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了吗?好自为之,开始。”萧工命令道。
众人散去,韩启波站在白悠悠身旁,对着步话机讲道:“各方注意,就位了回复。”
试运行,很顺利。
大概是因为摄像头的关系。
试运行结束后,所有的工程队已经离开。
白悠悠还剩一包桃仁,她看着那鲜艳的包装,才想起,开隧道的工程队,早就离开了,在五十公里外的山里,已经开工了。
那这母先明跑这里来,是干嘛勒?
她不会是真见精怪了吧?
她回到公司分部,宿舍休息一周,在床上睡了三天三夜,中途都只喝提前买来的芝麻糊续命。
第四天,她听见宿舍门口有男人的声音,但是她心里十分清楚:没有男人会来找她。
——找她算账的,应该没有那么勤快。
然后,她听到有人敲门。
她也不觉得那是在敲她的门,所以她继续睡,感觉被窝仿佛有磁铁,牢牢地绑住了她的身体。
然后,她听见外面有人唤她的名字。
她也不想搭理,干脆当做是梦里的声音的一种,但是那声音实在频繁,仿佛她死了唤魂一样。
她有些火大,倏地起身,光着脚就走到门边,开了门,外面的阳光竟然有些刺眼,她眯起了眼睛,用接近咆哮的声音:“你tm要干嘛?”
但是她只听见很低弱的声音,仿佛是个久病的老人。
来人没有说什么,只是越过她,走进她的房间,将手里的东西放在窗台前。
她不想搭理这人,将门甩上,立刻回到被窝,继续睡觉。
她再醒来,是因为闻到了香气。
她还是不想起来,但是肚子用最后的力气告诉她:我饿了,吃点东西吧!若你还需要五脏六腑的话!
她动了动,感觉那香气更浓烈了,肚子闹得更大声了。
她有些恼怒,倏地坐了起来。
然后看见她的窗台前,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砂锅,冒着热气。
那就是香气的来源。
她瞪着那个微笑着坐在窗边,看着她的男人,十分火大地开口:“我有时候怀疑,我肚子里还有一个脑子。”
然后她起身,走到窗边,那男人立刻把椅子让给她,她一屁股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就准备猛吃。
“先喝杯水。”那男人递给她一杯水。
她接了过来,喝了一大口。
“慢慢喝,你若不想死的话。”男人的声音很风凉。
她吐出去半口,然后慢慢的咽——她不是听话,而是发现,她若硬要咽下去那一整口水,她的喉咙会被撑破。
“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到正常状态,麻烦你待它们温柔一点。”男人风凉地说道:“慢慢喝完一杯水,再吃东西。”
她只好慢悠悠地喝,发现那水温柔滴流过她的食道,流进肠胃,然后她的身体,终于流动起来了,她的五官,也放松了一些,然后那仿佛跌落深渊的气息,慢慢地从小腹涌起。
突然有一个念头闪过:啊,原来力气这么快就能恢复啊!
她感觉很神奇,因为她之前需要再过三天,才能感觉到正常。
她开始吃了起来,自然,是慢慢吃的。
她喜欢这种慢慢恢复力气的感觉。
一砂锅的粥吃光,她扭头看着那不速之客:“呀,你是鬼吗?”
男人递给她一面镜子,她瞪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立刻起身,走到衣柜面前。
人摸鬼样她也并不在乎,一身汗臭她也不在乎。
关键是,她衣衫不整。
她只穿了短裤,和一件背心,她的胸部从空隙里跑了出来……
好吧,这件事她也不是那么在乎。
她直接脱了背心,换上运动内衣,套上秋衣,毛衣,厚外套,秋裤,裤子,厚袜子。
然后转身,那家伙很君子地瞪着窗外,瘦高的身体刚好挡住了外面可能飘进来的视线。
她有些呆,上次工程结束,她也站在这个位置换衣服,有人从那窗户的位置,有看到过吗?
“我没有看你换衣服。”男人转身,看着她说道。
“我知道。”她皱眉,看着他身后的窗。
“我刚刚也挡住了。”男人看着她的表情,也皱眉。
“我也知道。”她回答道,然后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高楼,然后回头,看着他的眼睛:“你说,要是他们看到了,会投诉我吗?”
男人闻言,皱起的眉毛松开了,然后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并不搭理她。
“诶,好像能看见勒!我上次就站那里换衣服……”她念叨着,那男人已经往门边走去。
“你不出去吗?”男人开了门,扭头问她。
“不要。”她瘫坐在椅子上:“虽然你吵到我了,但是我决定原谅你,虽然我原谅你,但是我还是得提醒你,即便地震了,也请你在我假期结束前一天来找我,不要再来烦我,谢谢。”
然后男人走了过来,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干嘛啊?”她不想大呼小叫,吃饱喝足,她现在是个平和的人。
男人拿了她的钥匙,拖着她走到了街上。
然后过了桥,她感觉到河风沁人,拉紧了衣领。
然后他们到了山脚下。
她看着那因为寒冷已经不再翠绿的青山,突然来了力气。
两人也没说什么,就开始爬山。
她爬山很快,但是那家伙很慢。
她在爬上去的过程中,想起他方才算是在照顾她,便放慢了脚步,跟他一起慢慢地爬。
上了山顶,然后下山,然后回到桥边,太阳已经落下,只剩山那边的光亮。
“谢谢。”她突然开口说道。
男人闻言,睨她一眼,并不接话。
“呀,母先明,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山里的精怪?母工是你假的爸爸吧?
你怎么会有一个那么正常的爸爸,而自己却这么诡异?”她看着那男人,上下打量,越看越觉得是精怪才合理。
母先明翻了个白眼:“你好歹也是念过书的,干嘛说这神婆的话来?”
“那是你太诡异了。”白悠悠很真诚地说道:“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从哪个虫洞过来的?
你的时空里,人类都长你这样吗?
文明是什么样的?
是不是总喜欢给人送药?
啊,是不是跟我们这个宇宙刚好成镜像?
“你身后,有个男人,正看着你。”母先明直接忽略她的那一段话。
“什么?怎么会?”白悠悠一呆,竟不敢回头。
“我说,有个男人,很帅,正看着你。”母先明再翻一个白眼说道:“而且看他的眼神,应该很想你,祝你们好运,再见。”
“你等一下。”白悠悠立刻伸手,拉住了母先明的手。
“你干嘛?”母先明瞪着她。
“你确定,他不是因为看到我换衣服,觉得我是流氓,来揍我的?”白悠悠依旧呆滞。
“白痴。”母先明反握住她的手,轻轻一带,将她转过去,她便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刘孝远,你有事吗?”她走过去。
“有啊。”刘孝远看着她,面颊有些微红。
“说,什么事。”白悠悠发现自己开始降温了——刚刚在山上,身体很暖和。
这河风,实在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