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冒出的三人都是吾歌没见过的,但吾歌肯定,即使不是代权者,那也会是退权者!
又要来暂代天权这一手吗?
却见其中一人刚落地就飞速赶向唐凡的必经之路!
“你们,是不是太托大了一点?”阴沉着脸,吾歌很生气。
没有给那二人机会,提剑撩来,被避开后顺势收剑刺向空间缝隙。
这留下阻击吾歌的二人原以为目标是他二人,躲过这一剑还暗自雀跃,但没成想,吾歌这一剑取的却是最不可预测的空间缝隙。
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直觉,一个需要付出代价维持的空间缝隙,只传来三个退权者?吾歌才不会信,如果不是代权者出现,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异兽!而且还要是八级异兽!
正如吾歌所料,刺进这一剑后,空间缝隙内传来一声咆哮。暗黑色的火焰窜出来,打了吾歌一个措不及防。
收剑后退,绕步转切那没缓过的二人,逼的两人连连后退,苦不堪言。连暂权仪式的机会都没有,如果不是身上的银液流淌,这会只怕已经躺在血泊里了。
力量、反应、速度。全面压制,那怕没有解放,不动用天权,也比他们这些退权者强的多。
但好景只是一刹,黑炎的源头出现了,两只爪子扒在缝隙上,硬是撕裂出一道口子,一个头、两个头,三个头挤了出来!然后是身子。
这摇头晃脑的姿势,嘴里还呲呲的冒着黑气。怎么看都像泼了墨的三头二哈。
地狱三头犬!
地狱圈养的恶魔野兽,看守地狱进出口的使者。但实际上,有没有地狱还是另一说。
长满獠牙的血盆大口,除了眼神是空洞的,没有一处不是凶悍至极。烫嘴的黑炎铺向吾歌,滚滚而来。
正切着二人的吾歌来不及回身格挡,只好继续进攻,一剑斩开二人配合,从他二人让开剑的空隙中,箭步而过。
黑炎可没有导航定位的功能,身为队友也没有豁免的权力。无辜躺枪的二人在悲伤中接受了洗礼。
地狱犬可不会理会两个不在意识饱有存在感的人物,另外两个头接着喷出同样的黑炎吐息,只是相对于上一发,这一发要更快也更凶涌。
吾歌闪过二人,回身格挡。用伏阙剑吃下这一发。
出奇的是,触碰到黑炎没有滚烫的感觉,反而自己的妖火有着暴走的冲动。这意味着黑炎的本质代表着混乱。
急于脱身的吾歌,发现妖火可以吞噬黑炎时,就放开了妖火,紧他吃。暂时的失控还是撑得住的,尤其是在尝试过解放二阶天权。
多种凌乱的气息充斥在五脏六腑,即使经过妖火洗练一次,也还是给吾歌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发现黑炎吐息奈何不得吾歌时,三头犬暴躁起来,甩开二人直奔吾歌而来。
獠牙扑面,吾歌九踏向云中,又俯冲砸向三头犬,洞穿一座楼,在城市砸出巨大的坑洞。还好韩明煦不在,不然非得控诉吾歌的暴力拆迁。
跳出坑洞,吾歌扭头就要奔向王邢林那边。
眼瞅着似乎就要得救的王邢林,吾歌内心顿时不安起来。一切好像有点太顺利了。
那边正和张司令拼命互攻的王邢林,气势猛然一顿,转瞬就被凶狠的张司令压了下去。是不行了吗?
当然不是,王邢林不希望吾歌来救他。所以他选择了避让,故意露出破绽,放给张司令一个空当。
痛快的话,现在自己就要倒地了,然后吾歌收拾残局,就是这样。
张司令看出来了吗?他没看出来,虽然有些狐疑,不过不妨碍办眼下的事。只见张司令压下气势,却没有一鼓作气,而是打了一个结印指令!
却在下一瞬,所有人都不会想的到,液态原型炸裂,银液如浆迸溅。
“质禾!”一声呐喊从结完印的张司令口中喊过。
“不好!”王邢林挥匕就要割来,却被一股恐怖的压力镇在当场。同时被镇住的,还有吾歌。
吾歌的体会就更深刻了,伏阙剑顿时就比原来沉重了好多倍,身上凡是有金属的地方都出现了异样。这就是质禾!
