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懿怀中的玄虺骤然暴起, 在中年男子爬进小半个身子后,流光瞬息,中年男子便被玄虺吞入腹中。它吞了人, 直接从车窗爬出去,因过于粗大,车窗都被撞烂。
外面的难民猝尔见到一条巨蟒从马车里爬出, 吓得胆裂魂飞,纷纷开逃。有的跑得慢, 被玄虺追上, 只感觉到浑身骨头一痛, 竟是那黑蟒用蛇尾缠了上来。
昭懿见过玄虺吞小狗,可那次跟这次比起来,它上次简直像是故意在逗小狗玩。她扑向车窗,忽然感觉到有人注视着自己,转过头见到了一直在等的人。
他不知何时来的, 玄黑盔甲在身, 骑着马停在不远处, 冷冷看着这边, 目光与昭懿对上后,似乎意兴阑珊准备离去,手已经扯动缰绳。
“华妫容!”
情急之下, 昭懿脱口而出他的名字, 她好不容易等到他, 怎么能看着他离开,急得提起裙摆,从马车上一跃而下,落地时脚不慎扭到, 疼得她脸色一白。
此刻也顾不上疼痛,她蹙眉强忍,朝华妫容跑过去。
华妫容已经调转马头,纵马朝城门去,她人腿怎么跑得过马腿,追了二十来步,眼睁睁看着华妫容的人影消失在面前。
她颓唐地顿住步子,但顷刻,她又跑回马车附近,从自己的护卫手里扯过一匹马,翻身上马,直追华妫容而去。
快入城门时,那些守卫挡住昭懿去路,“少主妃,没少主命令,您不能入城。”
可是昭懿根本不停马。
他们不敢真伤了昭懿,见马冲过来,迟疑之下只能收起兵器匆忙让开。
眼看那位甚是美貌的大昭公主追着自家少主而去,守卫们还有些回不过神,他们未经允许将人放进去,会不会领罚挨军棍?
有人后怕问出,旁边立即有人说。
“你没看到少主方才都出来了吗?少主平白无事出什么城门,又忽然回去,还不是为了那个大昭公主。
昭懿不知守卫们所想,她只一心追上华妫容,但她骑术并不算多好,www.youxs.org,虽顺利进了城,却丢了华妫容的方向。
城中有不少巡逻的巫国士兵,他们都注意到了昭懿,有不知昭懿底细的大胆走了过来,“你是何人?怎么在城中骑马乱逛,不知道这是何地吗?”
他以为自己能把这个香娇玉嫩的小娘子吓得立即乖乖答他话,哪知道对方充耳不闻,只四周张望后,环顾过后,眼露失望,慢慢低下头。
脸在夜色下莹如月,没有血色的苍白让她看上去愈发荏弱可怜。
问话人声音不自觉放轻,清了下嗓子,“你到底是什么人?如果不说清楚的,我们可是要把你抓起来的。”
“抓到哪里去?”
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
此起彼伏的“少主”声响起,昭懿立即抬头,华妫容又出现了,但他眼神仿佛比先前还要阴鸷。昭懿虽被他的眼神看得心中害怕,心跳加剧,却双腿一夹马腹,让马儿朝华妫容那边去。
他看到她过来,再次驾马离开,但速度比先前慢上许多,让她足以跟上他的步子,一前一后入了太守府。
有华妫容在前,没人敢拦她。
太守府现下成了华妫容暂时居住的地方,除了他,还有他手底下那些将士。昭懿刚绕过影壁,就看到了夜柳。
夜柳抱着一堆竹简,迎面撞上华妫容正要行礼,目光又瞥到了昭懿。他上次并没有跟随华妫容前往大昭寻找她,一直驻守在宁北道,先前已经从小兵口中听闻她来,现在目睹真人,竟有一丝神思恍惚。
少主新婚当夜,他以为她是真的死了。
这点思绪不稳,没料到被华妫容看得真切,而昭懿也注意到夜柳看她的眼神,她平时并不会在意,但此刻夜柳望着她出神无意是火上浇油。
她侧开脸,不看夜柳,只快步走到华妫容旁边,见他不排斥,偷偷抓住他的一只袖子。
华妫容腿长,他走一步,她要走两步才能跟上。等跟着他进入原太守的书房,她脚踝已经疼痛无比。
一进书房,华妫容就甩开了昭懿的手,反身居高临下凝视她,他青睫往下压,眼里尽是对她的不耐烦和排斥。
“你要发疯,别怀着我的孩子在这里发疯,那么不想怀,不如索性一碗堕胎药将它们堕了。”
昭懿猜到此番前来会被奚落,她用力地抿了下唇,小声反驳道:“我没有,我是想见你……”
话没说完,便被打断。
“你有什么好见我的?”华妫容轻嗤道,“是看我要灭你母国,坐不住才对。不对,应该还有一层缘由,你的好皇兄起兵,意欲篡国,不过你应该高兴,等他登基当了大昭皇帝,说不定会想方设法找你回去。”
他看她的眼神转为轻蔑。
昭懿本就没血色的脸此时可以用“惨白”二字来形容,对于她而言,道观发生的一切是她无法忘记的阴影。
她张了张唇,“我、我不是自愿的,上次你明明看到了,我拿金簪捅了他,我不是自愿的。”
“你也不是自愿嫁给我,怀我孩子。恐怕在你心中,我还不如他。”
听到他这般说,昭懿却突然心情一松,他症结之处大抵还是在那次自己差点小产后醒来说的话。
因此她大着胆子上前,在他的冷眼下,叫了他的小名。
婚贴上写了他的小名,她也曾听到那位大祭司如此唤他。
“凤愚,那次我是一时气话,你瞒着我把和亲队伍关在地牢,还不许我放他们出来,我太生气了,才说出那样的话。你想想,如果我这样待降楚他们,你会如何?”
