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陵县城隍庙中,宁权的身影再度浮现,此刻的宁权不苟言笑,神色颇有些不怒自威之意。
周围的庙祝、神官们倒是没有发现宁权的身影,依旧在那里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一袭青衫的宁权负手而立,淡淡的望着碧蓝的天空,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微笑:“看来就要来了啊。”
宁权的话音未落,不远处忽然存在一道阴风。
这阴风的气息极为凶恶,一看就是一个作恶多端、罪恶滔天的妖魔。
这带着血雨腥风气味的妖魔一路从北朝南而来,丝毫不对自己的气势进行半分隐蔽,遮天蔽日,大摇大摆的来到远陵县城隍庙。
这妖风之中是一个锦衣太监,这太监已经是伤痕累累,屁股被人在中途截杀,如此一路杀出了重围。
紧接着,在庙祝、神官们惊恐的表情下,那锦衣太监径直对着一身青衫背手而立的宁权长拜道:
“小的是国师帐下掌印太监张桂,拜见大帝。”
宁权倒是没有在第一时间对眼前这锦衣太监喊打喊杀,而是浅笑盈盈道:“那白骨老妖让你前来所为何事?”
锦衣太监只觉得宁权似乎有几分面熟,但实在是想不起在哪儿曾经见过,便只能装作第一次见,对着宁圈开口道:“国师大人深受洞虚派之害,特地遣小的来与大帝结盟,国师大人有令,事成之后,这……”
还不等那锦衣太监说完,宁权边打断道:“只要灭杀了白骨老妖,这魏国乃至周边几国的阴司冥间自然便是朕的囊中之物,何须假借他白骨老妖之手啊?”
听到宁权的话语,这锦衣太监只感觉有些不妙,并接着开口劝道:“大帝有所不知,这魏国及周边各国的阴司可是有城隍坐镇,若是不将城隍尽数清理,大帝也很难收复阴司,若是大帝若是选择与我主强强联手,那么阴司各地必然会不会吹灰之力的拿下。”
“当然,还有一点。”那锦衣太监顿了顿,接着开口道,“大帝也是鬼修出身,鬼气纵横,那些洞虚派的牛鼻子老道可不会管您是鬼还是妖,在他们眼里都是一模一样的妖魔。”
说罢,锦衣太监目光诚恳且炽热的看着宁权,等待着宁权的答复。
见锦衣太监如此,宁权忽然笑了。
“可朕……也不是什么鬼修啊?”
说罢,宁权衣袖一挥,原本充斥盈溢在宁权周边的磅礴鬼气忽然消失的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祥和且平静的灵气,同样气势不凡。
“???”
见到眼前的这一幕,锦衣太监直接就懵住了,脸上写满了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有人既能拥有灵气,又能拥有鬼气啊,这样的人真的存在嘛?!
锦衣太监只感觉到一股不可置信的感觉,宁权的出现真的击碎了他一直以来的三观,从他跟随白骨国师开始,学习的就是无论是人妖魔鬼,丹田之中只能存在一种气,若是混杂在一起,成不了气候也就罢了,倘若成了气候,势必会害了自己。
倘若如此,那么眼前这个修士是什么情况,莫非是没成气候?!
但锦衣太监一直敬仰地白骨国师却对他十分和蔼,甚至提出了‘强强联合’这个概念。
倘若眼前这位被尊称为‘酆都大帝’的家伙真的是个弱者,白骨国师又怎会与他联合?!
锦衣太监感觉到一阵凌乱,已经有些分不清什么了。
“看你这样子,似乎是已经不记得我了。”
宁权的声音再度响起在锦衣太监耳畔,锦衣太监为之一愣,不由抬头望向宁权,深吸一口气,对着宁权道:“还请大帝赐教,小的确实不知何时曾经有幸目睹过大帝的天颜。”
“天颜倒是谈不上,只不过是在五年前,和你有过几面之缘罢了。”宁权笑道,“当时的我和你,不在这远陵县,而在距离这里几十里外的另一处县城。”
“五年前?”