本就没有解放的吾歌,突然遭受到一方大佬的注目,真是倍感压力。
救援的行动无限期延后,那头地狱犬已经爬了出来,浑身上下一点伤都没有。
黑白光罩内,橘红色的光芒充斥其中,烛老的胸膛衣襟大开,露出精瘦的肌肉,内瘪的胸膛中有温和的橘红色光芒映出。
一条衔灯台的龙纹活了过来,从后背绕到胸膛,又对准光芒的原点钻了进去。
整个过程,烛老不发一样,究竟是不是需要帮助,黑白二老也不确定。只能是尊重烛老的选择,那释放的威压,以他们两人现如今的实力去抵抗都颇为吃力。
更何况是处于中心的质禾!
本来还相当收敛,被压制的质禾,突然清醒了一样对抗烛老。炸裂的金光宛如人形太阳,转眼间就撕裂了橘黄的光芒,凝成一束,在谁都没想到的瞬间,射了出去。
黑白光罩一阵激荡,即使得到黑白二老及时的补充,也还是被冲破了一次。
也正是这一次,短暂镇压了吾歌。代价是液态原型的引爆,触发质禾暴走。
但毕竟只是一个液态原型而已,能吸引到质禾的注意,还得多亏了唤醒质禾这份功劳在。
现在,烛老面对的,是清醒的质禾!
圆孔形的瞳孔转变为了竖状,烛老被橘红的光芒托浮到半空。
威严,庄重,亲切,柔和。
四种不相符的元素糅合到一起,就连黑白二老都不觉得违和,仿佛生来如此。
“质禾。”回音游荡在光罩之中,奇怪的是,声音依然像穿透了光罩。要塞的每个人都听的到,或者说是心灵感受的到。
所谓福灵心至,就是如此吧。
只有韩非露出苦笑,“烛老…”
“质禾。你该继续沉睡了。”亲切的就像一位老朋友,时隔多年再次相见。
质禾好像很迷,眼前这个鹤发童颜的老人,他不认识。但这个声音,又像是听过很多次,从零星的记忆中碰撞出来。
“你是…谁?”别扭生涩的语言,暴露出质禾与现存世界的脱节。
烛老向质禾漂浮而来。“我是你的朋友啊,质禾。”
“我是烛。”
“烛?”质禾疑惑的问号,却猛然激动了起来,远比刚刚还要激动,但索性是没有发生什么不快的事。
害的两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平白无故的增血压。
“你、你还活着?”
这话说的,烛都不想搭理他了。
烛老的内心世界,“喂喂喂,你行不行啊。人都以为你死了,忽悠的住不?”这是烛老的声音。
“哼,别哔哔!看老子怎么说教他。他奶奶的,睡一觉就当老子死了可真行!”这个声音和外面的声音,是……一致的吧,这语气,怎么还傲娇上了呢。
烛道:“质禾,你才死了呢!”
说罢撸起袖子就要一拳头砸来,谁料质禾竟贴了上来。
“你?状态很差!他只是继承了你核心的一部分,是…烛台还是烛灯?好像都有。”质禾贴着烛老的脸说道。
“我能感受到这里还有另一部分你的气息,怎么,不拿回来吗?”
烛沉默了,似乎也在打量质禾,“你觉得,我还需要吗?”
质禾摇摇头,“不需要,如果你还坚持你的想法。”
“好久不见了,没想到再见是这番光景,谢谢你让我清醒了那么一会。被人利用的滋味不太好,麻烦你,让外面的小家伙们懂点规矩。”
质禾收敛光芒,回身就走。
“还想睡吗?”烛,还是问出来这个不合时宜的问题。
“当然…,不想!”质禾停下来,回眸一笑。
“但你不会让我醒着吧。难得见见老朋友,总不能就这么把你打死。不太好。”
......
