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悠悠等红绿灯的时候,看见自己左手边有个突然窜出来的人影,她扭头,看着那个人影,然后灯转绿,她穿过斑马线,那个人影跟着走过,她将车停在了路边。
他气喘吁吁地,她等着——她确定他应该是追她的,所以他应该是有话要说。
“不用谢。”他恢复了些气息,看着她说道,然后感觉到皮肤张开了,汗水往外冒了出来。
他说不用谢,她也不知道回什么,然后两人就十分尴尬地对视,然后分别看向别处。
时间漫长得像停止了一样。
“我还有事,先走了。”他有些情绪不明地说道,然后试着转身,她也不知道如何回复,只忙点头:“嗯,好。”
他转身,走向斑马线,突然扭头,看着她说道:“你路上小心点。”
她闻言,再点点头。
然后,两人都往两条不同的街走去。
刘信函走了一段路,想回头看看她,但是又觉得自己这样做很矛盾,很幼稚,所以忍住了,继续往律所走去。
白悠悠骑得很慢,几次想停下来,觉得自己方才处理两人的对话太粗糙,但是特意倒回去,再解释一遍,又显得实在多余。
所以慢悠悠地走,空转了一圈,回到了书店。
那刘信函回到了律所,一群人都聚集在门口,看见他,都齐声问道:“老板,要去吃饭吗?”
“吃过了。”刘信函脸色铁青地经过众人,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吃过了?这么快?”大家忍不住窃窃私语。
“而且他头上还冒汗……这吃的是什么啊?真让人好奇!”
“你们傻不傻?”严律师走了过来:“老板的脸色比早上还难看,你们还要跟他吃饭?”
“那?”众人一头雾水:“老严,刚刚你不是说……”
“我说什么啊?情况有变,你们今天下午老实点,他让你们往东千万不要往西,快去吃饭,养足精神……哎!我去外面走一圈。”
严律师开着车子到了那家书店。
那个女人在睡觉。
他发现,这个女人实在太爱睡觉了。
她的作息时间,跟他妈妈几乎一样。
本来,他确实觉得,这个女人亲自到律师去找老板,大概率能结束老板一早上的黑脸跟异常的冷漠。
但是,哪有那么刚好的事?
他到了书店,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干嘛,所以就跟往常一样,在书架前,寻了一本书,开始看。
他看了大概两页,发现书很值得买,但是一想,这女人绝对不会收钱,而他若是现在拿着这家书店的书到律师,好歹都难定,所以他默默地放了回去。
一扭头,发现那个女人睁着眼睛看着他。
“中午好。”他干笑两声,站起来:“这书不错,下次再来看。”
“嗯。”她应着,翻了一下身,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严律师眼睛有点发直,忙开口问道:“呀,今天人少,不如关上门再睡觉,也安全一点!”
“我这里……其实没什么不安全的。”白悠悠睁开眼睛,看着那严律师说道:“不过谢谢你提醒。”
“老板,我跟你普及一下,这个世界上的人啊,就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绝对安全的人。”严律师说道:“美国的五角大楼,安全吧?
那可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大楼之一,但是怎么样勒?
911你应该知道吧?
作为律师,我觉得,我们确实不应该要求大家自我保护,建立自我安全感,因为那永远都不会足够。
谁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被别人盯上,需要进步的是社会的保护机制,司法系统。
但是,用这个理由倒推,同时也正说明了,这世上,危险是随机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找上你了。
所以,你起码要有这种意识。
我冒昧地问一句,刘律师,是不是也建议你关好门再睡?
你也是这样回答的?”
白悠悠回忆了一下,点点头:“差不多。”
那严律师闻言,脸上出现一丝凝固的表情,他顿了顿,然后试着跟这位奇怪的老板解释道:“其实,刘律师应该发现了跟严重的问题,但是他喜欢循序渐进,先用一些轻微的问题提醒你,看看你的接受度,像你方才的态度,在他的眼里,大概是朽木不可雕了!
哎,难怪他一大早那么火大……”
“火大?他不是一直那个样子吗?”白悠悠皱眉,她只见过他一天是微笑着跟她打招呼的:“有的人,就是长了生气的脸,说不定,他其实本来没什么情绪。”
白悠悠的话让严律师彻底明白了,他们那位傲娇的老板究竟是为何生气——这女人,根本不太能辨认他的喜怒哀乐,可他却这么在乎她的书店经营状况,她的安危,她的一系列问题……
原来比痴心错付还惨……
严律师站了起来,不想多作解释,默默地开了车子,回到律所。
他回到律师,发现场景确实比早上还严重,但是谁也没办法,除非老板自己走出来。
因为按个女人,绝对对他没有一丝的男女之情。
刘信函好容易熬到下班时间,想立刻回去睡觉,但心里又十分抗拒,所以硬着头皮继续工作。
他不下班,别的人也不敢下班,都硬着头皮加班。
他们这家律所,是一家很新的律所,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案子,事实上,他们之前天天都能准时下班,有时候,大半天都是混。
刘信函发现时间好容易到了七点半,他站了起来,走出律师,大家也立刻冲出去。
他的车子从车库出来,他的合伙人和员工们的车也陆陆续续地开车出来。
刘信函开着车,到街上饶了好久,然后才回到那个巷子外将车停好,走进巷子,他发现那个女人,站在书店门口,他想退出巷子,但是又觉得这样更扯,所以硬着头皮往前走。
他走到她面前,她对着他微笑:“回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她突然跟他打什么招呼?
“嗯……”他应道。
“吃饭没?”她再问道,眼睛看着他的侧脸,很认真。
“没……”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实在搞不懂她的来路。
“我请你吃饭。”白悠悠说道,这个句子十分清晰,所以他扭头,一脸震惊地看着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才能显得合理。
“我没有事要求求你,也没有要冒犯你,我请你吃饭,因为我想换种方式说谢谢你,而且,我也饿了。”她解释道。
这个解释,让他的震惊再上一个高坡——她的话,总让他怀疑自己世界的逻辑,是他沉溺在司法系统里太久,所以跟这个世界失去了基本的了解吗?
她明明不是主动的人,现在主动请他吃饭,什么意思?
主动请他吃饭,又说没有要冒犯他——他实在很难理解她话的重点。
“为什么?”他不禁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