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
我们互相告别。章绽与我必须在吃晚饭前分离,章绽的父母要她这样,他们担心她,章绽甚至是说了慌才出来,她与父母说是和其他女孩一起的,但她的父母还是勒令她必须在吃晚饭前回来。
我把她送到那个路口,我看着她离去,章展在转角处出现了。
我很诧异,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不太舒服,带着的是一丝担忧,担忧他们会不会反目成仇,我不是诅咒,而是依据我的想法真的就这样。章展给我的感觉让我联想到了那个女人,尤其是他的眼神。
“你又去见那个女孩了。”这句话带着肯定,既然已经如此肯定了为何要问我。
“是。”我平静的应付这样的她,给她想要的答案。这是我的经验,如果我选择不回答她,她会上杆爬更疯狂。
“我怎么和你说的!”她的怒气在眼中迫切的想出来,冲出,然后杀了我。
“明白了,下次注意。”我试图把她的话扼杀。
“记得你说的。”
我回到房间,关上了房门,上了锁。这是我的日常操作。
“章绽,明天再出来吧!”
她回答再看看。
我约她纯粹是为了那个女人,那个愚蠢至极的女人,这次我要在她面前坐实那个罪名,把她心里说谎者的罪孽加深加重。这样可以使她更愚蠢疯狂,我乐意这么做。jiqu.org 楼兰小说网
我不是享受她疯狂的样子,而是无法制止自己这样做,一面想要她安静一面又想要她疯狂。大概是因为情绪的发泄?我只能想到这了,找不到理由好厌烦,我把全身都蒙进了被子里。
手机‘吱吱吱’的响,
我噌的一下吧脑袋拱了出来,今天是她的忌日呀,她是今天死的。
这里可不是我的故乡,我在河南出生,在那里成长至五岁便被带离了那里,被这个女人带着,我的外婆曾经讲过她会把我卖掉,我可没有当一回事。
因为当时太单纯了以为有糖的便是好人。可怕的现实往往都可以狠狠的扎进了心脏,穿过皮肉直抵深处。
远在他乡的男人让她签下来一份协议,那份协议能让她尝到无与伦比的甜头,但条件是她必须抚养我直至长大成人,也胜在甜头足,男人想的周到,我才没有被完全啃噬殆尽。
那男人要死了,要死了才想到我,要死了才问起我。
有时候我想传宗接代重要吗?他是一个有家庭的,有孩子的,但可惜是个女孩,他不甘偏偏要一个男孩不惜闹的妻离子散,妻离了子散了,还要拖上我给他陪葬,恶心。
空荡荡的房间里我感到有非人且存在的东西在我身侧徘徊着。
“你还好吗?”我走上前去打算把我的手搭在章绽的肩膀上,希望这样的安慰有些用,毕竟我只能想到这个。
但章绽好像是因为我,情绪上受了很大的波动,听见我说话她恐惧极了,像是被吓了一跳。然后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巴望着我,眼神里表露出渴望我的安慰但也表现出抗拒的成分。
我的手不知是该落下放在她的肩膀上好,还是就那撤回,尴尬了一会,便立刻做出了决定,这是下意识的第一个决定。我把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她的颤抖传递到了我的这里,我感受到了她的恐惧顺势把她抱住轻拍她的背。
“没事了!”我轻声的告诉她。
她没有声响,只是默默的流泪,有人经过她会把脸埋进我的手臂外是衣物间。
她的眼泪从她说眼眶中落下浸湿我的衣衫,上升的温度向徐徐热风微微的拂过脸颊,在这一刻竟我没有什么感觉,在她是女人我是男人的情况下好奇怪。
她哭了好一会,便也停了。红着个眼眶被我送到了医务室,我在那陪着她。
“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我试探性的开口。
“昨天有人把一个真的带血的猫耳朵放在了我的抽屉里,今天他还往我的身上泼了脏水。然后又把我锁在了厕所里,我闻着那脏水的味道和厕所的尿骚味一节课了,下了课才被橙子发现,放了出来。”
“看见那人的长相了吗?”
“不知道。”
“男的?”
“嗯。”
“会不会是上次那伙人?”
“不知道。”
“你...”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便想结束话题“没事了!”
