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上了刘信函的车,然后按照白悠悠的指示跟导航,两人在路况极好的夜里的街上狂飙,然后到了那个配电开关柜。
工人也刚到。
他们打开保险柜,都惊呆了,因为保护继电器的线路,也像昨晚巷尾的方式一样,被改动了。
“这tm要么是个懂点线路的会开锁的王八蛋,要么就是我们内部……”一个工人骂道。
“先处理故障,然后给锁加固。”白悠悠说道:“这个人,大概是对工作有怨气,然后心思有点偏激。”
工人们纷纷地骂了一阵,然后将线路恢复好了,然后刘信函载着白悠悠回到书店。
白悠悠打开门,母先明从药店走了出来,看见刘信函脸上的表情,不禁问道:“怎么了?”
刘信函瞄了书店里面一眼道:“我很快要开始工作了,今后你……”
“这个你放心。”母先明知道他在交代什么,说着点了点头:“我也觉得不对劲。”
“感觉是冲着她来的,毕竟她对这件事的敏感度很高。”刘信函看见母先明那般心领神会的模样,仍不敢默认两人就达成了全部默契,所以补充道:“她能一眼看出线路的问题,且能顺利解决故障……”
“这个难不倒她,只是不知道这人的后手在哪里。”母先明打断他说道:“你去联系他们的上级部门,引起他们的重视,这种事,她能处理一天两天,不可能永远都去帮忙处理。”
“我也正是这个意思。”刘信函点点头:“我先回去。”
母先明看着刘信函转身,然后听着白悠悠的动静——这女人大概是睡着了。
他伸手,敲了敲门,然后再敲了敲门,里面果然没什么动静,他也不好用太大的力气敲卷帘门,在这寂静的巷子里,这声音听起来很大。
他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开了门,然后再打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呀,你要不要醒一醒?”他坐在她床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回答他的是鼾声。
他知道,她大概是累了,即便听到他的声音,也并不打算醒来。
他将大门都锁好,然后躺在了她的躺椅上。
白悠悠一早醒来,发现自己的门是开着的,她皱眉,记得自己是锁了门的——必经,她接连处理了两件人为事故,肯定与人结怨了,所以也不太敢大意。
难道,是她忘了?
昨天她快累死了。
白天收到很多订单,新的书回来,上架,还有一堆七七八八的事——那些她不太擅长的要用手机处理的事,被她统一命名为七七八八的事。
哎,她应该请教隔壁药店的小护士们,或者那个刘信函。
她正想着他,他便出现在书店门口,表情如常,往她吧台上放了早点,然后转身便走。
“你等一下!”白悠悠唤住他。
他停下,转身看着她。
“你提着这个公文包,是要去上班?”白悠悠看着他。
“嗯。”他回答道。
“所以,你自己的性命,对你来说,并不重要?”白悠悠瞪着他。
“这个案子的当事人,为了维护自己的财产,已经得了抑郁症……本来在婚姻里,财产关系便有很多不明朗之处,而且还涉及男方的父母,男方的弟弟,女方赢了,动摇公序良俗,输了,她自己被剥削,她跟孩子会很惨……”刘信函知道,自己不能跟她细说全部,但是她那般瞪着他的样子,他就不自觉地想给一个相对完整的答案。
“觉得自己是救世主吗?”白悠悠的声音带着嘲讽跟凌冽。
“我没有……”他忙否认道。
“既然没有,为何这样做?”白悠悠打断他:“不能照顾好自己,难道能照顾好别人?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这个行业,还需要牺牲自己是身体来工作才能证明司法体系的正义和良善?”
“不是……”刘信函有些紧张,因为他没有面对过这样状态的白悠悠。
“医生不是说过,还得有五天?这么早就去工作,是打破了那边的规则来维护这边的规则?”白悠悠翻了个白眼,也不等刘信函回答,转身进了吧台,往那躺椅上一趟。
刘信函往回走了两步,但又顿住,然后转身,走了。
双面做作的白痴!
白悠悠在心里吐槽,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然后瞪了一眼那早点,更没了胃口。
刘信函回到律所,大家都很冷静地问好,尤其是严律师,他看见消瘦许多的刘信函,有些后悔自己那天去找白悠悠,说了那些见底的话。
试想,如果白悠悠愿意骗他,愿意忽悠他,或许,他能获得短暂的快乐……
“这个案子,我找到了突破点,你们都准备一下,等下开会。”刘信函对严律师说道。
刘信函将案子重头分析,突然他顿住了。
他顿住了,大家都安静,揉着酸涩的眼眸——跟刘信函工作,看ppt都能累死人。
——当然,更累的是,你看不懂。
那就很恐怖,你会从头到尾觉得你的老大在讲废话,然后他若是发现了,你就等着被炒鱿鱼吧!
看着刘信函顿住了,严律师不禁咳嗽了一声,表示提醒。
刘信函听见严律师的咳嗽,倒是恢复了,然后将案子讲完,然后他将所有的资料收拾好,然后回到自己办公室,回想了一下白悠悠今天早上的样子,突然,他有些想回去。
“你今天,不是你那两天啊!”母先明看着她脸上厚重的乌云问道。
“你看见我,死睡不醒,心情如何?”白悠悠反问他。
“心情很复杂,但是你那个状况,也并不是半生不熟的人提醒就可以改正的。睡那么多瞌睡的习惯,陪伴你那么多年,我若一上来就批评你这个习惯,那就是将你整个人否定掉了。”母先明微笑着回答道:“所以也只是做些事情,希望能够让你更好地跟你这个习惯相处,也没别的意图跟心思。”
“我后来回想,以为比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对我有意思了。”白悠悠瞪他一眼。
“那个时候,根本不是……”母先明忙解释。
“好了,知道了,走吧,走吧!”白悠悠打断他的解释,挥了挥手,跟敢苍蝇似的:“我再去睡会儿!”
白悠悠说完,便往自己的躺椅上一趟,然后闭上了眼睛。
她再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那个母先明,而是那刘信函,她看着那张脸,想起母先明回答她的话,不禁觉得,自己早上的态度跟言辞,是僭越了——大约见过他快死掉的样子,所以多出了对生命的悲鸣还是对这个人自以为是的厌恶?
她不太分得清,但是结果肯定是她僭越了。
她原来是这么武断又霸道的人啊?
喜欢干涉别人的人生。
虽然母先明是佛主,这刘信函是个良善的律师,所以都容忍了她的毛病?
“若晚上再出现故障,你切莫理会。”刘信函看着她睡眼惺忪的脸说道:“你一个人也不要出去。”
白悠悠闻言,想起了自己早上对他讲的话,深觉得后悔。
就像母先明说的,刘信函这个人身上的问题,早就是他生命的一部分,她却贸然地要让他改变,她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个没有自己人生,却喜欢对着别人的人生指手画脚的人——她素来讨厌这样的人,没想到自己也变成了这幅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