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第五十章

祁昭一路策马, 把晕倒的金梧秋带到了麟趾行宫。

一路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到寝宫,唤太医诊治,他自己则在一旁焦急等待, 好不容易太医收了手, 祁昭迫不及待凑过去问:

“如何?”

老太医医术高明,把脉后便知病症:

“回陛下, 此女中了剧毒, 但毒性很轻,流于表面,之所以昏迷,应该与她之前所中迷药未解有关,老臣这便去开一剂解毒方,只要按时服药, 再休养几日, 该当无事。”

祁昭起先听到‘中毒’二字, 整颗心都悬到嗓子眼, 舌尖吐针可谓郁坤的临死一击, 想与对手同归于尽, 针上必然淬毒,且是那种见血封喉的剧毒。

这一点太医已经证实,至于太医为何又说毒性很轻,流于表面, 祁昭有些不解。

太医下去备药时, 祁昭想看一下金梧秋的伤口,将她外衫除下, 摸到她贴身穿的衣料, 只觉触感凉滑, 竟是一件轻薄的银纱衣,此种银纱材质,水火不侵,刀枪不入。

想来金梧秋为了祁珂甘心前去赴约,知道此行必然凶险,便穿了这贴身的防护衣。

若郁坤的最后一招是用刀用剑砍的话,金梧秋有此衣护身,必然无事,可惜郁坤用的是针,针头尖细,衣料再怎么刀枪不入,也还是被刺进了一些。

祁昭命人取来干净衣物,拉下床帐,亲自为金梧秋更换衣物,银纱衣脱下后,祁昭看到她肩膀附近一处极小的伤口。

若非伤口周围泛着青紫,换做寻常,这么细小的伤口估计都很难被看到。

祁昭此刻万分庆幸,庆幸金梧秋尽管冲动,但在保护自己这方面比较细致,若非如此,郁坤这一针下去,金梧秋此刻焉还有命在,届时祁昭的后半生都将埋葬在痛苦与悔恨中。

太医那边很快将解毒汤熬好送来,祁昭不假于人亲自喂药,动作尽管有些笨拙,但一口一口却喂得十分细心。

麟趾行宫的宫人们从未见过这样的皇帝陛下,纷纷对那位躺在龙床上的女子身份产生好奇。

梁浅处理好使团后续事宜,才赶回麟趾行宫复命,得知陛下抱回来的女子无大碍,总算松了口气,在殿外一直等着,等到祁昭忙完一切后,才请人进去通传。

不一会儿,传话的宫人从寝殿出来,对梁浅道:

“大驸马,陛下请您进殿说话。”

梁浅领命进殿,殿中药味浓郁,皇帝正跪在床沿上,为龙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子盖上被子,那动作轻柔得仿佛他盖的是一团烟雾,生怕被子掀的风大一些都能把烟雾吹散似的。

盖完被子,祁昭又忙着把龙床两边帐幔放下,左左右右的来回好几趟,笨拙又真诚的样子让梁浅恨不得悄悄找画师画下来,拿回去给他家长公主也欣赏欣赏。

他从前一直觉得皇帝是块没有感情的石头,顽固不化,不解风情,对男女之事冷淡到让人忍不住怀疑他是否正常。

如今看来,真真是多虑。

陛下不仅正常,还发挥超常了。

忙活完金梧秋,祁昭从内殿走出,见梁浅贼眉鼠眼的一个劲儿往内殿看,祁昭一把将之薅走。

“轻,轻,轻点!”梁浅识时务的求饶,指了指内殿:“要不臣还是出去禀告吧,免得吵了金老板休息。”

祁昭放开他,犹豫一会儿后在主位上坐下:

“我怕她醒,你小声点便是。”

啧啧,这宝贝劲儿!

