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执默默后退了半步,她望着阿弃那双另有深意的眼睛,只觉背后瞬间冰凉,打量着阿弃这偌大的宅邸,轻声回道:“莫公子,你太不了解我了,我宁可随了潼玉葬身火海,也不会站在你的背后求取庇护,你也休想利用我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呵呵,伤天害理?可笑至极!你自诩正义,云巅峰自诩正义,那为何我和望岐山一脉所做的就是伤天害理?!”
“那你凭什么说帮我,条件呢?”
阿弃面色微怔,他果然瞧轻了这个女人,考量一番缓声回道:“我的条件是要在你考虑周全后才能告知你,否则岂不白说与人听?”
“哼,既然如此,莫公子还是作罢,白婉儿就此告辞了。”
阿执稍稍拱手不再回头,一个跃身便翻过了莫宅外墙,阿弃凝视这她离开的墙头,似笑非笑,淡淡说道:“等着吧,好戏要开始了。”
阿执为了防止阿弃派人跟踪自己只得在东街绕了一个来回才翻墙回到‘成仙酒馆’,进了房里合起门来细细回想阿弃今日一切言行。
对于这个让她看不穿又不熟悉的男人,她竟默默在心底有些难以克制的恐慌,回想他所说的‘助她’,除非是他知道清羽帮的存在,或者东溪镇事发,否则为何他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阿执越想越心急,对于东溪镇还有张家,甚至潼玉的生死,眼下看来她的猜测和推测在现在都是纸上谈兵,没有半点用处。
“姑娘可是回来了?”
门外一个黑色高大身影反射在阿执眼眸,静默之下带给她一丝慌乱,继而缓缓开口回道:“是天影吗?进来吧。”
天影走路很少有声,当发现阿执在万花楼外消失之时,他整日整夜都在外寻找阿执,放在找到一丝阿执身影竟发现是往东街上去了,一路跟随,这才回到了酒馆。
推门入内,天影乌黑的眼圈尽显疲态,阿执也没有回头看他,听着脚步声只觉天影心思稍有些沉重。
阿执仰头看去,真是被眼前人的眸子吓了一跳,昏沉而无神。
“你......在找我?”
阿执突然明白为何自己前脚刚坐下天影后脚就来敲门了,内疚之余只想让天影好好歇歇。
天影哪里肯好脸色,紧紧攥着两个拳头,恨不得将阿执锁在屋里,潼玉的命令他无法违抗,但又没有说过不允捆绑白婉儿。
声声干吼从楼上阵阵传来,厅堂的小橘闻声拦住想要上楼窥探的巧儿,暗自摇头,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不知道,总比让阿执再次独自前往龙潭虎穴让她安心。
或许是天影低估了阿执的手段,两人皆气喘吁吁摊趴在房间的地上,阿执死死瞪着天影,若不是看在他是清羽帮人的面子上,她当真会拿出银针朝他太阳穴刺去,不刺个八九十个窟窿都对不起她的医术。
“臭小子,手下劲不小啊!”
“姑娘这一招猛虎甩尾不会是少阁主亲手传授的把?”
阿执摆了摆手,邪魅一笑,弹了弹身上的灰立起身来说道:“你被打的多了就会了。”
“......”
阿执回想当年白子清因为她偷懒而那柳条抽打她,若不是因为她长年累月经历如此‘折磨’哪里会这样一招,不过说到底还是她悟性高,想着心里美滋滋,天影却一头雾水。
“姑娘若是答应我不再乱跑,好好呆在这里帮敬山,我便不再与姑娘作对。”
天影扔下手里绳子,忙起身想要说服阿执,可阿执的面色突然转变,方才的怒火瞬间爆出,眼眶的泪水更是打转着不愿落下。
“好,我不和你作对,那你告诉我......东溪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潼玉为何多日未见来信?曹善又为何知道今日还没有回来?你说啊!”
“我......”
天影跟随阿执的日子也不算短了,面对这样的阿执他倒是头一次,潼玉离开时只让他保护好这个女子,可他却不曾想这个女子竟如此的不一般,她的心性与心胸绝不是常人可以匹敌的。
“姑娘......我真的不知道......少阁主......还有宜阳......他们......未曾来信过......不过姑娘一定要相信少阁主,他的智谋绝非常人可比,鹤声更不是他的对手,你......”
“别说了,去把......斩风唤来......”
天影的话无不是在阿执的担忧之上又添了一层,凌才拜托给她的事情还没有查明白,只有斩风能帮她将信送出去了。
天影意会了阿执的意思,不再多说,扭头便出了房门留下阿执一人整理那临近破碎的心情。
两天就这样过去了,阿执担忧阿弃会派人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只好让天影在晚上去探查韦王府的动静,就这样好事不生,坏事又接踵而来,斩风回来了。
小橘眼睁睁看着阿执往后院跑去,斩风挥扇着翅膀慢慢落在阿执的肩头。阿执一手将斩风拖拉进自己怀中,另一手查看着它脚上系着的一条文书。
缓缓展开,阿执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她落寞的那一刻甚至抱不稳一只苍穹,斩风见自己摇摇欲坠,长鸣一声慌忙离去。
小橘立在不远处依旧能感受得到阿执的焦灼,不,更多的是崩溃。
“小姐......你......”
阿执任由手里的文书落在地上,失魂落魄地朝楼上走去,小橘想要唤住她却又怕自己什么都不知反而伤了她。文书随着入冬的寒风吹到了小橘脚下,那如蚯蚓长爬的字体没人比她更能认得出,就这一瞬间,小橘明白了阿执对潼玉的痴心,而阿执如今的模样更预示着她将要离开京城的事实。
京城里忧愁的人多只又多,韦王府里的人更是不得安生,齐漳没有查出冯落尘生母的身份,带来的却是一则足够让韦王方寸大乱的消息,北狄败了。
“砰!”
茶盏就这样硬生生被韦王震碎在了地上,北狄的失败对他而言不仅是对冯易玄有百利而无一害,对冯落尘那更是在众人面前竖起了雄威,他唯一错算的就是北狄的无能。
“王爷,稍安勿躁。”
齐漳毕恭毕敬,总是将自己的傲态放在韦王之下,可偏偏就是这样明明句句是恭维可就是能让韦王醍醐灌顶的手段才让他走到了现在。
韦王轻眯着双眼,拧着眉头不愿搭理。
齐漳习惯了韦王的狂傲,低了低头,恭恭敬敬上前一步道:“王爷,这冯落尘是个什么人物,你我未可知,可这皇帝手中的武器,你我该是看得明明白白啊。”
韦王瞥了眼齐漳,冷‘哼’不语,负手往主椅上坐去,拿起丫鬟斟上来的新茶杯慢慢细品。
没出多久,韦王开口道:“你不是已经派人去处理‘清羽帮’一脉了吗?可有成效?”
齐漳眼看韦王愿意回自己话,挤着笑脸迎道:“王爷放心,只要你一句话,这‘清羽帮’便不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