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村民见陆展鹏答允,一个个几乎都要手舞足蹈起来。张老三笑道:“各位小神仙,你们在此等候,我和乡亲们去寻些新鲜的野味来。”
等到村民去尽,陆展鹏连忙问于成志道:“于师弟,方才是何意?”于成志道:“陆师哥,师尊们曾教导我们这陆上不比岛上,多有用心险恶之人。这一伙儿村民我们并不知其来历,恐怕还是要多加小心为妙。”
还未等陆展鹏答话,白冰玉道:“偏生你这么多心,平白无故地胡乱猜疑,都像你这么想,世间恐怕都没有一个好人了,我看你还是省省这些心思吧。”于成志被她这一番抢白憋得满脸通红,半天说不出话来。陆展鹏道:“小师妹,你于师哥也是为了我们好,你不要错怪了他。于师弟,你说得对,凡事我们还是要多加小心。”
六人在屋内无聊,索性出去欣赏这陆上的大好春光。正西方远处有一处山脉,虽不巍峨,却也连绵起伏,横亘几十里。山上树木葱郁,从远处看来,别有一种森然之感。
忽听得一阵嘈杂之声隐隐传来,六人闻声过去,只见众村民正收拾器具,准备下海鱼。张老三笑道:“几位小神仙,想必是在屋内呆得闷了,干脆随我们一同出海捕鱼。”白冰玉玩心大起,拍手叫道:“好呀,好呀。”说着便第一个跳上了船头。另外五人也随之登上船去。
三只渔船向东行进,大约驶出了四五里,张老三叫众人停住。几个年轻的小伙子随之拉过一张网来,向着海面上撒去。
张老三坐在船头,对着冯霁云等人攀谈道:“想我们之所以能够在此安居乐业,全赖白大仙所赐,自他去后,五十年间这里一直平安无事。此处,各种鱼类极多,我们除了填报肚子外,还可以也拿到镇上去换点油盐,日子过得倒也逍遥自在。不过,比起你们这些上天入地神仙来那还差得远了。”
冯霁云看到张老三幸福的面容,忽然心头一阵茫然:“当年我若是不到仙极岛,是不是也可以在青石村过着这样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惜,总有那些妖邪之人偏生要残害生灵,让人不得安生。”
张老三口才极好,一连讲了五六个故事,六人都听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日上三竿,张老三望了一眼海面,高喊一声:“收网。”那几个年轻小伙子都捋起袖子,奋力往回拽网。张老三笑道:“看来今日收获又不少。”
随着渔网的一点点拉近,众村民也越来越吃力,等到将这一网鱼拉到船上,几个年轻小伙子已累得满头大汗。张老三忽然欢呼了气来,叫道:“飞鱼!”只见鱼堆中夹杂着几条特别的鱼,这几条鱼的前鳍格外宽大,看起来就跟一对翅膀一样。更为显眼的是鱼身上十几道亮丽的红纹,在日光的映照下,熠熠生光。
张老三道:“几位小神仙今日有口福了,这飞鱼味道鲜美的很,是人世间的一道美味。像这样一条鱼,我们拿到城里能卖上十几两银子,只是这鱼数量稀少,又生性机警,很难捕捞到。而且这鱼还有一个特殊本领,能够离水飞行,一旦被它挣脱,再捉到它就难上加难了。今日托了几位小神仙的福气,竟让收获了三条飞鱼。”
陆展鹏听闻这飞鱼价格不菲,说道:“老人家,您将这鱼拿到城里卖了,也好贴补些家用。”张老三连连摆手,说道:“我老汉活了八十多岁,最信奉的一个道理就是知恩图报,这鱼就是值一座金山,老汉都不会拿去卖的,定是要做给你们吃的。”
在仙极岛上,对于饮食往往并不讲究,又无专门的司厨人员,一日三餐,多半清淡无味。众人虽然多有抱怨,却也无可奈何。冯霁云等人听闻张老三要给自己做一道天下绝味,不自觉狠狠地咽了几口唾沫。
张老三吩咐众人返程起航,正好一路顺风,不多时就到了岸上。
众人往张老三家中走去,忽然一条飞鱼挣脱渔网的束缚,竟然凭空飞了起来。张老三纵声大呼:“快抓住它。”那飞鱼两只鱼鳍跟翅膀似得不住扇动,一眨眼的功夫就飞出了老远。就在村民手忙脚乱之时,丁大力张弓搭箭,向着飞鱼射去。只见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不偏不倚,正好将飞鱼的头射穿。
冯霁云等人也高声拍手叫好,想不到这荒僻村落竟然还有这般好手。丁大力抱拳道:“几位小神仙,老头儿献丑了。”
一到家中,张老三就忙活了起来,他的孙儿孙媳妇儿要上来帮他,都被他给轰走了。张老三收拾好锅碗瓢盆,熟练地去鳞,开膛括肚,不多时就将几条飞鱼收拾利索了。他又去亲自生火,并对着六人道:“这飞鱼能否做好,关键在于这火候,火候差了一点,味道就差得远了。我也见过城里的那些厨子们做,多半都不通门道,做出来味道还没老儿的一半好。”
这鱼一入锅,立时就飘出了一阵香气,令人忍不住要流下口水来。白冰玉道:“老爷爷,你的手艺比我爹爹强多了,我爹爹做的饭甭提有多难吃了。”张老三笑道:“咱们这些老百姓,虽说没有什么大法力,但这一日三餐也要吃得舒坦,不能否则这一辈子就算白活了。这要是到了阎王地府,想吃恐怕都吃不到了。”他这一番话里处处透露这豁达之意,仿若天地任何大事都可一笑置之。
屋内的香气越来越浓,六人的肚子都不争气得叫了起来。这时候,张老三舀了一瓢水,将火熄灭。他掀开锅盖,将三条飞鱼盛在一个大白瓷碗中,向着六人道:“六位小神仙,尝尝老儿的手艺。”她的孙媳妇儿又端上来一盘野菜,菜色青翠,鲜艳欲滴。
六人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了,纷纷下筷,狼吞虎咽起来。冯紫嫣、苏柔两个人向来温淑端庄,此刻却也失了态,弄得满嘴满身都是油渍。
这飞鱼果然是天下无双的美味。肉质鲜嫩,入口酥滑,挑动着舌尖上的每一个味蕾。再配上一把新鲜野菜,当真令人回味无穷,毕生难忘。
六个人将一大碗飞鱼吃了个精光,犹然不足。白冰玉道:“老爷爷,我以后就住在您家里,您天天给我做飞鱼吃。”张老三喜道:“好,好,老儿情愿伺候您一辈子。”白冰玉听着张老三言语真诚,心内大受感动。
等六人吃饱喝足,张老三叫人收拾干净碗筷,又说起些陈年旧事来。丁大力在一旁问道:“不知道六位,这次出岛要到哪里去?”