梁浅只敢在心里吐槽,表面上还是十分恭谨的:

“郁坤已死,北辽使团也已经离开大祁,萧凛走时有些不愿,一直在问金老板的情况,被他手下强行带走了。”

“五公主已经送回府中,她没受什么伤,倒是她的那个小面首伤得很重,肋骨断裂,脾脏破裂,手骨和腿骨都有折断的痕迹,也多亏了他死死抱住公主,才没让公主受伤的。”

祁昭听完感觉有点复杂:

“她那两个面首是什么人?一个护她一个出卖她。”

梁浅解释:

“据说是乌月国来的一对孪生兄弟,护着公主的是哥哥,不过那个弟弟也不算出卖公主,是萧凛想要用公主引金老板前去,才用哥哥的性命威胁弟弟出面欺骗金老板的,实际说起来,他也是被迫。”

看过那哥哥的惨状,梁浅倒是有点理解弟弟的行为,但他不敢说,毕竟都是因为那弟弟的缘故,金老板才会落入萧凛之手,遭受这场无妄之灾。

“先全都关在公主府吧,她的人,让她自己决定怎么处置。”祁昭思虑片刻后说。

“是。”梁浅领命。

这时内殿中传出一声轻吟,祁昭立刻像弹簧似的起身,对梁浅挥手让其退下,自己则三步并作两步跑进殿中查看。

金梧秋睁眼后,入目皆是明黄色调的床帐。

第一反应是谁家会用这么丑的颜色做帐子,然后才反应过来,这颜色虽丑,却也不是谁家都能用的吧。

正晕乎乎的纳闷之际,原本合着的床帐被人从外面掀开,金梧秋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才猛然想起之前发生的事。

先是她被常念骗了,萧凛抓住她,告诉她真实身份,然后谢映寒带人找到了她,再然后她就发现,谢映寒也有真实身份,比萧凛的还要令她震惊。

“感觉怎么样?太医说中毒不深,但暂时不要乱动。”祁昭凑到金梧秋身前,想伸手摸摸她的脸,金梧秋向后退让,冰冷的目光让祁昭不敢再近一步。

这回他是真的心虚了。

“我原本是想跟你说的,就是那晚,我问你若我不是谢映寒你会如何。”

“可后来我犹豫了,怕你不肯接受。”

“我知道我不该骗你,我错了……”

祁昭深谙金梧秋的性子,解释再多不如直接认错,乖巧的跪坐在金梧秋身旁,等待被谅解。

然而,金梧秋只是看了他两眼,就将身子转了过去。

祁昭见状,趴过去看她:“哪里不舒服吗?”

金梧秋闭上双眼,拒绝与他交流。

祁昭抻着脑袋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确定她是真的不想理自己后,在她额头、脸颊和脖颈上摸了摸,确定体温正常后便不再打扰。

感觉到身后那人离开,金梧秋这才缓缓睁开双眼,盯着床帐上的繁复龙纹陷入沉思。

**

用了两副药后,金梧秋头脑清明了不少,但人还是没什么精神。

从侍奉她的宫婢口中得知,此处是皇帝的麟趾行宫。

祁昭每日都挺忙,总是有大臣过来求见,但一日总能抽出些时间来看金梧秋几回。

他知道金梧秋不愿理他,也不强求,有时坐坐就走,有时扶着金梧秋到花园里走两圈。

休养了大概七八日,金梧秋的身体总算恢复,这才让宫婢去请祁昭来说话。

很快的,祁昭便迈着欢快的步伐来找金梧秋,宫婢们自觉告退。

“太医说你身体里的余毒都清了。”

祁昭看着瘦了一圈的金梧秋心疼不已,已经命人去把鲍御厨从皇宫请来,让他想办法用药膳给梧秋调理调理身子。

“这几日有劳了,多谢照料。”金梧秋客气的说。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祁昭深情款款的看向金梧秋,却没有得到回应,只见对方淡然一笑:

“谢还是要谢的,有些话也该说清楚。”

祁昭心生不妙:

“你想说清楚什么?”

