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邢林死了。
内战落幕后，就是这一消息，让整个会议陷入长久的死寂。
有些人，他活着让你隔应，他死了，你会回想那隔应的每一分钟都有自然而然的舒适。
没有敢在这个时候开口，有资格开口的，都默契保持沉默。因为韩非的缺席，所有人都没了主心骨。
第三军区。
韩非站在空地上，望着高楼。
这里再也不会有人让他揪心恼怒了，可为什么，要为他难受呢？
旁边清扫战场的工作人员，识趣的静立一旁。只有被请来的二号要塞的王博士等人，在忙碌着。那头地狱犬已经被里里外外解剖个遍，王博士的脸色阴晴不定，最后总算是有了结论。
韩非一个人静默的地方，也只有王博士敢毫无顾忌的近身。
“调查的差不多了，这是合成品，与其说零号实验室创作的，倒不如说是改良的。”
不去考虑韩总司的情绪，王博士说着自己的结论。
“麻烦王博了。地狱犬要带走吗？”韩非也同样不理会王博士的冷酷。
“呃…取些样本就够了。”
“那好。还有什么事吗？”
王博士欲说还休的张口，就是在暗示韩非，给自己一个台阶，他好往上爬。
“噢！是这样，吾歌他在的对吧。有时间您让他去我那坐坐，等接任结束了也行。”
韩非狐疑的望着王博士，“您对他也很上心啊。是因为王邢林？”
早些年王邢林和王博士的私交还是不错的，两个人都是才华横溢，只是选择方向不同。
王博士饱含深意的眼睛中透着怜悯，“他是我的重要研究对象。”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那行吧，我会转告他的。这次联合会议，会选在哪？”韩非没有纠结这件事，相比于一位有潜力的代权者，韩非更看重要塞的未来。
没有答案的王博士，也无法回答这个牵涉到权力场上的问题。二人都是联合会议的常任参议员，只是王博士从来不关心这些罢了。
自从几位元老都相继老去，最高指挥官隐姓埋名，最高执行官往往就代表了权力的重心，虽然是被搁浅的重心。
现在最高执行官空缺，或者说待命。但王邢林岂会放权给别人，自然妥善安排好了流程，只要会议正常进行，就不会有事。意外，那都是考验。
这边，没有韩非主导的会议，也草草结束。
烛老叫住吾歌，没有别的事情，就是想问问：“接任的事情，你准备好了吗？”
“我这不是被推着往火架上烤嘛，准不准备的，心理都接受了。”吾歌回道。
“那就好。我建议，去二号要塞吧。把会议定在那里，保险些。”
烛老走了，留下的建议让吾歌都很不理解，会议选在哪是他能选的吗？
吾歌觉得自己得去王邢林的办公室看看，虽然现在暂时被封了，到了晚上自己偷偷溜进去找找。说不好，那老狐狸会留下些什么，今天烛老这话似乎就是在提点自己这意思吧。
入夜。
扶摇小队都还在征调中，没有回来。吾歌确认师娘、王夫人都休息了才动身。
脑子里还在想着师娘对自己说：给你王叔抬棺吧。
这是师娘收到的信中这么希望的，王邢林知道当面对吾歌说，吾歌应该也会同意，但更多的是对逝者的尊重。所以王邢林选择晚一点，给吾歌点时间，让他想一想。
第三军区。
吾歌来的时候，沉寂的大楼就像敞开的一样，畅通无阻。
甚至王邢林办公室的门都刻意的留着。有人在！
进门后，吾歌没有看到有人！可这门，是实打实留着的。难道有人提前自己一步？
走近办公桌，一道空间裂缝出现在吾歌身后。
记忆里熟悉却又久远的声音传来，“你想选在哪？”
“二号要塞！你是指挥官？”
那个声音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复，只是维持了一分钟后就关闭了裂缝。空间类的传送装备，三号要塞的灵质级武器。
难怪从没有人真正见过他！
想来，他已经提前来过这里。看着这里丝毫未动的房间，应该是刻意等着自己吧。
在没有任何照面的情况下，能预测吾歌的来意，甚至时间。真是可怕的人呐！
吾歌左右看看，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纳米空间在韩非那保管，吾歌肯定是要不过来的，而且王邢林没准备留给自己，说明也不是很重要。
那一切，就只有到联合会议结束后揭晓了。
最后，吾歌还是拿走了一袋文件夹。翻开的第一面显示着它的意义：我所参与过的联合会议。
王邢林在世时，一共参加过七次联合会议。
第一次：是接任最高执行官。到会者，首席有韩非、烛老、王博士、杰尔麦、城主李道长、尚云舒（五号要塞的总统）、宗旬（六号要塞的代言人）。
参议员名额：一号要塞十七位。
二号要塞二十一位。
三号要塞十一位。
五号要塞十位。
六号要塞十位。
七号要塞一位。
