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旧事重提 半路遇劫

“节节荣荣,愿乞长生。”

“太玄三台,常覆我形。”

喃喃的吟哦声低到细不可闻,遥远地像是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一个冬夜。

张玉山望着杨天青身后那脸上还带着泪痕的童子,缓缓吐出一口气:

“除了观主,还有人……受伤吗?”

童子摇摇头,这还是他第一次当面见到这位传说中的“三师叔”,因为相似的经历,让他对这位师叔颇为好奇。

杨千今年七岁,三年前被杨天青带入节荣观收养。

因为都姓杨,下山历练的杨天青对这个他路边遇见的流浪儿颇为上心,时常来节荣观看望他。

节荣观,正是距离圣灵宗最近的驻外道观,也是张玉山被收留的道观。

大小道人都陷入回忆之中,张玉山想起了入观喝的第一碗热粥,那是他记忆里第一次有了安心的感觉。

纵然如今的张玉山早已与穿越客和原身主分出真我,但神魂混冥间,不过一个“我”。

此时触景生情,亦是真心实意。

就在方才,节荣观传来消息,观主伏成玄师忽然身死,个中细节无从得知,杨天青当时正在应声台轮值,听闻此消息后立即传讯张玉山了。

“杨老大,我得下山一趟……”

“快去吧,把这小子也带上,东西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你直接从飞云渡走,那儿人少。”

杨天青交给张玉山一枚赤色符牌,拍拍懵懂的童子:

“跟着你三师叔好好学,别捣乱,不然今年的御剑台就别想去了!”

张玉山拉着杨千的手,与杨天青辞别而去。

如今杨天青早已筑基有成,领了宗内执事的司职,有他的符牌通行,很快就办妥了离宗事宜。

寻常时候不管是炼气弟子还是筑基修士想要离宗都不太容易,只是如今九州风云再起,眼下也是春嵬之期将至,外出倒也便利。

放出压抑许久的紫金雕,张玉山一路向东,往节荣观飞去。

杨千如今还未正式修行,平日里师父带他御剑飞行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次坐上传说中的紫金穿云雕,心底不知翻动多少澎湃心情。

只是望着跏趺冥想的张玉山,他乖乖地捏好不动符躺在毛羽之间,一路上这位师叔都没有开口说话,让他也不敢乱动了。

张玉山紧闭的双眸略微轮转,显出此刻的他也并非静心入定。

渺渺识海之内,唯有一经一符惹人注目,仿佛是日月升降,律动于此间。

此外意识深处,尚有九点微星闪烁,其中两处占定中空,其余七枚星子则是往来无定,追逐无依。

天地人之谓三才,此前滛江一行,经受神道因果,地劫消弭于无形,现如今劫星高悬,想必又一劫开始了。

稍稍运转《五气妙化诀》,周身乱如飞絮的气机才规整下来。

“尽管有老祖给的玉经托底,这天劫却也不是我所能承受的,回去后还得再寻一门存神法子,否则迟早走火入魔!”

张玉山缓缓睁目,灵识感应周天,宗门传送之所十方井就在前面不远处了。

正打算招呼杨千说说话,却不想一旁的杨千一动不动,张玉山心中一紧,藏于识海深处的神识瞬息外放。

风声——雨声!

此时正是明媚四月天,除却破空风声,何处来的雨声?

神识覆过杨千,呼吸顺畅,只是失了意识,张玉山心下警惕,止住紫金雕,往下降落去。

落地正有一人等候于此,黑衣蔽体,面甲遮脸,手持一根四尺长棍,正在惬意悠转。

此时雨声俞大,像是将张玉山置身于那瀑流喧豗之下,周身更是不可遏制地寒意上涌。

心中经符流转,才将这不偕之气祛除。

“阁下是……”

说实话张玉山现在还是比较懵,这里不是别处,分明还在圣灵宗境内,怎么会有人对他不利呢?

不说别的,就是此刻他身边那株正在看热闹的松树精怪,这厮不应该立马传讯叫人来救他吗?

来人没有废话,那四尺长棍顷刻间就在张玉山头上爆扣而下。

“叮咚”一声,长棍被弹开,张玉山脚下踏浪歌行不止,已然退至三丈之外。

素玉真揉了揉纤白的柔荑,那一棍子的力道不小,想来此人境界怕是要在筑基四重境之上了。

空色、希声、闻香、知味。

筑基逐六尘,她已然得其四,身触、意法之后境,却是不得其法,未入其门,没想到今日就要见识其高下了。

御兽仙鉴开启,紫金雕将杨千护持怀中,张玉山自身倒是接连数道符箓加身,一时间光罩四方,将几人藏匿于符阵之中。

纵然有玉罗伞居中调度,张玉山一身功行也比不上正经筑基修士,更何况是一名四境以上的高修。

故而此战势必是在曲折细密之间寻出得胜之机。

虽然心中存了此人必是宗内之人的想法,但其一身杀意却是不容忽视,也唯有死战了。

《玄和十二阵莲》展开,与素玉真相互呼应,紫金雕善速奔袭,黑水猿尚在河图中温养,也只有素玉真充当打手了。

鹰目印记流转,神识牵机其上,此时周围雨声遽然终止,极动到极静之间,又添一份直击心灵的力量,宛若一柄重锤,锵然敲击在张玉山身上。

自阵中传来一声闷哼,素玉真心中一紧,原以为是公子师门长辈考校,却没想到对方居然动了真格。

素手挽清风,虚空处生出一朵菡萏来,素玉真虽进入圣灵宗修行,但正法不轻传,她的手段依旧是以先天传承为主。

菡萏花开,须臾之间就将那黑衣人圈住,花叶生生轮转,其上带有龙飞凤舞的玉篆刻文,显然也融入了禁制之法。

素玉真跟随长鱼静修行六载,自然也接触到了不少禁制传承。

黑衣人不为所动,仍轻轻晃动木棍,又是雨声淅沥而来。

这回张玉山听得真切,那雨声正是从那木棍之中传来。

雨打荷叶,素玉真结印的手忽然弹开——禁制已被破开。

“就会躲在女人后面吗?”

黑衣人开口了,声音倒是意外的轻快,不似那厚重的雨幕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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