条件允许的话,烛想一巴掌拍死他。
“给老子滚!”气急败坏的样子,真不符合刚出场的形象。
质禾笑了,笑的挺开心的。
“放心,老朋友。你知道的,我喜欢这里,葬在这,就够了。”
“我还是,懒得动。”
光幕散去。
面对退权者,唐凡也是有力使不出。对方远比她拥有更多的战斗经验,尽管退权后只是位三档觉醒者。
满眼焦急的唐凡,抽身而退,看向王邢林那边。
脱离镇压后,那一刀终究是割了上去,血花飞溅。张司令用逼退吾歌,就必须要承受这一击。
庆幸的是银液守住了要害,只是脖颈露出的部分被割伤了。
稍稍后退了半步,就要给王邢林上死刑。却没想到有了后顾的王邢林,比脱缰野马还疯!
吾歌的救援,让王邢林必须要堵上一切的攻击。
他不是一个刺客,也不可能成为一个刺客!但现在的舍命一击,却比一个刺客还要纯粹。
这一击刺的是心脏,战斗了这么久,王邢林早就判断出张司令心脏的位置,在左边!
有银液的覆盖,张司令虽然揪心,但也放心。看出王邢林搏命一击,岂能让他失望!右手刀依样画葫芦,捅来!
“扑哧!”刀穿出身体的声音发出来。
是王邢林!
眼瞅着就要刺入,后仰的身子仿佛越来越远。失败了吗?唐凡心想。
又是“扑哧!”一声,是张司令!
他呆呆的低头看着自己的心脏,是小妖的手带着匕首穿过了银液!
“怎么会?”难以置信的表情,让张司令难以瞑目!
王邢林右手抓住捅入身体的刀身,左手稳稳的刺进心脏,又扎的更深了一下,甚至还在搅动。
“你输了!”王邢林淡淡道。
“呵,你也没赢。”两个身体同时后仰,张司令闭目了!
机关算尽,后手用尽。他还是死在这了。为什么要反叛呢?
张司令说不明白,他太失望了。他只想过平平淡淡的日子,被人推着上了会议室,当了司令。
有人说他侥幸,有人骂他无能,有人服他不争。
他不开心。他想结束这一切,那些尔虞我诈,生死别离,都是罪!哪里来的图存?一群贪生怕死之辈而已。在这样的目光中,他接受了六号要塞释放的好意。
为什么六号要塞独独对他释放好意?十三年前,他平平无奇的父母在死前,告知他说:孩子,不要往上爬,爬的越高越危险。
他的父母本就是六号要塞安插在三号的眼线之一。只是那些年,这二位明哲保身,不上不下的尴尬境地反倒没有让人盯上他们,一直留存到十一年前。
只是一切,都结束了,张司令最后心想,可以安稳的睡个好觉了。
卧底的孩子,就还是当个卧底吧。
吾歌背对扑来的三头犬,眼睁睁的看着王邢林被捅上一刀!
有那么一阵的茫然,吾歌觉得头晕目眩,他要死了?
假的吧…
这一瞬,吾歌忘了身后的危险,忘了自己的使命,忘了老师的嘱托。
他仿佛回到了那一天,血雨腥风中,他一个人柱剑而立。地面全是血,周围尽是异兽尸体,最大的三头赫然是王级异兽!他的对面,有狼狈的家伙正在远离…
“我在哪?”喃喃的自问。
“吾歌,如果有一天,你谁都信不过了。就去找王邢林,他会帮你的。”
“有什么事,就找你王叔,包办!”
他不是老狐狸吗?怎么拼的像个老虎一样,你干什么!狐假虎威的老东西…
“滚!”
声波冲散了三头犬的咆哮。
犹如实质的杀气,化作剑光肆虐在周身三丈!踏进一步者,死!
已经在杀气中化为血水的一只头就是佐证。
浑身的血光,伴随着转身的摇晃,显得那么可笑。但那二人就是怕的跌倒在地上也要不住的向后退。
起雨了。
谁下的呢?浊九阴,还是这天地所谓的意志?吾歌抬头仰望,淡漠的眼神似乎不屑这一份安慰。
垂下头来,吾歌上抬的眼神对上地狱三头犬,现在是两头了。
地狱犬的咆哮越来越弱,甚至弱到像在哀鸣。那一眼,杀气侵入冻结了它的血液。地狱犬眼巴巴的看着吾歌,像是不听话的孩子知道错了。
这一刻,它才不像个工具犬。
只是,连天权都没有解放的吾歌,却散发着至上的气息。谁又来,平息这一份“杀神”之怒。
踩在脚下的地狱犬,依然只能哀鸣,不住的哀鸣。连唐凡都有些不忍直视。
可吾歌听不到,它太弱了。不该挑衅一位,继承自地狱的存在!
