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顿时尴尬一笑,走到冯落尘面前用腰间的一块琐碎粗布为他缠了伤口。
“你总会看到属于你的黎明的,只是现下,你又怎么能保证白婉儿手里会有你想要的线索?”
黑衣男子语气恳切,对于冯落尘的态度他似乎已经习惯,但冯落尘却从不领他的好,抽出手掌,冷眼盯着他,说道:“这是我的事,你还是不要插手了,还有,请你不要再让你的爱徒费尽心思的去伤害她,如果再有一次,别说是你的身份,就是我的身份也会大白于天下!”
“你对她动心了?”
“不错。”
“可她永远不会爱你,只怕还会对你恨之入骨,甚至还会杀你,难道即便这样,你也要护着她?”
“她对我怎样,那是她的事,可他人若是欺她,我必毁了他!”
每一句话,冯落尘几乎脱口而出,可每每想到阿执在他面前恼怒他都忍不住的想要看她更生气的模样,如此偏执的喜欢,也许是他这二十多载来最令他欢喜的事情。
黑衣男子本以为冯落尘在故意隐瞒他什么,可现下里看着,却怎么也不像撒谎,但就是这样的事情,才是最让他惧怕的。
“既然如此,我不插手便是,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尽管说便是,这里眼杂,我不易久留,先走了。”guxu.org 时光小说网
话声方落,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那黑色身影便已消失不见。
冯落尘若有所思,急忙唤来不远处的付之安,嘱咐道:“这几日定要看好白婉儿,我怕齐漳会坏我大事。”
齐漳自韦王死后便如无头苍蝇一般在永安城附近乱窜,当日他好不容易甩开清羽帮等人的追踪来到冯落尘身边,谁料冯落尘根本不愿意见他,只留下一句,各自安好,让他苦恼许久,等到张潼玉死后,待他再次找到冯落尘要求铲除清羽帮的时候,两人又一次不欢而散,直到齐漳表明自己身份并告知宁弦与他的关系,冯落尘才渐渐接受了他的存在。
对于宁弦的死,无论是齐漳还是冯落尘无论费尽多少心力都没有丁点消息,冯落尘也确实想过询问当年宫中旧人,可逢人问起得到的便是仓皇而逃,问多了又担心会引起皇帝疑心,思来想去只有清羽帮这一条路可以走。
付之安领了命正要离去,不远处花园侧墙,一个女子正跃墙而入,紧接着付之安厉声:“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还不快抓住她!”
“不必!”
冯落尘很是从容,挥手制止道。
霎时间,未等付之安差人前来拦住阿执,凉亭下,阿执已经冲到冯落尘面前,一剑拔出,茶桌瞬间被劈成了两半,阿执冲动之下绝无半分情面可讲,冯落尘更是面色呆呆怔住。
付之安眼看阿执正欲出剑朝冯落尘刺去,心急之下夺了身边手下背后的长弓。阿执盛怒之下哪里管的了那么多,剑锋抵住冯落尘胸膛,赤红的眼睛就好似一个被激怒的苍鹰。
冯落尘倒是淡定,冷静之下,悠然开口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她在哪?”
剑锋刺入的浅蓝色衣裳很快便被血水浸染,冯落尘不过低眼轻轻瞟过,沉声回道:“谁?”
远处付之安一只羽箭见势即发,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阿执竟可以闻声辨物,一个转身,又一个挥剑,那羽箭眨眼间便被劈了个粉碎。
“她到底在哪!”
冯落尘嘴角轻笑,看着阿执焦灼的模样,他竟满心的高兴。
“两个字,不知。”
一个被同一人夺去珍爱的人又怎么会那么轻易接受他的每一次贪婪,阿执陡然之间瞳孔皱缩,手下七旬正正朝冯落尘左胸膛刺去,可谓想要一击致命。
若方才冯落尘带有些许挑衅,那此时他便很是清楚阿执的无情,眼前的女子已经彻底被他激怒,而且已经没有回头的路。
即便是敏捷的闪躲,冯落尘的衣袖依旧被剑锋划了个大口,可是阿执的手下太快,任由他次次闪躲,但那剑锋丝毫没有辗转的余地,剑剑致命。
“婉儿,有话好说!”
一个回头,剑锋已经对着他的眼睛,冯落尘拼尽全力赤手握住阿执刺来的一剑。
“到底出了什么事?”
看着冯落尘满手的鲜血缓缓顺着剑锋流下,阿执才意识到一个重要问题。
巧儿失踪不是冯落尘干的!
确定了这件事,阿执用力抽出被冯落尘握在手里的七旬,继而转身又欲想跃墙离开。
付之安带人正要拦住她,冯落尘又再一次阻止。
“不用追她!”
“殿下,若白婉儿次次来用剑刺伤您,这可如何是好?”
“我说了不必!”
热血顺着手指不断留下,冯落尘却不停地在想着什么,对于阿执的突然暴怒,他不得不承认有人在背后出手了,是齐漳吗?还是另有他人?
……
永安满城人山人海,这日又遇到了京城每月月初的集市,人潮拥挤,阿执不得不跃上屋顶细细查找,可走到西街一个无人小巷时,一个宽大的男子身影引起了阿执注目。
那男子身高九尺,一身猎户装扮,头上顶着一个蓑笠,但最奇怪的是,这人身后背着的不是寻常猎户的弓箭而是一把精铁打制的长刀。
阿执隐约觉得此人甚是眼熟便跳下屋顶想要追上去询问。
走到巷子最深处,那男子忽然转身看来,黑粗的面容上一个四五寸长的刀疤,看着甚是吓人,但阿执却认出了他。
“你……怎么……”
此人的出现对于阿执来说绝不是意外,更多的是诧异,甚至惊慌。
“白姑娘,许久未见,我还活着。”
面前人正是秦阴。
阿执有些不太明白,冯落尘若是说一个人死了,那他又怎么会活着?
“时间紧迫,姑娘还是去万花楼找一找吧。”
秦阴的嗓子似是特意被人用药所致,沙哑中带着些许苍老。
“你知道巧儿在万花楼?”
下意识的反问让阿执有些尴尬,一个因为她死过一次的人出现在她面前,她竟然对他起了疑心,真是该死!
蓑笠的帽檐很是宽大,阿执几乎看不见秦阴的表情,但面前人似乎没有在意她的质疑,继续说道:“别问了,你快去吧,再不去就真的晚了!”
秦阴的为人,阿执自然信得过,不带片刻犹豫,阿执拱手回礼后便急身离开,此时所有的一切都不如巧儿的性命来的紧要。
看着阿执离去的背影,秦阴腿下一个颤抖险些栽倒,倚靠着巷子边上的墙壁,他那布满皱纹的脸上竟然多了几分惆怅。
“对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