有了限定的时间,锦衣太监开始冥思苦想了起来,五年前发生的事情太多了,那是白骨国师正式宣布接手魏国的时刻,也是云阁正式退出魏国的时刻。
不过在几十里外的另一处县城……
说到这里,安锦衣太监忽然愣住了,脑袋里忽然闪过一阵晴天霹雳!
眼前这位酆都大帝的面孔与记忆中的那张面孔迅速重合,锦衣太监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感到有些不敢置信,颤抖着手指,指向了宁权:“你……你是绍泰余孽?!”
“余孽?”
听到这个略微有些刺耳的词语,宁权的表情渐渐有些玩味了起来:“也能这么说吧,事到如今你知道我为什么不与那白骨老妖联合吧?”
锦衣太监的全身都在发抖,特别是在宁权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之后,更是如丧考妣,感到万分的可怕,仿佛眼前的宁权才是一个旷世妖魔一般:“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区区五年,怎会如此?!”
是啊,五年的时间,短短五年的时间,眼前这人怎么可能拥有如此强大的天赋手段?!
锦衣太监是一个白骨精,从乱葬岗被白骨国师捡了回去,至今修行已经有三十年了。
白骨国师时常夸赞锦衣太监有修行的天资,是妖魔之中少有的天才,但这也始终让他困在瓶颈之中,始终无法踏入三花聚顶一步。
而现在有人告诉他,五年前被他追杀的凡人皇子,一转眼的时间竟然就成了五气朝元中的翘楚,就连修行了千年的白骨国师都不敢轻视?!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
这样的事情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怎么可能出现?!
但现实总是残酷的,真相就在眼前,锦衣太监却无法接受。
“既然明白了前因后果,便莫要踌躇不前,做了明白鬼吧。”
宁权淡然开口,紧接着手掌向前一挥,磅礴的灵气瞬间压垮了锦衣太监的身躯,直接将锦衣太监的表皮被压出,体内骨骼尽数碎裂!
这锦衣太监身上并没有太大的煞气,由此可见他在皇宫之中其实并没有做出太多的滥杀无辜之事,这也是宁权干脆利落送他上路的原因。
否则凭借追杀之难,宁权就会将他千刀万剐、折磨不断。
他宁权从来都不是一个大度的人,至少在面对自己的敌人时,宁权从不大度。
宁学刘邦,不学项羽。
在收拾完了之后,宁权头也不回,直接张口扬声道:“洞虚派的道友不必躲躲藏藏,尽管出来一见吧。”
话音未落,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笑着从偏门处走出,一边向着宁权走去,一边开口笑道:“哈哈,宁道友果然神识过人,在下佩服,佩服。”
宁权打眼放睛望去,那鹤发童颜的老者笑容满面,宛如前世电视剧里演的弥勒佛,一副老好人的模样,穿的倒也不是道袍,竟是件儒生袍子。
不过这位老者并没有隐藏自己的修为境界,宁权一眼望去便看穿了他的境界,三花聚顶,应该是在第二层地花凝聚阶段。
那鹤发童颜的老者笑道:“宁道友,在下是洞虚派的李侬,此番奉掌门之命追击逃窜之妖魔,恰巧碰到的宁道友你,这可真是太巧了。”
“原来是李道友。”
宁权象征性的拱了拱手,问道:“李道友认识宁某?”
“宁道友的大名可是在我洞虚派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李侬笑道,“前不久乾元山的苏掌门和清道友斩杀了那淮延龙王,特别提到了宁道,只不过……”
说到这里,李侬的话顿了顿,对着宁权笑道:“苏掌门和清道友可没提到过,宁道友就是最近在中土南部赫赫有名的酆都帝君啊。”
原来是苏伯牙和清游子将自己的行踪告知了洞虚派。
宁权心中的念头一闪而过,接着便对李侬笑道:“李道友说笑了,不过是兴致使然,偶然间得到了执掌冥间之玺,这才侥幸成了酆都帝君,倒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之事。”
“宁道友宠辱不惊,看来果真不愧是我辈楷模!”
