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的神情阴晴难定,紧紧的盯着慕晓语,说道:“军师的故事,本座听得不大明白,可否讲得更清楚一些。”
慕晓语端起手边的茶杯浅浅的泯了一口,坐的笔直正视白泽,说道:“我果然还是不太会讲故事,那就说得明白些吧;臣是想问王上,在王上的心里究竟是天下重要还是苏柔重要?王上是宁做周幽王也要联姻,还是为了天下才要娶苏柔?”
这样的问题,是任何一个臣子都不会问的,也是任何一个帝王都回答不了的;可慕晓语偏偏就问了,而且逼着白泽非要做出一个选择不可。
天下和苏柔本是一体,如果慕晓语不来问这个愚蠢的问题,谁先谁后谁也不会追究,可是偏偏慕晓语很不识趣的问了;那么,白泽就必须做出选择来。
可是这个选择,也太难了点,白泽几次张口都没有说出来;天下和苏柔到底谁先谁后,他自己也不知道。
“既然王上不说,那就臣来说吧;如果再王上的心里天下更加重要,我会说服有苏随便派出一个郡主跟白泽山联姻,如果王上是宁愿烽火戏诸侯也要博得美人一笑,臣愿做点起烽火之人。”
白泽的瞳孔收缩了一下,桌上的墨汁瞬间就被蒸干了,慕晓语面前的茶杯也咔嚓碎做两半。但慕晓语还坐的笔直,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终于,白泽也不得不认输,低下头叹了口气,问慕晓语:“是她让你问的?”
“王上未免太过小人之心;苏柔绝不会叫我问你这个问题。”
慕晓语已经没有耐心了,再听不到回答君臣缘分将会就此而尽。白泽的心很乱,从未有过的乱;大大的呼了口气,跟慕晓语说道:“你先回去吧,本座明天朝会之后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慕晓语起身去把门关上,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说道:“恐怕不行,这个问题本是不必考虑的,王上已经犹豫了太长时间。和谈已经不能再拖了,王上必须立刻给臣一个答案。”顿了顿,语气缓和一些,又说道:“在臣所讲的故事里,上神若木的剑奴最后爱上了上神,落得狐妖十尾的下场,而今,苏柔也修成十尾,王上无所不知,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白泽怯住了,小半天功夫才开口问慕晓语:“狐妖十尾,真的就非要陨落忘川河底,上天不渡吗?”
结果到底会怎么样,慕晓语也只是设想,告诉白泽说:“臣不知道,臣只知道如果王上没有宁负天下不负她的决断,臣绝不会让苏柔与王上联姻。说到底,她是臣的朋友,因为臣的劝说才来的。”
白泽苦涩的笑着,严重噙着泪水,问道:“她是什么时候修成十尾的,怎么都没有告诉我!”他的声音很弱,似乎是在问慕晓语,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慕晓语叹口气,起身道:“这是王上的答案吗?臣告辞了。”兵符跟白泽送给她的匕首都留在桌案上,连辞官的话都没说,接下来他要干什么,白泽很清楚了。
“等等,这不是我的答案。”起身过来,从桌案上拿了兵符和匕首递到她手上,说道:“还是请军师坐镇大营,本座等了前往年等到今日;虽不愿陷天下黎明与不义。但若是非要做出选择,本座可以做个不义之徒。”
慕晓语接了过来,告诉白泽说:“事情或许很糟,也或许没那么糟,总之就祝愿臣跟王上的运气都还不错,祝愿此事能圆满落幕。”说罢,拿着兵符匕首出门去了。
白泽失魂落魄的回到座上,默了两个多时辰;朝着外面叫到:“殿前将军何在?”
禁军将军从随即进来,拱手作揖道:“臣在,王上有何吩咐?”
“传我王令,两族首领在白泽山享有跟首席长老一样的权利,任何人不得已任何理由阻拦,否则两族首领享有同首席长老一样的处置权。”
禁军将军大惊,白泽山对人族和魔族全面开放,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阻止白泽道:“王上三思,此举或许有利于和谈,但三司长老绝不会同意,此做法也于我白泽山不利。”
白泽看着他,十分威严的说道:“本座已经决定了,反对的话就收回去吧,还有,如果有人为反对此事而来,就告诉他一声,本座才是白泽山神族之主。”说罢,起身走了。
白泽如此独断专行,这还是第一次,禁军将军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直到肯定跟慕晓语有关;没有立刻去传信,率领百余精兵去了军营。
他是白泽的贴身卫兵统领,军营的人不敢拦他,一路畅通无阻到了正堂,慕晓语还跟往日一样半躺在椅子上;被突然闯进来的一群人吓了一跳,宝剑紧紧握在手里。
看清楚来人,立刻就有了猜测,继续懒散的问:“将军这是什么意思,白泽要捉拿我吗?可真是反复无常啊!”