共计七十位参议员，七位首席。（代权者几乎都会占有一个参议员名额），定在三号要塞。
第二次：针对图莱苏醒的预防计划。定在二号要塞。
首席只到来：烛老、王博士、杰尔麦、李道长。
只有一号、二号、三号要塞参与。内容达成了联防共议，并且就凭证的探索和求证任务也得到落实。
第三次：天空预案。定在一号要塞。
首席上同第一次。
就一号要塞的天空银幕割裂空权，展开讨论。以一号和六号要塞的冲突为爆发点，控诉了六号要塞对天空银幕的破译。甚至疑似六号要塞和青龙苍达成协议。
结果会议以六号要塞的退让结束，但就上次事件的爆发来看，这个事件远没有结束。
第四次：机甲的淘汰与备选。
由五号要塞发起，地点定在五号要塞。七号要塞、三号要塞、六号要塞参与。
内容就机甲的调试失败，新型号的研发破产，讨论放弃与否，并且选用备选方案。
第五次：图存计划实验阶段。
参与人员、参与者保密。
第六次：重组。
以各大要塞彼此错节的关系，指挥部提出重组意向。联合会议席位割据，权力分节，对人类的生存是不好的走向。
这也是吾歌第一次真正感受到指挥部的力量。具备和要塞同级召开联合会议的权力，并且对各大要塞有监督和纠正的能力。
会议最后以各大要塞的退让结束。自此之后除首席外，一号要塞九席。
二号要塞十席。
三号要塞八席。
五号要塞六席。
六号要塞七席。
七号要塞二席。
共计四十二席。
第七次：基因药剂普及草案。
七号要塞提出，地点定在五号要塞。结果就如同杰尔麦曾说的那样，效果就如同如今的终日现象。
吾歌这才回想起来，终日已经实行草案将近半年时间了。
半年啊！足够完成普及了，这意味着，整个七号要塞都将会是基因战士！吾歌说不出的胸闷，堵的慌！
王邢林留下这个的意思也很明确，韩非肯定用不上这东西。但对吾歌来说，是能用的上的。
其实吾歌在会议上也有席位，七号要塞参议员那一席位就是他的，只是吾歌不太愿意去，老师也是没去过，大部分代权者都把席位托给别人了。
吾歌就让给托玥了，现在想来，也不知道天空之城和终日，她到底站哪边。
一般筹备会议，到开始，是三天左右的时间。
这三天，吾歌参加了王邢林的祭奠。抬棺送去了火化。
一同抬棺的，有小明，有王邢林的秘书，有韩非。
火化的时候，吾歌看着那张再也不会变化的脸，忽然想起他笑的样子比哭还难看，却是他最好的一面。
走好！
……
天空之城。
“怎么样了？数据记录下来了没？”一个衣衫不整的老头子跟在电脑前的小学生后面。
“哎呀，你别烦我。我都毛包了！”小学生坐在椅子上，脚还挨不着地。肥嘟嘟的脸蛋不满的鼓动。
老头子那叫一个心急，巴不得把他扔出去，自己上手。
可是看看自己的老花镜，还有笨拙的手速。还是放过自己吧。
一小时后，小学生放弃了。跳下椅子就走，理也不理身后的老头。
“喂，你干嘛去？小鬼！”老头子气的跺脚！
直到小鬼走远了，连脚步声都没了，老头子才平心静气，转头看着屏幕，一阵无言。
修好整座演算站的核心基站，三天！重新演算一个小时，八次结果，全是满屏的红叉。小鬼正是预料到了第九次结果，才选择放弃，没有意义了！
这次六号要塞损失极大，不说策反的张司令死掉了，液态原型的暴露、质禾的态度、吾歌的杀力，都给天空之城的骄傲“啪啪啪”三连。
液态原型暴露还在承受范围内，但质禾的表现就太可怕了。
一个在位格上不比图莱差的存在，居然没有暴走！反而继续沉睡去了，这还真是让人都跌眼镜。
至于吾歌的杀力，真是没有人想到会是这个样子，没有解放，没有权值波动，没有全界加持。可结果，就如屏幕显示的一样，无解。为此，六号要塞损失了一个悬浮装置和部分基建。
他们可是在几千米的高空啊！对空的核弹都不敢说捕捉的到！
仅仅只是天权的反激效应，就达到了如此地步。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重新认识这份杀力第一的天权。
天权杀伐，公认杀伐第一。但正如结果，没有人想的到他的杀力恐怖致斯。
天权制裁，杀伐第二。
天权惩戒，杀伐第三。
一人独占其二……
统战局中，看着这份报告，凝重的氛围压在每个人胸口。
地狱犬的实力如何，他们有研究，大概在七级之上，八级之下。抛开地狱的属性，其实它也只有七级的实力。而不巧的是，吾歌正好不怕地狱属性。
没有人会想着拿它去消灭一个代权者，但配合着质禾的镇压，拖住吾歌是不会让人意外的。可拖是拖住了，但，是用死亡为代价的。还是单方面的碾压。
报告的最后，地狱犬有摆脱空中的嫌疑。
众人心中的阴霾更深了，地狱真的存在吗？
没人给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