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夫人杨氏见江明珠过来,忙起身迎了两步,十分担忧的模样,“邹氏怎么样了?”
“大嫂没大碍了。”江明珠对她行了个晚辈礼,微笑回了一句。
“那就好那就好。”杨氏一副放下心来的样子,回头对老夫人道,“大嫂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这岷哥儿媳妇就是个命大的,中了砒霜竟都没有大碍……瞧瞧,我以前怎么说来着,岷哥儿媳妇就是命太硬了。”
她那言外之意,是个人都能听明白。
这是在暗指邹氏命硬克死了温崇岷呢。
老夫人沉着脸,听着这话,心情更不好了,“这知道的,都道是你这婶娘关心晚辈,太着急了才口不择言。不知道的,怕要说你这长辈刻薄晚辈,想要邹氏的命呢。”
“这……”杨氏被老夫人当众这般驳斥,也沉了脸,甩着帕子道,“大嫂这是怎么说的?我怎么就想要邹氏的命了?”
“行了!”老公爷呵斥出声,他不好出声教训弟媳,便狠狠地瞪了没正形的二老爷一眼。
二老爷不但不怕,还嬉皮笑脸:“大哥大嫂别生气,你们也知道的,杨氏她就长了张不会说话的嘴,一会回去弟弟就教训她。”
杨氏狠瞪二老爷一眼,二老爷也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
两人大眼瞪小眼,用眼神相互厮杀了起来。
旁观了一切的江明珠:“……”
江明珠默默收回视线。
相较于二房夫妻两人的“激烈”,三房的三老爷与三老夫人卢氏就要安静稳重的多。
并且三老爷似乎也不太愿意多管闲事,听江明珠说邹氏无恙后,便起身道:“既然没什么大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卢氏夫唱妇随,低眉跟着三老爷走了。
老公爷头痛的看一眼仍旧眼神互砍的老二夫妻俩,赶鸭子似的挥挥手,“这也没你们的事,你们也走吧。”
赶紧的!
杨氏冒着大雨跑过来,就是想看长房的笑话的,这还什么都没看到呢,哪里舍得走?
“大哥这话说的,咱们可是一家人,家里出了这样歹毒的事情,我们怎么能不闻不问?”杨氏道:“再说了,今日不将那下毒的歹人抓出来,我们全府上下岂不都要提心吊胆啦?万一那歹人哪天看我不顺眼,也给我投毒怎么办?”
二老爷嗤道:“你也知道自己平日里太过刻薄不招人待见呢?哪日真要被人投了毒,那也是你自己活该。”
“你再说一遍!”杨氏拍桌而起,怒指吊儿郎当的二老爷,气的眼睛都红了。
二老爷撇嘴,“你让我再说一遍我就要再说一遍?搞搞清楚,我才是我们二房的当家老爷,你再敢拿手指指着我,信不信我休了你?”
杨氏轻蔑的冷笑,“休了我?哟,这话都说多少年了,怎么你还没本事把我给休了呢?”
“杨氏!你别逼我!”二老爷也怒了,起身指着杨氏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你一封休书……”
“够了!”老公爷真的听的够够的了。
这两人从成亲时就这般吵吵嚷嚷,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吵吵嚷嚷,当着晚辈的面也丝毫不收敛,实在没脸没皮——关键老二夫妻俩丝毫不觉得丢人,偏他自己觉得自己这张老脸都快丢完了。
“都给我滚回去!”老公爷忍无可忍的吼了出来。
“大哥!”二老爷不干了,“当着楼哥儿跟他媳妇儿的面,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嘛?干嘛非要吼啊?不知道你自己嗓门大吗?这给我耳朵震的,都要聋了……”
老公爷与他两位弟弟的年纪相差颇大,在当时那乱成一锅粥的国公府里,老公爷护着两个弟弟长大,真跟老父亲一样操碎了心。
因老公爷自己在父亲那里受了不少磋磨与不公,对于养弟弟这件事,自然就是怎么宠怎么来了。俗话说慈母多败儿,到了老公爷这里,就是慈兄多败弟。
总之,两个弟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公爷额头青筋直跳,咬着后牙槽瞪他:“你也知道当着晚辈的面呢?自己不要脸,就不要怪别人不给你留脸!赶紧给我滚!”
二老爷这才嘟嘟嚷嚷的起身往外走。
杨氏再不情愿,也只能跟着二老爷回去了。
临走前还拉着江明珠的手道:“楼哥儿媳妇,得空了二婶娘便去你那边坐坐哈,你那里欢迎我的吧?”
江明珠含着客气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得空了便请二婶娘去我那里品茶。”
杨氏这才高兴起来,扶着丫鬟的手慢慢走了。
……
花厅里又只剩下长房的人了。
沉默蔓延了一会,还是一直没出声的老夫人开口打破了这令人有些尴尬的气氛,“于管家审的怎么样了?”
“没有什么发现。”温崇楼回道,“还在继续审。”
江明珠便趁机将自己过来的目的说了,“你们现在便可以让人去沉香榭搜查,看看我那院子里有没有人私藏砒霜这等毒物。沉香榭里的人也可以审一审,在这之前,我还没有见过她们,日常在我屋子里服侍的,只微雨与黛青两人。”
三人瞬间看过来的目光都有些复杂。
这么短的时间,她就从长公主府要了人手过来!
这沉着冷静,这果断的魄力,实在让人难以将她与之前的安乐郡主联系在一起。
她没有明说,她不信任国公府的人。
她也没有明说,她不接受任何脏水往她身上泼来。
但大家都听出来了。
老夫人道:“不必如此,我们自然是信你的。”
毕竟安乐郡主她没有谋害邹氏的理由啊。
无缘无故的,她要邹氏的命做什么?
然而老夫人话音才落,就见于管事拎着个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小丫鬟匆匆走了进来。
“国公爷,这个小丫鬟招了。”
“是谁?”老公爷震怒的盯着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丫鬟。
小丫鬟哆哆嗦嗦,飞快抬头看了江明珠一眼。
江明珠心头“咯噔”一声,这就来了吗?
果然小丫鬟哑着嗓子指认道,“是……是郡主让奴婢做的。奴婢该死,奴婢……奴婢也没法子啊!郡主拿了奴婢的爹娘侄子,奴婢没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