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信函见她眨眨眼睛,只是看着他,并不是说话,不禁有些急:“他们的来路,我也还不清楚,去警察局那边反映了情况,再联系了电力公司,都正在排查中,并不确定,他们那边是否会立刻出结果,所以……”
她打了个大哈欠——她不是不礼貌,不是没认真听他讲话,而是刚刚睡醒,这个哈欠本来理所当然且她忍不住。
“呀,你……”他如此解释,她这个态度,让他急上加恼:“我没有在跟你闲聊,你能不能……”
“对不起。”白悠悠忙说道:“我刚刚睡醒,有些恍惚……我也不太理解你说的情况,那个……”
“不太理解?”他皱眉:“我说的是中文吧?你有什么不理解的?即便只具有最基本的自我防御也能知道情况的严重程度吧?
你难道以为,艺术跟书本能让那些人对你收下留情吗?
你难道以为,这一天天的太平盛世,是你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就能换来的吗?”
白悠悠静静地听着他说,她试着去理解他背后的情绪,但是听着他的话还是觉得刺耳——本来,她听过更多的更刺耳的话——世人的言辞,本不乏恶意满满。
但是他这样跟她讲话,让她感觉到了他情绪的浓烈,以及事情的严重,但是她确实听不到重点。
——就像那日,刘固安跟他老婆吵架,两人都表达着浓烈的情绪,跟具体的事件无关。
他的态度,是有攻击性的。
但是以前,他并不这样跟她相处。
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你不用害怕。”她猜测,他是因为害怕,所以她根据自己的这个猜测,这样安慰他:“你即便害怕,也换一种方式表达,可以吗?
我只听见了你的情绪,听不见你的重点。”
她的话,让他瞬间凝固住——他很难想象,她是真的没有听懂他的话。他觉得很荒谬,他觉得,他们一起念过高中,在同一个城市念的大学,如今这般相遇,经历一些事件,他们之间,应该比之别人,更多一份默契。
他说得这般详细,她竟然听不懂?
“还是你,根本不想听懂我的话?”刘信函的脸上,突然多出许多冰霜来:“我知道,你喜欢他,我也并不打算破坏这种喜欢。我在你这里睡觉,我知道很冒犯你,但是我睡不着,在家里睡不着……
这是我的问题,所以我在改进,我保证今后,不再打扰你,但是这一次,你最好听我的建议,不要出去。
人心险恶,你总该懂的吧?
我觉得这次的事故,有很多的蹊跷,你……”
他说到这里,看着她平静的表情,突然失去了表达的力气,他觉得,就像第一句话,她不想听懂他的话。
“我……”白悠悠想试着跟他解释自己的三观,以及自己对这件事的看法,但是他脸上的表情,也让她放弃了——她已然僭越,就不要再强人所难了。
说到底,她自己的看法,并没有那么重要。
所以她闭上了嘴巴。
刘信函站直了身体,转身走了出去。
黑夜如期降临,果然,再次停电。
而且面积更大。
白悠悠自然冲了出去。
巷子里的居民,并没有冲出来抗议——经过昨天前天晚上两次状况,大家都已经相信,故障很快会被处理好,他们不用着急。
白悠悠刚刚出门,看见一个人影,从她面前晃过,她跟了上去。
——经过上次受伤,她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如之前轻灵,但是她跟了上去,很快就靠近了那个人。
那是一个男人,并不十分高大,身上有奇怪的味道,他感觉到白悠悠的靠近,往更偏僻的巷子转进去。
白悠悠在追这人的过程里,发现自己的身体渐渐恢复到之前的状况,然后加快了脚步。
她伸手,抓住了这个男人。
然后,她听到男人在笑。
那笑声,很得意,很乖戾,很狂欢,很戏剧——普通人,在真实的生活里,应该不需要发出这样的笑声。
“姐姐,你果然是个有趣的人,所以我喜欢你。”男人站住,回头,对着白悠悠说道。
见他说话,没有要跑的痕迹,白悠悠放开他,站在原地。
“我第一次看见你画的画,我就知道,你是我的知己,所以我要跟你玩游戏。”男人继续说道,还靠近了白悠悠。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每到夜里,我就在你的门口转悠,想跟你说话,但是你身边总有人徘徊……”男人叹息一声,然后对着白悠悠伸出了手:“我的家在后面,你跟我回家吧,我将我的爸爸妈妈介绍给你认识,他们一定很喜欢你。”
白悠悠在那只手碰到她之前就躲开,然后拿出手电,打开,将那个男人的脸看得清清楚楚——他戴着奇怪的眼镜,但是口鼻轮廓,加上嘴角的黑痣,她仿佛见过。
她记得有一个嘴角有痣的男人,常来她的书店,带着一个小男孩,她当时还想:“哇,这么年轻的爸爸!”
“你也看到我了,那我就不客气咯!”男人再次伸手,这次伸手,比之前迅疾三倍,白悠悠甚至来不及收起手电筒,忙闪开,但是还是被他抓住了肩膀,她忙抬手肘,攻击男人的腋下,她的力道不小,因为她已然放弃轻敌的想法,男人的腋下被击中,但是并没有放开她的肩膀,她只好拿着手电筒,袭击他的脸。
她划向他的眼睛,将他戴的奇怪的眼镜打落,他咒骂一句脏话,却死不肯放开她的肩膀,但是因为某些原因,他失去了平衡,她转动肩膀,挣脱出来。
这一挣脱,让她变得百分百警戒起来,她全神贯注地看着她的对手,感觉到肩膀隐隐生疼——能抓住她肩膀的人,且在她连续攻击下都不放手的人,很变态也很少见。
她十分清楚,她是他的猎物。
她能感觉到,他对她的执着。
男人再次冲了上来,伸手袭击她的脖子,虽然他并不十分高大,但是在夜空下,仿佛带着某种黑色的翅膀,瞬间高大了起来,她也不知对手深浅,所以往旁边闪开了。
“干嘛躲啊?美丽的姐姐,你是我见过最勇敢最性感的女人了!”男人呵呵地笑着,接着迅疾地靠进,白悠悠一脚踹向了他的胯下——没办法,她不想踢他的脸,因为他若躲开,她会出现很多的破绽——她不想冒险。
男人的胯下被击中,她明显感觉到是踢中了,所以她收脚,腿开来。
却听见他笑了起来,十分兴奋的声音——她很难形容,很奇怪,很恶心,带着沉重的呼吸声,她却感觉到一阵晕眩。
“中了迷药,还这么奔放的女人,你也是第一个。”男人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而是更加兴奋:“果然是我看上的女人!
来吧,就算你是头牛,也应该可以晕倒了。”
白悠悠感觉到晕眩的时候,已经知道晚了。
她刚刚闻到的奇怪的味道,应该是这家伙说的迷药,而且是真的。
然后,那男人再次迅疾地攻了上来。
她毫不客气地再次一脚踢向他的胯下,她用的力道,绝对能够将那家伙给踢破,然后伸手,砍向他的脖子,男人倒了下来,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而她,再次感觉到晕眩。
她转身,往书店的巷子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