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错。”
林玄给出她希望得到的答案,毫无疑问,她想要的并非是真实的评判,她只是需要一个能够缓解自己痛苦的答案。
“带我走吧,林玄,我想离开这里。”
林玄微微点头,子夜的表情太过痛苦,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终于,有个人来打破了寂静。
“易姑娘,掌柜的说店里没有多余的,只有这些了!”师北辰一路小跑着进来,他楼上楼下各处跑,气都快喘不顺了。
“你会绑吗?”林玄又问道,他有些不太放心,“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把手伸过来,刚才划的时候也不见你小心点。”子夜小心翼翼地擦拭掉伤口周围的血迹,然后将纱布给林玄绑了上去。
事实证明林玄的担心是有用的,子夜确实不太擅长这些东西。她缠的纱布不能算是有问题,但从美观方面着实不太好,尤其是与林玄另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比较,他那只手简直像是被裹起来的猪蹄。
“都怪师北辰拿多了,不能浪费嘛。”盯着自己的成品,子夜讪讪的笑了两声,她自己看着也觉得这成品有点糟糕。
“明明是你自己水平烂……”师北辰站在一旁小声地说,却没想到还是让子夜听见了,被子夜瞪了一眼。
“我觉得挺好的。”他这简直是睁眼说瞎话,师北辰又在心中暗自翻了个白眼。
“还算你有点良心。”受人夸奖是件令人开心的事情,子夜也不免俗。不过她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情,那件事情更重要。
“李尔萱说的都是真的吗?”她问道。
“你不是再也不管了?不要再提起这件事了。”林玄皱了皱眉,似乎是不悦。
子夜抿了下唇,说道,“如果李尔萱能看到亡魂的话,没道理我看不见。除非李尔萱和周云寒都发癔症了,不然这种状况不可能出现。”
“确实不是他们发癔症。”林玄淡淡的说,“当然,也不是你出了问题。”
“那东西不是鬼,也不是任何具象体,由人心底的执念而生,名曰念灵。”他解释道,“我想你也知道,许如纱在周家第八房夫人的压迫下自杀。而周云寒在许如纱投井后便出现了幻觉,这个幻觉只有他能看得到,所以周云寒其实疯过一段时间。又加上他身体孱弱,他家里人觉得他撞鬼,被许如纱的冤魂给缠上了。”
“所以才会找你做侍卫?”
“对,所以在我路过宜平城时,就被周老爷给瞄上了。”他的脸上显然很不情不愿,“我并没打算待太长时间,本来想拒绝的。
“事实上,念灵那种生物并不是可以被人所看到的,因而极其难除,我在周家待了好几年都没把那个念灵揪出来。”
“还好这次她跟在了李小姐身后,李小姐对于许如纱的执念并没有周云寒来的深。念灵要想要周云寒身边离开,就必须要消耗大量的念力,这样就很容易被发现。”林玄说着就笑了起来,“想看看那个念灵长什么样子吗?”
子夜点点头,“她算是许如纱吗?”
“不算。”林玄干脆了利落地给出了答案,“许如纱早已轮回转世,在她投井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死去。而缠着周云寒的念灵是他自己妄想的产物,那个念灵是周云寒心中的许如纱。”
林玄挥手甩出一个人形生物,近乎半透明,它被绳索死死捆着,半分都挣脱不开。
“束灵索?你莫不是个鬼修。”子夜敲着那人形上捆着的绳索颇为眼熟,仔细一看那正是鬼修的当家法宝——束灵索,林玄手里的这个估计还是高级货。
“鬼修有些物件真的很好用,束灵索一甩,就算我本人不在场也能捕捉到那些灵。”林玄有些无奈,“那就是念灵的本体。”
“她怎么没有脸啊?”一旁的师北辰忽然问到,“诶不对,身子也没有。”
“因为我们不知道许如纱长什么样子,然而在周云寒或李小姐看来,许如纱就是他们记忆中的样子。”他又说道,“念灵起初是没有思维的,它们的一切都受到人的影响。周云寒脑子里想的许如纱是什么样子,在念灵身上呈现出来就是什么样子。”
“不过随着时间越长,念灵也能感觉到危机感。周云寒已经连续五年举办那个赏花大会,从许如纱死后就开始为它搜寻最好的身体。而陈钰一直相伴于他的身边,若说周云寒没有半分的动心是不可能的。”
“念灵越来越着急了。”子夜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所以它才会饥不择食地盯上我,它那些药对修士可是毫无作用的。可若是再不让周云寒眼中的许如纱复活,等到陈钰彻底在周云寒中有了分量后,念灵的结局一定是消失。”
“对。”林玄点点头,“它蛊惑了周云寒,但没有周云寒,它也不会出现,这可真是一笔烂账。”
“念灵消失后周云寒会变正常吗?”子夜很关心这个问题。
“说不准,如今的话,大概会慢慢减轻地灵对他的影响。要是几年前,那一定会再生出一个念灵来。”他想起自己刚接手时的周云寒,那真是个疯子,“如今,他的深爱已经过了时限。”
周府书房中。
周云寒翻阅典籍的手忽然停了下来,他心中隐约有一块东西正在渐渐地缺失,但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公子早些去歇息吧。”女子身着雪青色衣衫,她亲自提着食盒,身旁的侍女点着一盏精细雕琢的油灯,微黄的光亮照出了女子优雅的脸庞。
这正是陈太守家的女儿陈钰,如今正借住于周府。
“钰儿,你怎么来了?”周云寒显得有些惊讶。
“我听闻公子胃不大好,便亲自做了些清淡的小菜为公子送过来。”陈钰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提着食盒递给了周云寒身旁的小厮。
“你要来怎么都不提前说一声呢?”周云寒关切地问道。
他不知为何,早些时候对陈钰的厌恶在此时已然消散了大半。或许那些厌恶同他心中那块不知为何缺失的东西一样,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全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