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医生，悠悠果然跟你住一块儿啊！”安护士惊叫道:“之前看你们从后面的院子出来，还以为是偶尔住一下，现在是同居了啊？
哇，我们什么时候，能吃到喜糖啊？
我先说啊，你们结婚那天，我来布置诊所，我老公可是学过婚庆设计的。”
其他的护士也跟着凑热闹。
“回去吧，早点休息。”母先明用一种‘你们想太多了’的表情说道:“下次见。”
两人步行回家，白悠悠一直没有说话，他也不好说什么，至少现在，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只有七八岁经历和心智的她说什么。
“你跟她，都已经谈婚论嫁了吗？”白悠悠却先开了口，在门边。
他一顿，低头将她花青色的拖鞋拿出来，放在她面前，自己默默地换好鞋子。
“我跟她，就只是可以同住一个屋檐下而不尴尬的关系。”他如实说道。
“但是你这样守着我，必然跟她有很深的情谊吧！就像你跟你的搭档一样。”她换好鞋子，跟在他屁股后面，一双眼睛，都是好奇。
“大概吧！”他答道。
“你是不是，很想她？”她盯着他的眼睛，他被她盯得有些难以闪躲，有些尴尬地说道:“你干嘛好奇这些事啊？按照礼貌，这些事，是不应该与他人诉说的。”
而且，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
但是她却并不买账，伸手扯着他的衣袖:“呀，你自认是大人，就好好回答吧！你是不是很想她？是不是觉得，我出现在这里，霸占着这个身体，很讨厌？”
他无奈，皱眉苦笑道:“呀，小姑娘，难道昨晚我是在跟别人说话？我记得我有说过，我是很感激你，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对吧？”
“感激我保护了她的身体？”她瞪着眼睛，看着他，一副要知道答案的模样。
他呆了呆，突然觉得，把她定成七八岁的年纪，好像有点不恰当。
或者，她的智识是七八岁左右，根据以前她的状态，情商智商，都是这样。
但是此刻的她却更愿意表露自己的情绪，用一种特有的偏执，来试探别人的底线。
而且，按照他观察到的，她跟安护士相处的情况，她更喜欢，别人对她正面的评价。负面的评价，或者不确定的回答，在她这里，并不那么容易立刻就接受。
所以，他也好奇，这个她喝以前的她，是如何沟通的。
“她应该是感激你会保护她的身体，才让你出来的吧？”他反问道:“她受伤了，她自己处理不了那个状况，所以让你出来，那么在她的眼里，你的眼里的世界，一定是更美好的。
我自然是感激的。”
“可是，你比较希望我消失？”她盯着他的眼睛，不让他避开:“因为她若出来，你一定不会对她说‘感激’这样的废话。
你一定会说……呃，谢谢你回来？对吧？”
他皱眉，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说道:“嗯……不会。我不会这么思考问题。而且我自己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自己，你们怎么决定的，要怎么跟这个世界相处，那才是重要的，不是吗？”
他的话，让她收回了自己紧迫盯人的眼神，然后呆站在旁边，认真地想这个问题。
他并不打扰她，自己默默地走进厨房。
白悠悠站在原地，也不知道想了多久，反正她是被食物的香味吸引的，她抬眼，那桌上已经摆放好了几样精致的小菜。
她拿起筷子，吃得很开心。
他微笑着，无声地吃着饭。
吃罢饭菜，他带着她一起到小区里转悠。
虽然是新的小区，但是绿化已经很完整，两人穿行在路边，树影人影，虽然跟爬山没办法比，但是倒是灵动，别有滋味。
这次，她倒是看起来很好，并没有想睡的迹象，然后两人回到家里，他听见她躺下，盖好被子，然后鼾声均匀。
他并不敢就此睡去，他担心她醒来，担心她醒来是别的人格，而这个人格，激烈或者危险。
翌日休息，但是他依旧很早就醒了。
她的房门，依旧合着，他推开一看，她依旧睡着。
他皱眉，想进去，但是心里想:即便是个八九岁的孩子，也应该有隐私权了，他应该尊重她。
他再轻轻将门合上，去了厨房，认真地研究着菜单——八九岁的孩子，自然不会次次吃这些酱肉青菜土豆丝，应该会喜欢很多的花样吧？
他并不知道，但是他决定改变。
他最后做了蔬菜大拼盘，酱肉新鲜肉丸子，糯米软饼，以及红米饭。
他摆放好之后，去她的房门外，轻轻敲了敲门，但是里面没有动静。
他再敲了敲，里面依旧是均匀的鼾声，他皱了皱眉:难道，是昨天太累了？所以睡比较久？
然后他听到她起床了，他松了口气，然后看着她开门，她开了门，睡眼惺忪地走出来，看见他站在那里，也没太认真地看，直接往厕所走。
她走到了他的房间门口，推开他的房门，她就顿住了，然后扭头，站在原地困惑，那身影，仿佛在努力醒来。
他心跳突然加速，但是他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
她站在原地，左看右看，扭头看他，那眼神，让他浑身一抖，他忙告诉自己:母先明，你给我冷静点！
她有些狐疑，惺忪的眼睛睨了他好一会儿，才回头，走向厕所的方向。
他立刻跟到厕所外面，她的状态，他很担心她滑到，但是他又立刻判断:不会，她不会摔倒。
她从厕所出来，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吃饭了。”他忙说道。
她再皱眉，看向餐桌的方向，在原地挣扎了一会儿，才认命地走向餐桌。
她坐下，他忙给她盛饭，她接过，看着他的眼睛，但是很快，快到他来不及捕捉，来不及确认什么，她已经低头，开始吃饭。
她看着碗里的红米饭，顿了顿筷子，慢悠悠地吃着。
没错，这吃饭的速度，跟之前一样。
她再看着餐桌上复杂的彩色，又顿了顿筷子，挑青菜吃起来。
他又期待又焦虑又平静地吃着饭，尽量让自己不着痕迹。
但是，天知道，他想放下筷子，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地问:你，还好吗？
或者像昨晚的她猜测的那样说:欢迎你回来！
但是，他已经决定，不要这样说。
无论是以前的她，还是昨天的她，还是另外的她，他都自然对待就好。
可是，他实在是……好思念原来的她啊！
虽然是佛主，但果然还是偏私的吧？
“怎么了？”她轻声问道。
“啊？”他忙回答，看着她，她看着他，那清澈的眼神，熟悉又久违，但确实是原来的，他认识的那个她。
“是不是，见过她了？”她问道，眼睛里闪过痛楚。
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她扯了扯嘴角:“她没有给你造成什么困扰吧？”
“没有！”他忙回答道:“她……虽然是个孩子，但是并不困扰。”
她抬眼，看着他，眼睛里有某种情绪，但是仿佛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只停顿在某个地方，并不流淌出来:“哦，那就好。
多谢你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