沾血的黑皮靴,拧在地狱犬的头上,吾歌俯身瞰着它。
只一眼,地狱犬就不再出声,它垂头魂丧。踩在脚下的头瞬间爆碎,吾歌踏着靴子,走向那恐惧的二人。
“跪下!”
救生的两人就欲跪下,却化为了血雾散去。
吾歌抬头上看,一团阴影笼罩上空,已经要离去。
只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也太随意了点吧。冲天的煞气拔地而起,一道血红的光柱捅向阴影,撞个稀碎。
一块块碎石砸落地面,阴影光速逃窜掉了。
做完这一切,还能做些什么呢?吾歌闭上眼,不欲再想。
王邢林要死的,他知道了。从小妖连救治都没有,吾歌就明白了。
他想把迟来的亏欠,还给吾歌。
烛老出现在吾歌身旁,“小子,不要硬撑着。”一只手就要落在吾歌肩膀。
但杀气直接弹开了老人的手,没有分毫情面。
“烛老,我有分寸。这种感觉,很好!”吾歌依然闭上眼,像享受这份感觉的余韵。
烛老表面稳的一匹,内心慌如老狗。
“烛,什么情况?你被人打了!麻死老子了!”烛老呐喊。
烛:“我怎么知道,我是残废,你让我怎么办?”
“话说,这小子有点意思啊!只是,你们这么看好他吗?他的情况也不是很好呀。”
烛老没好气道:“不看好他看谁?指望你吗?烛”
“欸,也不是不行啊。你拼一把,集齐我身体的所有部分,那铁定强啊。”烛说着说着,怎么还有点发虚呢。
烛老:“不一定打的过他。”
“不一定?”烛刚想叫嚣两句,却吃了闷亏,烛老关闭了会话。
细细想想,好像确实是。
权值八十上开,就能和全盛的青龙苍斗上一斗,烛自然也不会比青龙苍强多少。想到这小子初始权值没封,二阶解放就直逼八十,初始权值封上不得八十五上开啊!
老脸呐,丢人!
关闭了会话的烛老,发现吾歌已经走到了王邢林那里,而王邢林还没死透,似乎也还有事要交代。
“来了?有点晚啊。”
王邢林躺在小妖的怀里。
“嗯。疼吗?”吾歌很平静,没有什么悲伤神色。
“还好吧,比起这些年来,亏欠的命,已经舒服很多了。”
王邢林很开心,机会有惊无险,还除掉了后患。
“你不就是想要我接任嘛,我接了。你走吧。”
王邢林愕然,有些苦笑不得。
“这不是重点吧,我要死了。关心一下?”
“还有多久?我给你数秒,报数。”
嘴角抽动,王邢林觉得自己会被气死,而不是失血过多致死。
“算了。不难为你了,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准备好了,等你继任时,会有人交给你。”
“对了,小妖,就跟着你师娘吧,留给托玥也行。未来战争爆发,给她们留着,能多一分希望。”
吾歌默默点头。
“走吧。不用看着我死,很难看的。”血与雨混合的血水,越流越多,渐渐形成了血泊。
吾歌深深看了王邢林一眼,横剑鞠躬,转身离开。
“王邢林活着,比死了的价值要大,大的多。”老师知道王邢林对他,对吾歌的算计,但南宫正说的对。
王邢林现在要死了,他是不是把自己的价值也利用到了极点呢?应该是吧。
小妖的怀中,王邢林遥遥的望着吾歌背影,安然闭目。
远处奔来的师娘和王夫人,在梦里还能相见。
……
远处青山如采葛,益气延年永不落。
人生算尽太无力,识趣退守山门多。
你走的时候,天地予你泣涕泪鸣。
———启示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