禁军将军咬牙切齿,怒道:“大胆,慕晓语,本座敬你有将帅之才,但你未免欺人太甚;交出兵权,束手就缚。”
这个禁军将军办事一向走流程,但选择的做法明显不符合流程,就说明这不是白泽的意思;看来是已经准备好烽火戏诸侯了。慕晓语心里暗自高兴,脸上却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指了指后面说道:“我房间桌子上有个盒子,兵符就在里面,将军想要去拿就好了;但我提醒将军,若是将军没有带着王上的旨意来,擅闯军营是什么罪军师应该是知道的。”
禁军将军没有理他,命令士兵到:“把她给我拿下。”
几个士兵的刀架在慕晓语脖子上,慕晓语动也懒得动,不慌不忙的说:“看来将军是没有王上的旨意了,现在离开,念在同僚的份上我可以既往不咎。”
禁军将军不屑冷哼一声,说道:“好生狂妄,不错,本座没有王上的旨意,那又如何,你拥兵自重,目中无人,王上忌惮你手握兵权,但如今你已经是阶下之囚,还有什么资格来给我讲军中法度。”
慕晓语毫不在意,甚至把一只脚伸到桌案上,开口道:“我要提醒你,没有白泽的旨意擒拿坐镇大营的军师,按律当诛;并抄其家。且大营之中有五万兵马,从这里到我的房间要经四个走廊两个庭院,会遇到十五处岗哨三只巡逻队,不等你拿到兵符擅闯军营的罪名就已经坐实,五万大军的围攻之下,你们会被剁成肉泥。”
禁军将军愣住了,他对军营的事情不是很清楚,但他相信慕晓语说的。
没有兵符,只要慕晓语喊一声,他这一百多人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可是既然已经来了,也不能就此罢手,下令道:“有你在手上,我就不信谁敢阻止我。”
慕晓语张大嘴巴,做了个非常夸张的动作,骂道:“你是蠢货吗,一路挟持我过去,就算拿到兵符,明知你叛乱的士兵还会听你的命令吗?”
禁军将军怒视她一眼,威胁道:“所以要请军师配合了,否则,在下的刀可不长眼睛。”
已经给足了他面子,可是这家伙怎么都说不通,慕晓语的耐心已经没了;摇头叹气,朝外面叫到:“有刺客。”
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把禁军将军也下了一跳,还没来得及阻止慕晓语,窗户等各处已经闯进来二十余人,大门也被打开了。
冲进来的人里面有人认识禁军将军,见慕晓语被挟持,质问他:“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禁军将军知道他已经走到绝路了,但仍旧不愿意就此作罢,回答道:“慕晓语拥兵自重,本座奉命捉拿。”
那人愣了一下,半信半疑道:“既如此,请将军出示王上旨意。”
他哪有什么旨意,眼下没有别的办法,也只能来硬的了,下令道:“拿下慕晓语,去取兵符。”
堂内气氛十分的紧张,械斗一触即发;如果不是慕晓语被劫持,禁军将军和他的部下恐怕早都已成了尸体。
听到禁军将军的命令,两个劫持慕晓语的士兵也愣了,他们的行为已经是叛变,没法收场了。
可是身为军人,他们必须服从命令;刀架在慕晓语脖子上,叫道:“军师请。”
慕晓语没有动,看了一眼禁军将军带来的人,下令道:“放下武器者,既往不咎。”脸色一变,威严的下令道:“听着,半刻钟为限,抗命者杀无赦;不必管我的死活。这是军令,违者,斩立决,辕门悬尸。”
她刚说完,门外就有一阵脚步身响起,军营的大军已经王这边集结。
没想到慕晓语会有这样的气势,禁军将军知道事情已经没有选择,要么跟慕晓语同归于尽,要么举手投降。
跟慕晓语同归于尽肯定不行,这姑娘素来有勇有谋,虽然她说了不必管她的死活,但要啥死她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就算单打独斗,禁军将军也没有信心能在她手里讨到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