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本沉默半晌,并未作出答复。
刘远蹙眉,道:“你以为,我现在追上那三人,将他们尽数杀了,很难办到么?”
宫本苦笑道:“我知道,你的轻功独步天下,他们三人现在没了内力,定然走不了多远,你现在追上去,只怕他们还没走出巴山,便被你杀了。”
宫本说完这话,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坐倒在地。
刘远冷哼一声,道:“既如此,何故又不答我?”
宫本道:“不是不答,只是还没想好要怎么答。”
宫本的伤势已然重到了令他连坐着的力气都没有,宫本索性躺在地上,丝毫不顾及造化高手的颜面。
刘远不理会这些,只要宫本能思考说话就行,其他的,刘远并不关心。
刘远道:“你就照实说。”
宫本想了片刻,道:“若说事情的来由,只怕没个两三个时辰讲不完,既如此,我长话短说。因为那两卷竹简,本就是我等从长安找到的,只是后来不小心遗失了罢了。我等执意要和你为敌,其实说到底,只是想物归原主而已。”
物归原主?
刘远冷笑着指了指项澜,道:“若要这么说,那你们就不该来抢这两卷竹简。西楚霸王的后人就在这里,就算要物归原主,你们也该给她,而不是据为己有。”
谁都知道,宫本只是拣了好听的说而已,说到底,他们就是贪图西楚霸王的功法,想要带回东瀛,让东瀛的武道借此超过中原罢了。
只是,刘远很是不解,不知道宫本等造化高手要这两卷竹简做什么。
是,西楚霸王的功法是很厉害,但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其中的武道真意差不多只余下通玄的层次,对武功基本已经定型的造化高手来说,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但宫本等人却一直执着于这两卷竹简,甚至不惜出动了提婆达多这一个大自在高手,刘远对此着实是百思不得其解。
宫本道:“在此乱世,谁找到的,那便是谁的。如同那朱温,这天下本姓李,是李家人的天下,然而如今,却是成了朱家的天下,也没见他物归原主。可见在这世道,任何东西的主人都在变,既如此,那两卷竹简为何又不能变呢?”
刘远淡淡地道:“就算再变,也轮不到你这个外族人来插手。难不成你还想说,西楚霸王还是东瀛人么?”
宫本苦笑道:“刘兄说笑了。”
刘远道:“那么,你们是为了什么,才不惜花费如此大的代价,也要拿到那两卷竹简?”
宫本眼见再瞒不住,轻叹道:“事情都到了这一地步,再瞒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了,告知你们也好。西楚霸王的武道真意虽说已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消散了大半,但仍有一小部分尚在。若一个造化高手能借霸王的真意淬体,很可能将肉身的强度提高到与霸王相同的层次。纵使内力依旧只是造化,但也足以横行天下无敌了。”
刘远蹙眉,道:“少扯淡,项羽是很厉害,但他还做不到仅凭一千多年前所留下的武道真意,就能对造化高手有如此之大的改变。”
宫本道:“仅靠那丝武道真意自然是不行,但再加上他当年的兵器,便足以做到了。”
刘远一怔,道:“黄池默的霸王枪,我说的可对?”
宫本点点头。
刘远若有所思,总算知道为什么黄池默要和东瀛的人联手了。此事若成,黄池默的修为恐怕会到一个极其恐怖的层次,那么,到那个时候,即便是江天一,那也不是黄池默的敌手了。
造化九重天的修为,再加上堪比霸王的肉身强度,这天下有几人挡得住?
刘远看着宫本,道:“最后一个问题,你是怎么对我们的行踪知晓得那般清楚的?”
这一路上,刘远想了很久,但始终没想通,宫本等人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对他们的行踪知晓得这般清楚的?
刘远一行人尽是高手,绝不可能在不惊动任何一人的情况下进行跟踪,但无论是落雨宗,还是巴山,宫本等人都是紧跟着刘远等人抵达,要是不对刘远一行人的行踪知晓得很是清楚,绝不可能做到。
宫本早就预料到刘远会问这个问题,苦涩地道:“抱歉,这个问题,我答不了。”
“哦?”刘远的手指一轻一重地敲击着龙泉剑,威胁之意很是明显,“那抱歉,你同伴的性命,我也就收下了。”
说罢,刘远作势欲要冲出殿去。
“刘兄且慢!”
刘远一只脚刚迈出殿门,后脚就被宫本给叫住了,道:“刘兄,我之所以答不了你,不是因为不愿答,而是因为我确实不知道他是谁。”
刘远转身走了回来,道:“既不知道,那便算了,他是怎样将消息告知于你的,这你总该知道吧。”
适才,宫本出言甚是急切,调用内息之时不小心牵动了伤势,此刻几乎昏厥,但他的意志也着实是了得,到了这般地步,竟还能强撑着。
宫本咳嗽了几声,稍稍缓了缓,道:“他是用探马告知我的,且送信之人还是死士,见我阅完信之后,便当场自尽,身上也没有任何线索,我想查也无从查起。”
刘远摇头,道:“死士培养不易,我不信那人会为了递个消息,就浪费一个,哪怕是朱温,也不敢这般奢侈。”
宫本道:“这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我所知道的,已然全都说了。”
刘远盯着宫本,道:“你知道骗我的代价的。”
宫本坐起身,道:“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我说的的确是真话。”
二人对视良久,刘远微微颔首,道:“我并不相信你,但你毕竟也是一个造化高手,因此,就当我相信你这身修为吧。”
宫本道:“多谢。”
刘远道:“你对那人,当真是一无所知吗?”
宫本想了想,道:“他曾出现过一丝暴露的破绽,虽很小,但我依旧查到了些东西,他是造化高手,是男人。其他的,我就实在不知道了。”
刘远点点头,提着龙泉剑朝宫本走去,颇有些惋惜地道:“多谢告知,只不过,你今日无论如何,都是必死的了。”
死到临头,宫本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轻笑道:“死在你手里,倒也不算丢脸。”
刘远不再多说,走至他面前,运起内力猛地挥剑,一剑便斩下了宫本的头颅。
刘远真不愧是快剑,斩落宫本头颅,但龙泉剑上依旧不曾沾血。
刘远轻叹一声,缓缓坐了下来,闭上了双目。
众人见状面面相觑,想出言询问,却不料此时一阵风忽地吹进殿内,那风中似乎还携带着些许刀意,让众人的脸微微发痛。
此时,在江南落雨宗,易海潮吐出口浊气,缓缓收起了洗天刀。
他的刀意在这个时候,才随着清风,传到了天下各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