她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我睡醒看了看表已经课间了,转头看她,她正熟睡。她的睡相很好没有任何的呼噜声,没有口水的出现,只是静静的,静静的躺着,呼吸着。很平静。
“嗯!”章绽发出了一个慵懒的气声。
“醒了。”她睡眼朦胧的看着我,我回应着她。
“嗯。”
“起来吧,下午课已经好了,我陪你去报警。”
“找老师吧。”
“已经好几次了,学校他们管的了校外呢。”
她没说什么了,站了起来要我陪了趟去教室请了假,便一同离去了。
警察:“看见正脸了吗?”
章绽:“没有。”
“那里被袭击的。”
“xx路,旁边有一家馄饨店。”
...
一番交谈,
“好!回去等我们的消息吧。”
“谢谢!”
本想送她回家的但章绽执意要在那个小卖部坐一坐。她惶恐不安,她告诉我她真没有得罪过谁,一直对人都客客气气的。
她说她害怕,为什么那人要恐吓她,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才让那些人那么多讨厌。
我安慰她,是那个人的原因不是你的。
她哭了,她又一次的哭了。最后我们坐到了天黑,她和我决定不去学校了,我们把沿途的一位可怜的同学抓住,一定要让他转告章绽的老师请假的事。
我们在小卖部提供的桌子上写完了作业,彼此道别。
天逐渐的暗淡,只留一弯明月在空中悬挂,风冷冽,刮过我的羽绒服声音窸窣,我站在桥上,万家灯火通明,心里嫉妒不已。
如果没有月光和人家的烟火会不会这天和这地便能成为一体,一起的延伸,一起的消亡。这样我就能不用辛苦隐藏了。
章绽的事情因为那时的监控被破坏无法确定目标,形容上也是模糊不清,后来些人也没再出现便草草的结案了。
章绽的情绪在时间的调节下好了很多。
桂花开了,开的很艳,很美。章绽很喜欢,她总在描述着那些花的美妙。
我不懂,我总觉得花就是花,他们说花是香的,花是美的,但我怎么也察觉不出来,我觉除了桂花其它的花都臭。
是什么出了问题?章绽总说是我不懂世界的美好,生活中的小确幸,大概真的是这样吧,我没办法辩驳什么。
我真的想和他们一样,但做不到。她竟然给我寻了个这么好的理由,我没法子拒绝。
“花真美!”章绽仰头看着一颗于我而言不高不矮的树。
“累吗?”她一路都这样仰着头。
“累。”
“那为什么还要费劲看。”
“你管!”
“赖不起,就说说。”
“神经。你觉得花不好看?”她抬眼乜了我。
“好看。”
“哪?”她来劲了。
“送葬的时候真的挺好看的,怎么长这,就好像缺了什么。”
“谁送葬用桂花?”
“不都是花吗?”
“你看着也挺花。”
“是吗?各有各的高贵挺好。”
“这都能聊?神啊!”
“你喜欢什么了花?”
“不知道,我要看尽了这世界的花,再告诉你。”
“只喜欢花?”
“谁说的。”
聊着聊着便聊死了。
说到葬礼,我是外婆也离开了人间,这于是她莫大的幸运,于我是莫大的不幸。
她个性强硬,在当时那个女人要把我带着走,她就百般的不乐意,甚至是上了手去争去抢。她爱我,她惜我,她也懂她的女儿。
她不辞辛劳的日夜守护着我,但我的自作自受使得她慌了神,被迫的与我永远分离。
那个女人,她用她阴险的诡计让我动容让我离开那温暖的巢穴。她的诡计仅仅是一颗糖,一颗廉价的玉米糖让我落入她的陷阱。
记得外婆去世,那个女人要回,我哭喊着让她带着我,可却不明白这样只会让她更厌烦。她拿回来一个相框,那是一个熟悉的老人,里面她白发苍苍。
那一刻我内心怦跳厉害,看见了就移不开眼,她不见了,再也不回来了。
她走了,我呢,是否将在这听不见回响的日子里反复的体味无数的孤寂。
孤独让那时的我一股脑的想起了刚来这里的日子,没有人靠近,因为无知我是谁投来的好奇的带侵略性的目光,毒辣的太阳,昏暗的夜晚,疼痛的感觉。
遗像很有威严,半耷拉的嘴角,黑色的上衣,白发看上去是精心修饰过的到肩上。
我越看越入迷,看着看着仿佛我成了她想着想着便发觉四周变得昏暗,空气散发着潮气和烟熏的气味。
我想要冲上前去撕烂那个女人,要扯下着那个女人的头发要她看着我,要她跪在我的面前,要她看着我毫无表情且严肃的脸忏悔,要她把一整袋玉米糖带着包装纸吞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