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被那个家伙气到了?怎么一言不发?”

浣花阁内,离姝颇为关切地看着子夜,她对这种事总是很灵敏。

“没什么。”子夜摇摇头,“说正经的,找我来不是为了唠家常吧?”

“别这么生熟嘛,我家老爷好歹也是你的师兄,唠家常也不是不可以。”离姝特意将门关上,“不过这次确实不是为了闲聊。”

“子夜。”离姝难得如此正经地喊一次她的名字,“我和老爷都一致认为,吹雪派当年被灭恐怕不是如表面那么简单。”

子夜有些意外地看向她,“为什么这么说?凶兽就被镇压在吹雪派身后的青森中,这是无疑的事实。明空镜的力量只会越来越弱,最终凶兽被放出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不,那件事绝不可能仅是如此。”一直沉默着的向成开了金口,“阿姝曾陪我回到过吹雪派,明空镜的力量虽然略有削弱,但镇压凶兽完全不成问题。”

“所以?”

“我怀疑是有人将凶兽放了出来。”向成沉声道,“只有你和叶林亲眼见证过那只凶兽,要调察此事,只能从你入手了。”

“被人放出来?嗯……这不太可能吧。”子夜只是略一沉思便推翻了这个结论,“将凶兽放出的人自己一定先会被凶兽吞噬,应该不会有人这么傻。”

青森中凶兽的模样她已经忘却,但那强大的力量绝非普通人类能解决。第一次将其镇压时,几乎将半个吹雪派都折损进去,没人敢打保证说自己将凶兽放出后还能全身而退。

“但是我敢说,凶兽绝对不可能自己跑出来。”离姝信誓旦旦地说道,“如今明空镜仍然留在吹雪派旧址,我去查看过,力量要镇压那个凶兽完全没有问题。”

离姝说得极为肯定,在此事上她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自信,就像是她亲眼见证过那只凶兽一般。

“离姝,你不能单靠自己的猜想来印证此事。”子夜哭笑不得的说道,“我这么跟你说吧,就那玩意儿,你就是找刘元轩去放,他估计都没那个实力。”

“明空镜不仅会压制凶兽的能力,修士在它面前力量也同样会被压制。”

“可……!”

离姝分明还想再说些什么,然而向成先一步制止了她的话头

“子夜,你和叶林是唯二见过凶兽真身的人,我相信你的判断。但……”向成又开始转折,子夜最烦这种欲抑先扬,偏偏向成就是喜欢这样。

“当年一定有人跟着你们进入了青森,你再好好想一想。”

向成已经说的极其卑微,不需要她认同,只需要她提供线索即可。然而即便如此也足够子夜苦恼,她沉思片刻后道,“我,怎么说呢?可能失去过某些记忆,所以会有些不太明晰的部分。但当年进入青森的人,真的只有我和叶师兄。”

“这件事,我不可能记错。”

她回答的斩钉截铁,将向成心头最后一丝可能击碎。

房间中的沉默持续了很久,难以言喻的尴尬感弥漫在在场人的心上,最终还是离姝无法忍受这种沉寂,才将这尴尬局面暂时化解。

“子夜,你先回去吧。阿成他……需要些时间来思考。”离姝抱歉地看着子夜,“如果可以的话,也请你多回忆些东西,可能那对他来说很重要。”

她难得一见说话声如此柔和的离姝,颇有些意外。这倒不是她没见识,放眼整个百岩国,能得离姝如此温和语气的人也屈指可数。再加之以前离姝嚣张跋扈的形象深入人心,此刻再看到如此转变多少会有些吃惊。

子夜点点头后便离开了浣花阁,将空间留给离姝与向成,他们之间或许会有很多需要再次进行交流的事情,但不该被她所听到。

“走啦。”

一句话让子夜把江逾白拎回了下榻的客栈中,由于是深夜,她没好意思再叫出客栈老板来再开房间,最后只得把江逾白扔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而她则在桌边坐了一宿,不停回忆着关于那天在青森时的事情。

她不可能记错。

尽管最近老有些莫名其妙的人冒出来,说什么以前与她见过面,她也确实怀疑过自己可能失去了某部分的记忆。但唯有这段记忆她印象深刻,任谁都会对自己的濒死时刻记得清清楚楚,她当然不例外。

“烦死了……”半夜里,她低头扶额坐在桌边回忆却再难想出任何细节,不由得暗骂出声。

“你到底在苦恼什么?和我说说吧。”

江逾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在子夜不注意的时候他已经从床榻上离开,正站在她的背后。

活像个背后灵一样。

“在半夜里很可怕的。”子夜无奈地推开江逾白搭上她肩头的手,“三把火之一诶!不能乱拍啦,熄灭了怎么办。”

“你还信这个?”江逾白扯扯嘴角,“这种传闻我妹妹三岁以后就再也没信过了。”

子夜白他一眼,“为什么不信?鬼这种东西分明是真实存在的好嘛!”

“但传闻为假与鬼是否存在有关吗?没关系。”江逾白转到她的身前,特意往她头上拍了一下,“你看,这鬼不也没出来找你。”

“敢出来找我就要做好魂飞魄散的准备,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傻的鬼。”子夜懒得与他争论,她还有更加麻烦的事情要回忆,才懒得与这个家伙再次辩论。

“那为什么那个人就一定要被你看到才算是在场的第三人呢?”江逾白冷冷地说道,“不是只有自己看到的才算存在。”

“你……?”

“显而易见,我当时在偷听。”江逾白甩给她一个看白痴的眼神,“失忆又不是把脑子丢了,我从五岁起便开始修道,一直都是家中子弟排名第一的人。”

“而我仍旧拥有离开家族前的记忆。换言之,哪怕丢失了后来的记忆,我也仍旧比你年长。”

江逾白从未讲述过自己离家前的事情,他不主动讲,那就几乎没人能知道那段过往,因为他家中的人早已亡故多年。

世人都道在家中那段时日是他不堪回首的往事,如今看来倒也不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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