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现在的形势,他跟慕晓语的距离有一丈多远,而那两个士兵是绝对杀不了慕晓语的,也就是说他们顶多给慕晓语留下一道小伤疤,而他带来的一百多人会被乱刀砍死,家人还要受到牵连。
输赢已经十分明显,禁军将军放下兵刃,两膝一软跪倒在地,说道:“放了他们,他们只是听命行事,所有过错本将军一力承担。”
慕晓语坐直了身子,看着禁军将军,十分不爽的样子说:“你是白泽的贴身卫队首领,我不相信你会无缘无故来找我的麻烦,我就坐在这里等,等你回去请白泽的旨意。”
她直呼白泽之名,可见心中的愤怒;担心真的惹怒了慕晓语,掀起不必要的风波;禁军将军回答道:“王上并未下令,也没有对军师不满,是我看不惯军师得宠;如此而已。”
“是吗,既如此,你可知你所犯的是叛乱之罪,按照白泽山的律法,要游街示众,连坐家小。”
禁军将军愣了,慕晓语是要追究到底吗!这可是大大的不妙。为了不连累家小,不得不跟她求情:“请军师手下留情,在下愿以死谢罪。”
这个禁军将军平日里人缘不错,就在冲进来保护慕晓语的一队人里面也有不少人受过他的照顾;有人为他求情道:“军师,在下相信将军是受了什么人的蛊惑;可否处置了他,对其家人既往不咎。”
慕晓语从桌案后起身,说道:“将军乃王上贴身卫队首领,怎么处决还得听王上的。你自己去向王上请罪吧。”
慕晓语说完,离开了大堂,没有说要留下他的口供笔录。
意思很明确了,今日的事情她已经当做没有发生,剩下的就交给禁军将军和大营的几个主将自己去处理。
这样的处决方法,除了慕晓语别人应该也不敢用吧。
好在几个主将都是聪明人,猜到慕晓语是有心要放过禁军将军,都背过身去。
禁军将军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带着手下的人匆匆逃走。
慕晓语一路回到房间,经过刚刚的惊吓,又让她想起了在人间的种种。
回忆,潮水一般的涌来:
随手拿起一本书,翻开是《凤止阿房》的故事。只看了第一行,慕晓语的心就被揪起来,喃喃自语道:“凤凰凤凰止阿房,何不高飞还故乡,何故在此取灭亡。”
到了此刻,她才明白‘凤止阿房’,不是不愿高飞,是不能高飞。
眼泪止不住的流,一颗心好似针扎一样的通。
她的眼前,又浮现除水晶峡谷的场景,她跟慕容冲相遇的场景:
灯影中,她窥见殿上坐了个身披七重彩衣的人儿,容貌之美令她怦然心动;迈动步子过去,问道:“是乌蒙邪神吗?”
那人昂首看她,似有些惊愕,唤道:“姐姐……。”是个男人的声音;更加肯定了他就是乌蒙邪神;但他怎么会叫自己姐姐呢?十分不解,再次问道:“你是乌蒙邪神吗?我想借《奇门异经》一看。”
那人腾身过来,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哭泣道:“姐姐,凤凰接你来了。”说话间,早已泣不成声。
听见他的名字,慕晓语心底一惊,她一直保持着十分的警惕,没有发现任何不适的地方;更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体温,他的心跳,还听见了门外呼啸的风声,以及已经数次使用法力探试。
联合前面发现了尸体,过了余桃阁却一具尸体也没有,可以肯定,这不是幻境。她猜测自己是掉进时间轨道了,猜测这里是阿房宫,眼前这个自称凤凰的男子是历史上十大美男子中的慕容冲,书上说慕容冲小字凤凰,容貌俊美,骁勇善战。眼前的这个男子,与典故‘凤止阿房’中描述的有八九分相似。
乌蒙邪神会选择跟他所在的时间点联通是想的通的,‘姐弟人同殿侍君、烽火中的长安歌’几千年过去还是人们茶余饭后常常说起的野史小记,他是知名的美男子,也是着名的同性恋。他们都曾受到世人最恶毒的眼光和言论。
慕晓语遇上他,也该是命中注定的。虽然性别不同,跨时一千六百年,但他们确实有一个共同点。
只是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一千六百余年的时间跨度,自己怎么就成了他的姐姐了呢;听说清和公主有倾国倾城的容貌,难道自己真的有这么美?心里真忍不住要美滋滋的。