问完后,不等金梧秋开口,祁昭又追加一句:

“别说什么从此陌路的废话,我不会答应的。骗你确实是我不对,你想骂我、打我,想怎么出气都可以,但你不能否认我们之间的感情。”

这些天,金梧秋在思考,祁昭也没闲着,他想得很清楚,他是绝对不可能放手的。

“我们之间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虚假的,你不过是没体验过我这样的女人,觉得新鲜才会半推半就与我在一起,我承认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很开心,但再美好的梦都有醒的时候。”

金梧秋盯着手中的茶杯,在澄澈的茶汤中看到了自己的挫败的影子,自嘲的笑了笑,随即坚定抬头,正视祁昭的目光:

“梦该醒了,就让彼此梦中的那个人保持最完美的姿态退场吧。”

祁昭想过金梧秋会想跟他分开,但没想到她会这么果断,两个人明明那么相合默契,无论是精神还是□□,总是能让祁昭清楚的听到心底的声音,那声音告诉他,他们就是为对方而生,过往的抗拒不过是为了等待命定之人出现。

现在,他的命定之人出现了。

但她却想退场了。

“退什么场?为什么要退场?”祁昭喃喃道,像是在问金梧秋,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金梧秋问他:“你想软禁我吗?”

祁昭疑惑:“什么?你知道我不会那么做的。”

“既然不会软禁我,那你有什么理由把我留下?”金梧秋冷静发问。

祁昭哑口无言。

他想金梧秋自愿留下,但显然对方不这么想。

不仅不想留下,还急着跟他撇清关系。

“那……我们以后……”祁昭艰难的问出,预感答案会令他失望。

“到此为止吧。这个结局对你我是最好的。”金梧秋说完便起身要走,经过祁昭身边时,被他拉住了衣袖。

金梧秋沉默以对,静待着反驳他可能要说的任何挽留的话。

两相坚持良久后,祁昭忽然叹了口气:

“此处离城有些远,我送你吧。”

金梧秋讶然他竟这么轻易就答应让她离开,不过这正是她所期盼的。

“不必,给我一匹马就好。”金梧秋说。

她现在急需快速回到自己的地方,用熟悉的环境包裹住自己,才能从这段莫名其妙开始,又莫名其妙结束的感情中走出来。

“送一程都不可以吗?当真要这么决绝?”祁昭的声音很低沉:“不是说要完美退场吗?”

一连三个问题让金梧秋迟疑良久,回道:

“好吧。那就最后一次麻烦你。”

祁昭没有说话,立即命人安排车驾,片刻后,两人坐上了一辆外表不甚华丽,内里却五脏俱全的古朴马车。

金梧秋坐在车窗旁,看着窗外景色和渐行渐远的行宫大门。

“此处离涌金园有些远,但不像宫中禁制繁多,出入更方便。”祁昭见金梧秋在向外看,从旁解说道:“我前阵子白天就来这办公,夜幕降临就骑上快马赶去见你,大半个时辰的路感觉也没有很难。”

金梧秋放下车帘,不再观望,闭上双眼静坐。

但耳边的碎碎念却始终没停:

“许是我心里装着想见的人,再远的路都不觉得远了。”

“在涌金园里与你共度一夜,第二日凌晨我就得起身,若是赶上朔望临朝日,天不亮就得离开。”

“每每那时侯,我都好想把你变小,连人带被子卷起来藏到衣袖里带走,走哪儿带哪儿,一刻都不分开。”

金梧秋看似双目紧闭,但周身已经起满了鸡皮疙瘩,但她知道越是此刻越是不能搭理对方,他想回忆就让他回忆个够好了。

世间很多的麻烦都是当断不断引起的。

这几日她想得很清楚,两人之间身份上的欺骗其实并不算多大的事,金梧秋生气归生气,倒也不会因为这个就与他断绝关系。

后续事宜才是她真正介意的。

她没有任何做他后宫女人的意愿,不想被任何规矩和人束缚,她想要的是能和她天涯海角共进退,万水千山并肩行的人。

当初一个谢映寒就让金梧秋犹豫了好久才答应,那还是基于金梧秋有自信能随时摆脱对方的前提下,祁昭的身份可比谢映寒要麻烦千百倍,金梧秋说什么也不可能妥协。

趁着两人相处未深时分开,绝对是最最正确的选择。

麟趾行宫到涌金园确实很远,远到能让祁昭把他这些日子往返路上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事无巨细的念叨三遍。