“那证明他们一个个都是饭桶。”华妫容扯了下唇角,“你不会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信你这番话?一时气话?是你根本就从不在意我和你的孩子。你这次来找我,为了什么,我们两个都心知肚明,你没必要再在这里虚情假意,唱这一出戏,给我回去。
你要不想回也行,自行回你的大昭,我不拦着,反正这种日子我也受够了,免得到时候哪里又冒出你一个奸夫。你回大昭后,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看着,你们大昭是怎么亡国的。”
昭懿这么艰难才见到他,怎么肯走。她狠一咬牙,不顾他的冷脸,反用身躯压在门扉,怕被他丢出去。
“你先冷静听我把话说完,这次事本就是昭霁元引起,如果他不强行将我掳走,根本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你不会怪罪到和亲队伍头上,香薇和香眉是有隐瞒,但其他人丝毫不知昭霁元所作所为。我也不会因为和亲队伍的惨状,跟你闹成这样。我不知道那画是怎么到你手里的,但他的心思很明显,他就是希望我们不和,希望你攻打大昭,如果你真按照他这样做,便是称他的心,他于乱世中登基。”
顿了顿,“如果你不想再见我,我可以离开,但请你先看看这个。”
她从袖中逃出一封信,这封信是她让贺兰盛拟写的,如若华妫容愿意退兵,大昭愿割让五城。不用一兵一卒,直接得五城城池,是绝对有诱惑的。
如果他愿意联手大昭,一起对抗昭霁元的大军。大昭在割让五城的基础上,赠馈军银百万两,每年供岁币二百万两,丝绸、棉布各五十万匹,昭霁元由巫国处置。
华妫容几眼扫完信,却是抚掌而笑,“该说你越来越会骗人了吗?这些条件是你一个公主张嘴能提的?还是一个被送到他国和亲的公主。”
“我父皇会答应的,我已经让人送信去上京,不日便会有回信。”
“空口白牙,我凭什么信?你不忠不贞,假情假意,要我退兵,还想我帮你打你那个禽兽皇兄,当我是蠢驴?”
华妫容抓住昭懿的手臂,将人扯离门扉,另外一只手打开门。昭懿眼看自己要被推出去,只能抬手死死抱住华妫容的腰身,把脸往他怀里埋。
“松手!”
头顶上方传来他的恼怒声。
“不松,我不走,你认真思考下我说的话,或者你容我在这里等回信,我父皇真的会答应的。”
比起皇位,城池和银钱都不算什么,加上父皇一向宠她,昭懿才敢自作主张先来跟华妫容谈判。
不过做出这等赖皮行为,着实是头一回。
希望不要有其他人看到。
可刚这样想,她就听到了声音。
“少主,外面都说你带了……打扰了。”
降楚飞快跑走。
“砰”的一声,门重新被关上。
昭懿发现自己没被丢出去,暗暗松了口气,但下一瞬,她的下巴就被用力捏住,被迫对上华妫容的脸。
他眼珠轻轻一转,皮囊美丽却狠毒,丹唇吐出毒液。
“不走是吧?好。想让我退兵,至少要哄得我高兴吧,知道妓子吧,她们也是一边忍着恶心,一边哄恩客高兴的,哄得开心了,恩客才肯掏钱。当然,她们跟你不一样,她们没你那么矫情。你这张嘴既能说甜言软语,也能赤口白舌,这么厉害的一张嘴——”
他掀开盔甲袍肚,扯松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