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被束了双手,一时间,惊慌失措,一双眼睛在大圣身上转来转去,羸弱的身躯似那风中的落叶,被捕快押推搡着前行,好不凄惨。
再看,猪八戒嘴巴里粗话不断,肥胖的身躯扭来扭去,几番想要挣脱开绳索,沙僧黑着脸,双目瞪的似铜铃般,唬的那府衙内的捕快战战兢兢,不敢上前。
令人奇怪的是,往日脾气最为暴躁的孙悟空,却独自走在前方,想似有些迫不及待要蹲大牢般。
围堵在府衙门口的众人,见到唐僧被捕快押往府衙大牢,顿时欢呼起来。对此,县太爷很无奈,从与老者谈话判断,他既不想得罪城内名门贵族,也不愿得罪唐僧师徒。
现在不得已,命令府衙捕快将唐僧羁押,也是权宜之计而已。
眼看目的达成,老者春风满面,拄着黄金拐杖,立在门前,笑问道:“县老爷,何时将这中华和尚押解青龙山,以示我金平府归顺诚心啊?”
“这……”县太爷很为难。
若是现在将唐僧押解青龙山,这明显是逼迫那长老的三个大法力徒弟暴动,特别是那个毛脸雷公嘴的和尚,不但面相凶恶,而且脾气暴躁,万一触怒了他,恐怕众人皆要命上黄泉。
思念及此,县太爷安耐住内心烦忧,说道:“今日天色已晚,若是现在上山多有不便,明日清晨我再派遣军士,押解唐长老师徒前往青龙山吧。”
老者抬眼看了看日头,随后点点头,朝着府衙前众人喊道:“诸位,明日清晨我等一起恭送中华来的和尚,切莫忘记了时日。”
县太爷站在府衙台阶上,看着那渐渐散去的人群,他默默叹了一口气,内心苦闷不已,这件差事犹如烫手山芋,甩都甩不得。
站在台阶上的师爷似乎看出了县太爷的烦忧,只见他摸着颌下白须,轻摇手中纸扇,笑道:
“老爷不必烦忧,属下有一计,可解老爷愁苦。”
“哦?”县太爷转过身来。
师爷笑道:“老爷可私下前去大牢告诉唐长老明日计划,一则让唐长老明白,此事与我等无关,二则,试探唐长老师徒大法力是否能降妖。”
听完师爷的话,县太爷稍稍沉思,问道:“若是唐长老那三个徒弟,未能除去青龙山妖怪,那妖怪岂不是要降罪于我?”
同时,他还提醒道:“师爷,你莫要忘记前任县太爷一家是如何死法。”
想到前任县太爷一家被妖怪生吞活剥,师爷那瘦弱身体忍不住寒颤。
一番思虑之后,师爷斩金截铁说道:“老爷不必有所顾虑,若是那唐僧三个高徒能降妖,他们定然会感激我等护佑唐长老周全。到那时,妖怪洞府里的宝物定然不会少了老爷,属下也能喝口肉汤。”
“若是他们不能降妖,那我等便可将所有罪责推到唐长老身上,说他管教不严,私下纵容徒弟滥用武力,我等还可以亲自押解唐僧去讲和,以表诚心。”
不得不说,这师爷的计谋的确高明,说的那县太爷是两眼放光,连连点头,刚才还在为不得罪双方而苦恼,想不到眨眼之间,如此棘手之事便轻易化解。
腹中有了张良计,县太爷顾不上身体劳累,连忙带着师爷前去府衙大牢慰问,同时嘱咐身边家仆,准备素斋床铺用品,送予唐僧师徒享用。
府衙大牢内,暗黄的油灯里,燃烧着豆大的灯火,各种各样的虫豸随意横行,在牢房的墙面上挂满了,各色各样的刑具,有沁血的钢鞭,骇人的辖床,更有那令人丧胆的老虎蹲。
显然,这府衙大牢里不曾缺乏酷吏存在。
恰巧,正当唐僧关进牢房之时,那酷吏正狠狠地鞭笞犯人,钢鞭抽打皮肉的声响不绝于耳,犯人的惨叫声,更是直冲四人耳内。
听着牢房内不断传来的钢鞭抽打声,唐僧立刻默念多心经,生怕那钢鞭不长眼睛,落在他身上似的。
他战战兢兢地立在牢门前,看着那牢门上胳膊粗细的铁索,泪如雨下,抱怨道:“这可如何是好,若是被绑送了妖怪,尔等三人皆能乘风离去,而我岂能活命!”
见他如此这般,猪八戒立刻上前大献殷情,拍着胸脯,说道:“师父莫急,等到半夜时分,人马酣睡之时,俺老猪就是拼了命,也要救师父脱离苦难,前往东土,绝不会让师父受难。”
自从上次在天竺国神府,自己因贪图霓裳美色离开传经队伍,他便知道唐僧对自己失望不已,若不是文殊菩萨亲临,自己能否跟随唐僧修行,还是未知之数,于是乎,才有了刚才一番衷心之言。
锦上添花,沙僧也是擅长,他也开口附和道:“师父,二师兄说的对,刚才若不是怕伤了哪些凡体肉胎,我等早就施展法力,离开这金平府了。”
见他三人这般一唱一和,孙悟空开口说道:“出家人慈悲为怀,罩纱灯唯恐伤了飞蛾,更何况这些凡人,他们岂能经受我等手段。”
“若只想要离开此地,轻而易举,等到半夜,牢卒睡梦时分,我使个法儿,打开牢门,只管东去即可,切莫再啼哭了。”
师徒四人商议好计策,顾不上牢房内的脏乱,便各自席地而坐,闭目养神,为夜晚的逃跑做准备。
虽然四人都闭上眼睛养神,但是孙悟空和唐僧却怎么都无法静下心来,孙悟空在思索着如何脱身,前去青龙山除了那伙新来的妖怪。
而唐僧的脑袋里,却如同有一只蚊虫,正不断地扑闪斋翅膀,哼唱着吸血的曲调,在他脑海里绕来绕去,而这只蚊虫就是那白日遇到的贵人老者。
一想到他要将自己捆绑送予妖怪,表示归顺的诚心,唐僧的心就无法宁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唐僧突然睁开眼睛,看着那身前的大腿般粗细的牢栏,默默念叨:“难道我等降妖真的做错了吗?”
孙悟空似乎也感觉到唐僧心境发生了变化,东行一路走来,师父虽然嘴上没有说过什么,但自从与金顶大仙交谈过后,他能明显感觉到唐僧的佛心动摇了一丝,只不过唐僧自己并未发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