他真的好啰嗦!从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啰嗦!都快跟虞子青有的一拼了。

金梧秋听得烦不胜烦,却又打定主意不理他,只能反反复复的煎熬着。

就在祁昭打算开说第四遍的时候,车夫天籁般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主子,到地方了。”

金梧秋猛地睁开双眼,兔子一般迫不及待要逃下车去,没注意自己的裙摆被某人压着,起身过猛的结果就是被拉了回来,撞在祁昭身上。

“抱歉。”

金梧秋说了句,然后低头拉扯自己的裙摆,然而祁昭就像一座山似的纹丝不动,金梧秋没法子只能重新坐好,等他说完告别的话。

“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真的狠心。”祁昭将金梧秋的裙摆抽出,捏在掌中幽怨的说了句。

金梧秋不想说话,只想要自己的裙摆。

“可即便你狠心,我还是放不下。”祁昭用金梧秋的裙摆在脸上抹了一把,金梧秋对此十分嫌弃,却还是咬牙忍住了骂他的冲动。

她不断提醒自己,管他是抒情还是矫情,只要自己够无情,分手就一定能成功!

无情的第一要素就是,不搭理!

只要她忍住了,从今往后就能天高海阔凭鱼跃了。

“梧秋,我能亲你一下吗?”

“……”金梧秋以为自己听错了,震惊回头:“啥?”

“最后亲一下。给彼此留一个最美好的印象,这不是你说的吗?”祁昭用无比真诚的目光看着她。

金梧秋心里有一万句骂人的话,此时此刻汇聚成两个字:

“有病。”

骂完,愤愤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裙摆,金梧秋再不想跟这人待在同一空间,翻着白眼下车去。

看着熟悉的涌金园大门,金梧秋心绪稍定,长舒一口气后,正打算回过头最后看一眼对方,完成分手仪式的最后一步。

谁知她刚一转身,还没开口,马车就从她面前径直驶过,不带丝毫留恋,他甚至都没跟金梧秋说一声再见就走了!

走了!

这没礼貌的狗男人,分手果然是对的!

“东家!东家!”

珍珠姑娘的声音老远就从涌金园内传出来,金梧秋收拾好情绪,回过头就看见以珍珠为首的几个姑娘向她奔来。

金梧秋扶住她们,被她们七嘴八舌的簇拥进了园子。

“东家,这些天您都在皇帝的行宫待着吗?有两个侍卫过来传话了,让我们不必担心,可我们怎么可能不担心呢?可翡翠派人去打探了几回都没成功,那里防守太严了。”

珍珠姑娘一边给金梧秋倒茶一边倒豆子般说话。

“确实很严,不愧是行宫。”翡翠姑娘感慨道。

对此,金梧秋没什么好说的,就敷衍了几声,然后闷头喝茶。

“那日您失踪后,谢公子突然来了,他好像挺有能耐的,能调动京畿卫和巡防营的兵,还有军营,他点了三千的兵去找您,这也太厉害了。”

珍珠姑娘把所有茶点都往金梧秋面前送,好似担心金梧秋这几天都没东西吃似的。

“他还点兵了?”

金梧秋轻声问了句,她只知道自己被萧凛抓走后,只一个晚上就被找到了。但具体怎么找的,什么细节是一概不知。

“点了吧。我当时听到他说点兵,也不敢相信,可他走后没多久,京城街上果真就开始出现大量官差排查,各个路口都设有关卡,中央大道上一整晚上都有跑马奔走的声音,住在城门附近的人也说,那晚城门紧闭,连只苍蝇都过不去。”

听着珍珠姑娘的话,金梧秋想起那日早晨见到他时赤红的双眼,乌青的眼底,一夜未眠的憔悴样,捏着杯子的手不由得紧了又紧。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京城有这么大的阵仗呢。平日里太平盛世一般,官差府衙好像都没什么存在感,老百姓们的日子平淡富足。没想到官兵出动起来是这样的,这都是谢公子为您做的吗?”

