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怪闻言皱眉，刚想说些什么，就感受到了一故钻心的疼痛感从背后传来。
此时江凝竹也是挥起了手，带着火焰的金色长剑直直地插入了江老怪心口。
黑色的血液不断地从伤口中涌出，江老怪瞪大着眼睛，直直地看着江凝竹，眼中满是不解。
“你们......啊咳！”刚一开口，江老怪的口中就涌出了黑血。
他不明白，不明白为何自己感受不到身后有人接近；不明白自己为何对江凝竹的动作去无法做出任何的反应；不明白自己现在明明身体中充满了邪气，却像一个普通凡人一般任人宰割。
“你不必感到奇怪，这本身就是水柔前辈他们为了对付旻而特地创出的法术，仙界繁荣时的法术不是可以随便参透的。”江凝竹说着，手中的力道再一次加重，“我们也只是比着葫芦画瓢，学了个大概。”
“......幻，幻......境？”江老怪不顾天火的燃烧，双手颤巍着抬起握住燃着火焰的金色长剑，嘴中留着黑血问道。
“不算，应该算是你的记忆深处。”江凝竹看着江老怪紧握着剑的双手轻皱眉毛。
“呃嗯！”江老怪感受到身后的利器被拔出，疼痛使他发出一声闷哼。
“不是实体，你的邪气对于你的伤没有用。”西风元一边冷漠地说着，一边绕过江老怪走到他身前。
江凝竹慢慢松开斩火剑，斩火剑上的火焰也渐渐消散。西风元一挥手，斩火剑便从江老怪身上消失，而江凝竹也收回了他手中的柔水剑。
没了支撑，身上早没力气的江老怪直接瘫坐在了地面上，捂着心口弓着腰，急速地喘着气，艰难抬起头看着江凝竹，看着西风元，看着从他们身后走出的苏素嬛。
苏素嬛的脸上还有着刚刚大哭过的痕迹，但是看着江老怪的眼中却只有淡漠。
江凝竹看着相望的两人，忍不住想起了曾在火焰中泪眼相望的水柔和旻。当时水柔的那段记忆让她好一阵都没有反应过来，水柔心碎断肠的痛苦全全融在了那刺进旻身体中的柔水剑。
当年水柔创出这一类似幻境的阵法本意，便是勾起旻心底深藏的记忆，通过之前两人共同的美好记忆来刺激旻，以让他心身混乱。再加上金黎殿殿主正是旻的哥哥，同样有着美好与痛苦的过去。
两人交替的记忆最终让旻乱了心慌了神，最终一人一剑杀了旻。
当江凝竹明白这一法术后，立即庆幸自己带了苏素嬛来，两人曾是道侣，若是进入记忆，对江老怪的冲击定是不小的。
江凝竹从赏堂内出来的第一件事是向苏素嬛等人道谢，这是障眼法，在江凝竹说话的同时，西风元在向苏素嬛说明这个法术和他与江凝竹希望苏素嬛帮忙的意向。
但是江凝竹知道，他们的胜算还是不大的，因为对于江老怪记忆的引导他们不占优势，但是在苏素嬛引出江老怪的记忆后，她发现他们的胜算还是很大的。
因为江老怪忠诚于了自己了记忆，做出了违背他现在的思想，但忠于记忆的事情，这足以说明苏素嬛对于江老怪的影响。也让江凝竹看到他们的胜算，要知道当年，旻虽然是心里有了波动，但是思维和行为上却是一点都没有受影响。
苏素嬛也是被江凝竹告知了这一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眼中的淡漠的情绪渐渐变得复杂。
“我是没想到你还会记得我。”苏素嬛看着江老怪，“但是你依旧是执迷不悟......你就算是现在回头也晚了，晚太多了。”
苏素嬛说着，垂下眼，轻轻地摇了摇头。
江老怪一怔，他不明白苏素嬛所说的事情具体指什么，但是他多少也猜到了是自己刚刚的不受控制的反应。于是他自己也是这才反应过来，苏素嬛在自己心里到底是何地位。
“呵！”江老怪轻笑一声，似是放弃一般不顾疼痛地直接躺了下去，“......那你呢？”
江老怪虚弱的生意传来，江凝竹和西风元都下意识地看向了苏素嬛。
苏素嬛呼吸慢了一拍，随后深吸一口气，认真地看着江老怪说道：“千余年来，恨意不曾减少。”
江老怪闻言笑了，很小声的笑了，随着他胸口的起伏，黑色的血液不断地涌出，流入周围那无限的黑暗中。
苏素嬛的眼神恢复淡漠，但依旧是带着沉重，当看着江老怪的身躯开始化为黑色的烟尘之时，她抿了抿嘴，转身走进了黑暗之中。
江老怪的身躯不断消散着，他发现自己眼前开始出现了幻影：
他看见被自己亲手斩杀的师父重新站在自己身前护着自己。
他看见和自己关系最好的师兄紧握着自己插入他心口的剑在笑。
他看见与自己患难的兄弟转头对自己说保重，却转眼死在自己刀下。
他看见......少女冲他笑、冲他怒、冲他撒娇。
他依旧在低声笑着，但是眼中有了久违的晶莹。
江凝竹猜到了什么，纠结几秒后还是开口道：“江老......江方令，你现在看到的应该就是你的记忆。”
想了想，江凝竹又补充道：“若是按照水柔前辈留下的卷轴，你应该是看到自己最不想忘记或者最不想想起的事情。”
“最不想忘记......不想想起......记忆......”
江老怪轻声呢喃着，眼中渐渐失去光泽，眼角的泪珠化为黑烟与他的身躯一起散去。
或许是在这生命的最后，他才明白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可是他已经亲手斩杀多半，亲手斩断剩余。
也正是如此，他在心里逃避，在心里不愿面对，因此到了现在才认清自己的心。
江凝竹看着江老怪消散的地方沉默半响，最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西风元转头看向江凝竹，神情温柔。
“......没什么。”江凝竹直接歪头椅在西风元身上，“有种无力感......之前都觉得自己可能丧命于此，但是没想到这么轻松.......”
“轻松？”西风元好笑地揽过江凝竹，“等你出去你觉得自己能昏迷多久？”
江凝竹闻言也是笑了，轻轻闭上眼睛，全身都靠在身边的人身上。
“那我们就再待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