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玄征司的地牢中,灰色囚衣的女子蜷缩在墙角,喃喃自语间还不停地用长长的指甲在墙上划下道道血痕。

“喂,怪人!你要找的子夜姑娘来了!”

光亮从门口处渗透而入,一束光打在那女子的身上,勉强能够照亮她已经不甚明朗的容颜与那浑身的脏污。时寻隐带着人从门口走入,她的师兄临时被上司叫走去处理别的事情,于是只能让这个还未转正的临时捕快带着人前来。

时寻隐捏着鼻子才能勉强走入这间地牢,如果不是赵子涉临时有事,她这辈子都不想负责任何要来玄征司拿人的案子。

玄征司的地牢是中承所有地牢中最令人害怕生厌的存在,这里本身就是为了关押重刑犯而存在,每人都是单人牢房,且配备有全套刑罚用具。坊间传言没有玄征司套不出来的话,事实也正是如此,那些刑具足够叫人遍体生寒。

同时玄征司很少打扫牢房,每个牢房都充斥着前一人留下的血液与恶臭,久久不散,累积到最后就变成了恶臭不堪的代名词。好在这也算是一种折磨,被关押在其中的犯人也没几个能熬得过这种恶心的环境,很快便会全盘托出。

但偏偏就在最近,这里出现了一个异类。daqu.org 西瓜小说网

“醒醒!人过来了。”时寻隐站在铁栏的对面,手拿刀鞘戳了戳里面的人。她不太敢拿整把刀去碰里面那人,那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绝对不能让里面那人有任何接触武器的机会。

被刀鞘触碰到的瞬间,那人扭过头来,一双阴森森的眼直视着面前的二人,“好久不见了,子夜。”她的嗓音像是被灼烧过一般,喑哑而别扭。

“……白晓。”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子夜才终于从那双眼中辨别出这是谁。那张被泥土与血污覆盖的脸仍然年轻,却不知为何多了几分沧桑,这是白晓,她记忆中的那个疯子。

“终于想起我了。”她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在这环境中越发显得诡异。随后她又擦了把自己的脸,十指纤纤似白玉,那是双很好看的手。然而她的衣袖上覆盖的尘埃更是不少,抹擦过后那张脸的洁净程度甚至不如刚才。她看向子夜的眼中饱含着很多情绪,其中最明显的便是怨忿,“可你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这句话有些让子夜摸不着头脑,且不说她的性格就足够子夜避着她走,就拿她们往日的关系来说也没到能将“没死”这件大事如实相告的地步。

“你为什么要躲着我!”见子夜沉默,从那阴沉的嗓子中又爆发出一声尖叫。那声音异常锐利,刺的时寻隐耳朵疼,无比恨自己没有提前捂耳。

“为什么要躲着我……”她又缩回了墙角开始喃喃自语,嘴里的话不停重复,“我找了你好久好久啊……你为什么要躲着我。”她看起来很低落,原本有些喑哑的嗓子似乎是带上了些许哭腔。

子夜给时寻隐使了个眼色,要求先离开这里,时寻隐原本也不想多再此停留,再加上以白晓现在的状态怎么看都不像是能问话的样子,便也同意了她的提议。

随着铁栏外脚步声的渐行渐远,那道光束也伴随关门声的巨响而一同消失。白晓窝在墙角将自己抱作一团,哭声渐渐传出,“不要……不要……别离开我……”

而在地牢外,时寻隐看向子夜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子夜姑娘……”

“有什么便直说吧,我来此就是为了协助你们。”子夜懒得搞什么弯弯绕绕,有话直说,这样能省去不少时间。

“那恕我斗胆,子夜姑娘和她是什么关系?”时寻隐也不和她客气,一句话就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子夜一想便知道她要问此,但真的被问出来时,却莫名地有些想笑。

她和白晓的关系?

水火不容的对手呗,这本该是不需要有任何质疑的事情,然而却在此刻因为白晓的几句话而产生了疑问。

她思考片刻,在时寻隐的期待中答道,“曾为同一人办事而已。”她没法将真实的情况告知时寻隐,只能将其中信息隐去,再简化为如此一句。

“她对你看起来可不止如此。”时寻隐对她的话自然是半信半疑,疑问的成分更大。如果真的只是普通关系,白晓又如何会说出那番话。

子夜并不回应她的质问,冷冷地说了一句,“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是、只是她的情况确实很有问题。”时寻隐急忙为自己解释,她还不想失去一个能够为他们撬开犯人嘴的证人。

“我也没有接下来拂袖离开的意思,你放心,既然答应了,那我就会待到白晓答话为止。”子夜说到。她明白时寻隐在担心什么,但这份担心太过无用,来之前她就已经准备好了应对他人的怀疑,没必要在此刻突然生气。

没错,这份准备在来之前便已经做好。

早在回答他们的问题时,子夜便已明白这些人对自己有所怀疑,但她懒得点破。在听到时寻隐那句话时,她下意识便觉得这是在请君入瓮,还好衙门这帮人没蠢到把她当犯人抓起来。

“她是怎么被你们抓起来的?”子夜问到。

白晓的修为可不低,能将她关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看来衙门的捕快也不是很废物。

时寻隐想了想才答道,“那是一周前的事情,她在南门大街那边烧了三栋房子,后来又绑架了个小孩。本来要在天征狱那边关着,但因为与昭阳长公主被刺一案有关,便被关到了玄征司这边。”

一周前……

子夜算着赫连惊羽被抓的时间,那正好是白晓被抓前一天。她心中暗道怪不得花青燃把整个王都翻遍都没找到白晓,原来是在这儿藏着。

“那她与客栈的事又何关联?她不是一直被关着吗?”

“这就又牵扯到另一桩事情了,前天白天换班的时候有人发现狱守被打晕扔在了门口,放跑了好多犯人,其中就包括她。”时寻隐提起那件事情来又是一阵头疼,原因无他,玄征司人手不足,出去找人的正是他们天征狱。

而且那件事情到现在都没个完,还有不少没抓回来,时寻隐忙完这件事还要去帮忙抓人,实在叫人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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