致翻了遍。依然没有寻到可疑之人的半个影子。人人都知二皇子喜静,连府邸都坐落在皇城一侧,是唯一一座挨着天门湖的皇子府。平日里皇子偶会泛舟湖上,瞧瞧皇城中蕴藏的天然水畔,仿似就像身在无拘无束的凡尘野外。停靠岸旁的那艘船,便是二殿下命人打造。也是萧争见到花魁的船舶,百姓只可远观,不得靠近。天门湖东岸还有一些人影寥寥看看水景,另一侧便真的没有人来往。兰情已经在水中泡了一夜,扎在砖缝里的匕首都攥到手心麻木。而他身上还靠着个已经人事不知,气力全无的菊落。即使他自已也已经受了伤,撑到此刻脸色发白,也全然不能轻易爬到岸上去。带着没有行动能力的人,他没有把握能逃的无影无踪。只盼着自已能撑的久一些,菊落能撑的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