陆展鹏也不多加隐瞒,说道:“这几年来陆上各处都有妖邪出没,残害性命,此次奉师尊之命,一则出岛历练,二则探听妖人虚实,以便早作准备。”
丁大力道:“这些年来,我走南闯北,也见识了不少。这陆上剑灵、剑魂、剑魔三族好生兴旺,到处网罗弟子,据说门人数以万计,声势大得吓人。”
陆展鹏道:“我们此行也是要联络这三族,以便共商对策。”
丁大力摇了摇头,道:“不是老儿瞎说,这三族虽然人数众多,但其中多有败类,为非作歹。再加上三族各自之间似乎都不买账,面上和睦相处,暗地里则相互争斗,去年我就见到剑灵族和剑魔族不知因为什么事干了起来,死伤了不少人。”
陆展鹏叹息一声道:“如此说来,这除奸卫道之事,任重道远啊。”
丁大力道:“也不见得,近来听闻剑灵族和剑魂族的各出了一个杰出年轻少主,两个人都少年英才,颇有狭义之风。若是诸位能与他们两个交善,将来不愁妖邪不灭。至于剑魔族,其族长燕南天年老昏迈,只有一个女儿,长得国色天香,但听说心狠手辣,闹得剑魔族上下人人自危。”www.九九^九)xs(.co^m
六人都在心中暗暗惊叹:“想不到这丁大力竟然有如此见识,我们久居孤岛,终究是孤陋寡闻了。”陆展鹏问道:“老人家,不知这三族所在何地,离此有多远路程?”
丁大力指了指西面的那条山岭,道:“前面是乌云岭,翻过此岭后,沿着大路一直西行,走大约五千里,便是剑灵族城了,老儿十多年前曾去过一次,光那城墙就有几十丈高,周围恐怕都有近百里,着实大得很。”
六人在仙极岛上见过的最宏大的建筑无非就是无极殿了,此刻听丁大力如此说,都有些半信半疑。
丁大力道:“从剑灵城往西再走四千里,就是剑魔城了,剑魔城依山而建,虽不及剑灵城雄壮,但地势险要,常人要想进入难上加难。再往西行五千里,就是剑魂城了,剑魂城地靠西域大荒,近百年年来多与妖族交战,元气大伤,但近十年间,在剑魂族族长古岳的儿子古凌飞的一番治理之下,倒有雄起之势。”
陆展鹏道:“老人家,您的这一番话让我们这些小辈们受益匪浅,我在此先谢过恁了。”丁大力连忙摆手道:“不必如此,白大恩人对我们恩重如山,这些区区小事,何劳言谢。只是老儿在此有言要奉劝一句,各位不知肯听否?”
六人神情一凛,都挺了挺身子。陆展鹏道:“老人家但说无妨,晚辈洗耳恭听。”丁大力道:“我观几位都是少年英才,有时难免气盛,与人争执。老儿这些年来走南闯北,多遇到些凶恶奸险之徒,有几次还差点因此丧命。几位少侠初涉江湖,对于那些毒辣手段自然不甚知晓。莫信直不直,须防仁不仁。那些面上和善的人往往更加用心险恶,几位少侠还要时刻留心才是。这是老儿的一番愚直之言,几位不要见怪。”
陆展鹏道:“老人家的教诲,我等一定牢记在心。”丁大力笑道:“几位少侠吉人自有天相,一路上定会逢凶化吉,老儿之言,多半无用。村野荒僻,无甚好酒,老儿先干了这一碗。”说着便捧起大碗将酒一饮而光。张老三也干了一大碗,对六人道:“六位小神仙,村酒淡薄,喝一碗也不妨事。”
于成志看陆展鹏脸上现出犹豫之色,忙说道:“我仙极派向来不饮酒,老人家厚意我等心领了。”张老三道:“既然如此,老汉也就不勉强了。今晚再整几个山村小菜,让各位尝尝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