花花轿子人抬人,互相吹捧了一段时间之后,宁权才从这位李侬道友口中得知了目前的局势。
洞虚剑派的六位五气朝元、十一位三花聚顶一同出动,就是为了让五气朝元第四重大圆满的白骨国师陨落于此,打击一波南荒妖族的最高战力。
除此之外,还有来自碧灵岛、炫金门等宗门的几位太上长老,虽然没有直接参与战斗,但都已经在魏国外形成大封锁之势,纵使让那白骨国师逃出常洛,也势必不可能让他逃出魏国。
可以说,整个中土南端的福地全都被调集了起来,中土南端的福地本来就在中土这个大环境中属于劣势,只有这样团结一波速杀白骨国师震慑天下,才能让其他区域的妖魔不敢乱动。
这对于宁权而言自然是个好消息了。
只不过宁权有一个比较不顺利的想法如鲠在喉,但还是没有问出去。
他们怎么这么确定自己能够斩杀白骨国师,若是让白骨国师逃了,那么中土南端此番兴师动众,岂不是成了笑柄?
不过这样的问题宁权还是不方便开口的,倒也没有直接询问什么,就此掠过,装做无事发生。
而李侬见此,也乐呵呵地和宁权讨论了几句其他方面上的问题,倒也没有什么太过分之举:虽然以道友相城隍,但李侬还是可以看清楚自己的位置的,三花聚顶是无论如何无法与五气朝元相提并论的。
“此番围剿白骨老妖,有宁道友的加入,我们自然是如虎添翼。”
李侬开口笑道:“时间也不早了,在下还是先回派中复命,尽早将消息传回,还请宁道友进而控制常洛的南方四县,进逼那白骨老妖。”
宁权也道:“宁某人本欲如此,李道友慢走。”
见此,李侬再不顾其他,腾空而起,朝着洞虚派所在之地飞去了。
而宁权目送李侬离开之后,环视一眼四周,见周围神官、庙祝们已经瑟瑟发抖,当即笑了笑,张口扬声道:“莫慌,妖魔已然伏诛,尔等好生生活便是。”
说罢,宁权也转身,准备按照原定计划,朝着下一处县城进发。
虽然宁权早就知道洞虚派围杀白骨老妖的消息,却没想到竟然如此兴师动众。
六位五气朝元、十一位三花聚顶。
按照那位李侬所说,洞虚派的所有五气朝元都已经出动,而三花聚顶也一口气来了近乎三分之二,倾巢而出就是为了剿灭白骨老妖。
那六位五气朝元中,虽然大部分都是停留在第一重、第二重的修士,但洞虚派的掌门王振友却是五气朝元第四重的半个大修士,是对抗白骨老妖的主力所在。
再加上魏国边境还有来自于其他修行门派的五气朝元围追堵截,基本上驱逐白骨老妖是十拿九稳的,就是不知道这白骨老妖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特殊手段。
若是让他逃了,岂不是让在场所有五气朝元脸上难堪?
当然,这和宁权没有什么关系,毕竟离了魏国这一亩三分地儿,有几个认识他宁权是什么人物的?
到时候真让白骨老妖给跑了,大家集中输出的点自然会是洞虚派和其他几派的天上长老,和他这个酆都帝君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若是能够斩杀白骨国师,还是尽可能杀了他的。
也是时候和洞天福地的修士们接触了。
一念毕,宁权也已经从远陵县飞驰到了合陵县,与远陵县相同,这里也是帝王陵墓所在之地,而合陵埋葬的正是宁权这具身体名义上的父亲,大魏灵帝。
来到这里,既然身为人子,宁权自然要以宁盛祈的身份给这位大魏灵帝上柱香。
仅限于上柱香了。
昭帝将天下传给灵帝的时候,魏国还是不错的,若不是灵帝沉迷酒色,白骨国师也不至于找上魏国,毕竟和魏国体量差不多的国家也是有不少的。
“接下来,就将这其余三县阴司城隍的权柄全都回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