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杏南此时面对他已经轻松了不少,缓步坐在他身旁。
自己刚吃完早饭,自然是不用再吃的,便默默地帮贺幽寒添菜。
可能是因为上次的事情,一时谁都没有再开口。
思索片刻,梅杏南轻咳一声,“将军,要不要再来壶酒?”
贺幽寒连头都没抬,“你想灌醉我?”
梅杏南犹豫了一下,“在这里卖酒水,我有分红。”
虽然说的是实话,但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这样会不会显得自己目的性太强了?
“那就先拿十坛酒过来。”贺幽寒很随意。
十坛酒?
哇,他真好!
梅杏南悄悄在心里打着算盘,看来卖酒很简单,突然觉得日子有了奔头。
很快,酒坛端了上来,摆成一排。
贺幽寒也不用她伺候,自己开坛,拿了两只杯子各自斟满。
梅杏南自然而然地去接其中一杯,却被贺幽寒拦住了:
“你干什么?知不知道这酒很贵的,给你喝也是浪费。”
“那将军为何倒两杯酒?”
“我愿意!喝一杯,眼睛里再看一杯,不行吗?”
“......”
当然行,反正都是你消费!
贺幽寒自斟自饮。
渐渐地,梅杏南的眼皮有些发沉。
她瞧见贺幽寒取过一旁的香炉,往在里面撒了一些香,便问:
“这是什么香啊?味道很好闻!”
“木兰花,寻常的安神香而已。”
贺幽寒今天似乎是兴致缺缺,见他没有和自己聊天的意思,梅杏南便也不再开口。
可大早上这么安静,真是让人昏昏欲睡,特别是她今天起得格外早。
虽然在心里不断地提醒自己,要精神点,但脑袋还是慢慢地垂了下去。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也不知睡了多久。
不过这一觉睡得很解乏。
而且,她发现自己竟是睡在了内卧的床上。
蹑手蹑脚地走出去,发现贺幽寒正伏于案前写着什么,桌上放着一堆资料。
他好像直接在这里处理公务,纸页“哗啦”“哗啦”翻动的声音,就这样安静地背对着她。
梅杏南没想到自己居然会睡着,很是不好意思,想开口又怕打扰了正在专心工作的贺幽寒。
尽管她的脚步声很轻,但贺幽寒还是听到了,回头看了她一眼。
“对不起,我居然睡着了。”
梅杏南也是纳闷他为何不叫醒自己。
既然有公务要处理,为什么不回军营?非要在这种地方!
“帮我倒杯茶吧。”贺幽寒道。
难得他使唤自己一回,也正好帮梅杏南找了点事儿做。
很快,茶沏好了,她端到贺幽寒桌旁。
然后,又无事可做,便在一旁帮贺幽寒扇扇子。
“给你解解闷儿!”贺幽寒从旁边抽出几本书丢给她。
梅杏南没想到他还带着这个,饶有兴趣地翻看起来。
几本书中有游记、有怪志,还有故事绘本,都蛮有意思的。
“你的妆花了。”贺幽寒的声音突然飘了过来。
梅杏南一愣,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正盯着自己。
起身来到一旁的镜前,果然,眉眼处都晕妆了。
看来刚才那一觉,自己可没少打滚儿。
幸好这里是教坊司,像化妆品这样的东西随时都有。
口脂等物都是天然的花料制成,味道清香,有的客人甚至会尝一点胭脂。
“今天的妆太浓了,不适合你。”贺幽寒在后面悠悠道。
“会吗?”梅杏南在镜前左瞧瞧,右瞧瞧。
明明出门碰到唐辞忧时,还被夸赞了呢,她当然更相信好友的审美。
而且自己现在是歌舞伎,妆化得浓一点也更合适。
贺幽寒走过来,翻看了一下梳妆台上的化妆品:
“你的眉眼清丽,化浓妆与你本身的气质不符,而且也会显得老气,稍稍画一点淡妆,自然又不俗气,也不会让人感觉到有距离。”
听着他的评价,感觉也没毛病,梅杏南一时有些犹豫。
“我来。”贺幽寒直接从旁边来一块儿湿毛巾递给她,“先把脸洗了,花花绿绿的。”
梅杏南只能接过,将自己起了个大早才化完的妆容,慢慢擦掉。
贺幽寒站在她身旁,趁机在梳妆台里挑挑拣拣,取出了几样。
然后稍稍弯腰,端详着她的脸。
梅杏南坐在椅子上被迫仰头。
那只带着薄茧的手指不握刀枪,反而蘸着少许胭脂,微凉的指尖在她脸上轻轻涂抹、推匀。
“你和那个叫唐辞忧的关系很好?”
否则也不会帮对方作弊了。
“是啊。”
梅杏南不敢乱动,僵着脖子回答。
贺幽寒便没再说什么。
过一会儿,贺幽寒直起腰,举过一旁的镜子,“看一看。”
梅杏南赶紧照了照。
真别说,贺幽寒不愧是在胭脂堆里打滚儿的人,手法还是不错的。
只是,这妆容真的会让人有亲切感吗?
她怎么瞧着好像更生人勿近了呢?
于是在心里默默打定主意,以后还是化浓一点、普通一点比较好。
若真化这种清冷的妆容,以后谁还敢找她买酒?
“将军的手真巧,奴婢果然要多向你学习。”
贺幽寒点了点头。
门外有人敲门,贺幽寒坐回桌案前才让那人进来。
“将军,平宁郡主来信,说过些日子便能回京了。”说着,将一封信呈上。
梅杏南身子下意识一抖。
听到曾经的熟人,她赶紧低下头去,慌忙地捡起刚看到一半儿的话本。
之后贺幽寒又和那小厮交代了些什么,她都听不太清,只想尽快找些事让自己忘记刚才那个名字。
幸好她转移了注意力,渐渐被书中的内容所吸引。
然而当她翻到最后一页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