珍珠姑娘在见识过‘谢公子’的厉害后,再不敢称呼他为‘讨厌的人’了。

金梧秋短暂失神后,放下杯子澄清:

“不是为我。是为公主!”

珍珠姑娘愣了愣,恍然大悟:

“哦,是为公主啊。行吧!那也挺厉害的!东家,他究竟是谁啊?还有刚才是他送您回来的吗?他怎么不进来,是还有别的事吗?等他回来,一定让九娘好好做几道菜犒劳犒劳他。”

金梧秋被珍珠姑娘连珠炮般的问题问得头疼不已,直接吩咐下去:

“今后谢公子不会再来了,就算他来,也让门房不必再放他进来。我和他结束了。”

金梧秋几句话,成功把一屋子的人给说懵了,碧玺姑娘和翡翠姑娘对视一眼,九娘和玛瑙姑娘也面面相觑,而珍珠姑娘直接咋呼出来:

“什么?结束了?东家,为什么呀?谢公子因为您失踪可着急了,他……”

“好了好了。”

不等珍珠姑娘说完,金梧秋直接起身赶人:

“别问了。问就是这么个事儿!我有点累了,要不你们都先回去,让我休息休息把。”

“可是!”

珍珠姑娘还想问,被翡翠和碧玺姑娘同时拉住:

“好了珍珠,东家自己的事她自己有数的,咱们先出去,让东家好好休息。”

金梧秋感激的向她们微笑,几个姑娘拥着珍珠从金梧秋的房中离开,还顺便帮她把房门给带上了。

先前人多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只剩自己一人后,金梧秋忽然觉得房间变得好大,好空旷。

真是奇怪,从前她一个人住的时候,怎么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只觉得房间越空人就越自由。

她疲惫的爬上床,把自己蜷成一团,似乎想用这种办法弥补心头的空缺,然而效果并不好,她还是觉得胸前空得厉害,干脆把身旁的枕头抱进怀中,不知是不是错觉,尽管好些天没睡了,但这枕头上依旧残留着他的气味。

在一起时这味道并不明显,可如今分开了,她很有可能今后再也闻不到了,这味道突然就变得强烈分明起来。

金梧秋抱着深吸一口气,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再去想他,现在分开,难过只是一时的,总比将来感情更深后分开要好。

在这种洗脑之下,金梧秋果然好受多了,把怀中枕头往地上一踹,自己翻了个身,心安理得的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金梧秋是被一阵拍打的声音吵醒的。

一睁眼,房内灯火通明,拍打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金梧秋猛地转身一看,就看见祁昭拎着自己的枕头在那前前后后的拍打,看见金梧秋醒了,果断上前埋怨:

“你怎么回事,拿我枕头撒什么气?我还得睡它呢。”

金梧秋暗自咬了下自己的舌尖,确定不是在做梦,她懵懵的坐起身,对祁昭问:

“你怎么又来了?”

祁昭反问:“我说过我不来了吗?”

“……”好像没说过。

“你怎么进来的?”金梧秋又问。

她下午回来后,明明吩咐下去,今后不让他进涌金园的大门了的。

“翻墙啊。”祁昭说的理所当然。

“没触动机关?”金梧秋问。

祁昭将枕头放回原处,自己则径直坐在床沿脱鞋:

“你忘了你家的机关只进不出,我只是进来,又不会强行出去,怎会触动?”

说完这些,祁昭脱完鞋,刚舒舒服服的躺下,金梧秋就一脚踹过来,被早有防备的祁昭一把抓住,抱进怀中让她不得动弹。

金梧秋挣扎未果,怒道:

“你以为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吗?不管你是谁,我说过不想跟你在一起就是不想!你若再来纠缠,大不了闹一场,我是不怕丢人的!就不知你怕不怕了。”

祁昭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放开金梧秋的脚,用比金梧秋还大声的声音压制道:

“金梧秋,你不要太过分!你和我之间的事,退一万步说,难道你就没有一点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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