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鲜血狂喷。
一物累累垂垂,和血离体,坠落下来。
白岳浑身颤抖,佝偻着身子,半天没缓过来。
沃日,真踏马疼……
天空中那只巨眼一闪而没,朱刚烈元神上忽然出现一道紫色枷锁,其上镌刻着一行小字,正是白岳方才所述,一字不落!
这就对了!
白岳才不管那色猪以后头疼不头疼,有了这天道誓言羁绊,他敢踏出天河一步?
这回,却轮到秃驴们着急了。
这禁锢儿……
你取是不取?
不取,朱刚烈永堕天河,还取什么真经?
取了,他还肯听话吗?
那才精彩呢!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头痛。
这回却是上下都疼了,白岳挣的耳红面赤,眼胀身麻,伸手去头上摸摸,似一条金线儿模样,紧紧的勒在上面,取不下,揪不断,已此生了根了!
看来,不光是地藏王身边有保镖,这高老庄竟也藏有暗桩,却不知在哪里偷偷念咒,害老子头疼……
玛德,管他哩……
先闪!
“嗖”的一下,遁入芥子空间,跟着心念一动,却已到了天河之内,便“噗通”跃入,直坠水底。
仙凡相隔,头果然不疼了。
但去了势,下方仍疼得厉害,白岳却不想治,这色猪也不知通过合欢派祸害了多少女仙,怎能替他疗伤?
再者,这伤可是受天道见证过的。
在他头上禁锢解除之前,还不一定能治得好,那可……
太欢乐了!
这个时候,地藏王才走到烧成一片焦土的观音禅院,他这一路仍然无病无灾,见过最大的一只野兽,竟是兔子!
眼见此地一片狼藉,知道又来迟了。
连忙快马加鞭,星夜赶路,不觉春去夏来,才到了高老庄,那高太公已嫁了女儿,见有大唐高僧路过,只设素宴款待不提。
观世音菩萨,已得了讯息。
她前阵子东奔西跑,一直忙大唐事宜,却疏忽了普陀山道场,抽空回了一趟,顿时气得倒仰。
却不知何时走了龙女?
问木吒、诸天,也一个个懵然不知,登时心乱如麻,那龙女走了便走了,唯独龙珠,却不好交代。
据如来说,那龙珠蕴有三千大千世界,一旦炼化了,便可超凡脱圣,成就如同释迦牟尼佛,过去未来,如意行走。
龙女随她修行,也只为了慢慢度化,以期有朝一日,能让她一心皈依,将那龙珠奉上……
谁知,竟走了?
掐指来算,却又无迹可寻。
正自心乱如麻,又有那一部诸天法王来报,说是云栈洞的朱刚烈,忽然发下天道誓言,便会天河去了!
真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菩萨哪里还敢怠慢?
急急驾起云来,便向西天而去,行间还特意绕路,去了一趟观音禅院,谁知竟是一片废墟,那黑风山则焦土嶙峋。
一颗硕大的熊头,挂在山巅。
不由心里一黯,那熊罴精与金池长老有旧,时常去观音禅院祭拜,也有几分佛心,她还想待此难之后,命他去落伽山后,做个守山大神,岂知也死于非命?
一念至此,恨意更盛,直飞灵山!
却说白岳沉水不久,便被巡河的水兵发现,慌忙通禀玉帝,即派了太白金星,前来问询。
太白金星一见,又是一惊。
若不是他元神上,神位犹在,竟难以辨识。
谁敢相信,堂堂天河水军元帅,竟然沦落成一头被劁了的猪?
又见他下身鲜血淋漓,不由腿间一凉,急急问道:
“元帅,何至于此?”
白岳道:
“还能是谁?前阵子,如来那厮将我掳去,威逼利诱,必教我皈依佛门,我乃堂堂水军元帅,岂能投敌?自是不肯,却不料被他在头上套了这么个箍儿,一念咒语,登时头痛难忍。是我不甘受辱,才立下天道誓言,永堕天河,绝不与他取什么真经……”
太白金星透过元帅一看,登时明了,不由翘起大拇指:
“元帅,自今往后,我墙都不扶,舅服你!”
你立誓,就立誓……
自宫要搞哪样?
于是落下云头,仔细端详,又取出一把匕首,插入箍里,往外乱捎,可这箍儿又削不断,且挑不开。
三番五次,却将那猪头弄得鲜血淋漓,箍儿却似生了根一样,仍好端端的箍在上面,如之奈何?
太白金星也没辙了,只得复去通禀玉帝。
这当口,菩萨也到了大雷音寺。
如来听她先走了龙女,又失了猪头,登时勃然大怒,又见她一副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模样,顿觉心烦,恨不得一掌拍下去,将她打出慈航道人的男儿身来……
好不容易,才忍住了,那菩萨又问:
“佛祖,可要去天庭一趟吗?”
谁去,你去吗?
如来气往上涌,上次假意和谈,使了个声东击西的妙计,才将灵明石猴、天蓬元帅和卷帘大将一概掳来,已惹得玉帝竖起“秃驴与狗不得上界”的牌子,此时再去……
不是送上门了?
顿了一顿,森然道:
“随他去吧,吾那金箍儿,也不是好相与的,待天庭破了他誓言,终究要下界应劫,那时动手不迟。”
如来不管,这事儿就落在玉帝头上了。
身为劫子,这天蓬元帅无论如何,是不能滞留天河了,哪怕随荡魔大帝的屠虏军团,下界打个酱油也好啊!
可惜,若让他下界,须得先取了金箍儿。
这玩意儿,谁有法子?
只得派出神仙,刀砍斧剁,枪刺剑刳,那猪头尚未修成不败金身,一通炮制下来,早已血肉模糊,而金箍儿却丝毫无损。
南斗星奋令火部众神,放火煨烧,亦不能烧着,又着雷部众神,以雷屑钉打,越发不能伤损一毫。
猪头已焦黑一片……
白岳都麻木了,早知道有这番罪受,之前就该在云栈洞多待一会儿,眼下倒计时还有两个钟头,这磨难却变本加厉了!
原本该猪八戒那厮受的,竟然代他受罪了?
那怎么能行?
慌忙喝止众神,叫道:
“莫慌,莫慌,今日我头皮有些软了,众神且将息一夜。待我练夜练他一个铁头功来,明朝再炮制不迟!”
众神一听,却也在理,实在也没别的法儿。
于是派人缴旨,四散而去。
两个时辰后,天河河底响起一声惨呼——
“不是我,不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