跟慕容冲拥抱,轻轻拍他的后背。心里乐开了花,慕容冲太美,美的让她都忘了自己不喜欢男人。“这么美的人,是男是女有什么干系!”心里不禁这样想。
相拥良久,慕容冲哭的声音都哑了才松开,牵着慕晓语的手上坐上皇位,兴奋的告诉她:“姐姐,我已攻下长安,以后你不必再委曲求全,不必再寄人篱下。”高兴的手舞足蹈,像个孩子一样。
慕晓语痴迷的看着他,任由七彩衣拂过脸庞,任由他身上的血腥味充斥鼻腔。
抬起手想要把他抱过来轻一口,才瞥见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换了身大红的广袖长袍华服,她真的变成了他的姐姐清河公主。
这个突变,才让她想起正事来,才想起她现在在时间的轨道上,一千六百年之前。
关于时间轨道,三个师父不曾给她讲过,这方面的知识是空白的。但看过那么多的电影电视小说,知道如果在不属于自己的时间段呆的太久她可能会永远都回不去;不论是真是假,总之她不想冒险尝试。
从皇位上起身,背对慕容冲,缓步朝大门处走去,悲声道:“二月龙抬头,梧桐满树花,只是不知这条抬头的龙是翱翔九天还是止于阿房!。”
史书上记载苻坚为了让慕容冲留在他身边在阿房宫外种满梧桐和竹子,慕容冲攻占长安,在二月初一杀了苻坚,是要他抬不起头,第二天却见到梧桐树都开了花;而清和公主在见到满城的梧桐花之后即自杀殉城。
根据这个典故,慕晓语猜测清和公主是爱着苻坚的,所以如果是清河公主,她应该会这么说。
不由得替她觉得悲哀,在爱人和弟弟之间,她选择谁都是错。也或许她根本就没有选择,这满城的梧桐足以说明一切,她不过是生儿育女的需要,凤凰才是他挚爱的追求。
“只是,你终究没能承受住凤凰的火羽。”这句话是从慕晓语口中说出的,却不是她想说的。
是清和公主,她得到了她的一些意识。或许很快,她就会失去自己的意识,彻底的变成清河公主。
慕晓语有些慌了,她必须尽快找到清河公主殉葬的地方,在完全变成她之前死去;她不属于这个时间点,只要死了应该就可以回去。
她已经有了一些清河公主的记忆,断断续续的,废了好大力气才大概猜测清河公主是从皇城墙头跃下而死。
匆匆忙忙的爬上皇城楼上,没有任何犹豫纵身跃下,还来不及惊叫,就听见‘噗通’一声,她感觉五脏六腑都已经碎了,再也睁不开眼。能不能回去不知道,但她知道如果回不去她肯定就死了。
彻底闭上了眼。
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再睁开眼,她又回到了阿房宫前,与满地染了血的梧桐花相伴。
推门进去,殿上坐了个身披七重彩衣的美男子。她又回到了开头!
要被永远困在这里吗?真不甘心,一定有什么办法可以离开;仔细的回想,在清河公主的记忆里,她跳楼之前怀里抱着琵琶弹奏。
可是她弹的什么曲子呢?怎么都想不起来;慕晓语隐约觉得,这曲子就是她离开这个时间点的关键。
不管怎么样,她现在是清河公主,还是先找到她的琵琶。
清河公主的琵琶不难找,苻坚对她姐弟二人宠爱有加,如此珍贵的琵琶自然有专人管理,吩咐一声她们就会送来。
抱着琵琶登上皇城城楼,皇城外面不知何时聚集了大批的流民,他们口中还在唱长安歌:“一雌复一雄,双飞入紫宫。”
史书中有记载,慕容冲攻入长安,听见长安歌狂性大发,屠杀长安半城平民。
烽火中的长安歌,写的不仅是姐弟二人同殿侍君、小凤凰止于阿房,也是长安无辜的半城冤魂。真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慕晓语这么想着,不禁就泪了双目。
随着那苦涩的眼泪划过脸颊,脑海中一个场景也越来越清晰:清河公主怀抱琵琶上了皇城墙头,听见长安的流民高声吟唱:‘一雌复一雄,双飞入紫宫’,顿觉百般屈辱,心中愤恨无比,尽失了心智,弹琵琶应和流民所唱<长安歌>。伴随着这歌声跌下城楼。
清河公主死了,殉城而死。慕晓语却又活了过来,化作一冤魂看着这个世界。她看到了,慕容冲从阿房宫赶来抱着清河公主的尸体嚎啕大哭。她听见了,当宫人把清河公主的尸身带走后,慕容冲吟唱道“二月梧桐满树花,可怜生在帝王家。说是凤凰落脚处,多情无情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