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萧凛以北辽太子的身份出使大祁, 礼部尚书与鸿胪寺卿亲自护送上殿,由大祁皇帝亲自接待。
乾元殿中,文武百官分列两侧,皇帝高坐帝台, 静待北辽使团觐见。
萧凛盛装而来, 尽显一国太子尊贵, 昂首入殿, 对着帝台之上的祁昭行礼:
“北辽萧凛,见过陛下。”
祁昭抬手, 卢英代言:“平身。”
“数月前大祁圣寿节,我国使团来京恭贺,大祁上下礼遇有加,吾王实感欣慰,孤亦对大祁心向往之,便请求吾王准许孤出使大祁, 以固两国通好。”萧凛的声音温润有力, 有礼有节,无有半分差错。
“储君殿下客气,不知辽王人可安好?”帝台上, 祁昭例行询问。
“回陛下,吾王身体康健, 一切都好。”萧凛恭谨回答。
“那不知殿下来我大祁只为促进两国通好,还是另有其他事宜?”祁昭耐着性子做表面文章。
萧凛躬身一礼:“陛下明鉴,孤此番出使大祁, 的确是为两件事而来。”
“愿闻其详。”
“其一, 众所周知, 吾国地处西北, 气候严寒,物产单一,民间工业停滞不前,久闻大祁朝物阜民丰,工业繁荣,孤乞愿得留大祁些时日,交流一些民间工业技艺,如烧瓷、雕刻之类,作为回报,孤亦愿请大祁子民入我北辽,交流养马、驯马之技。”
萧凛说完,殿中文武百官纷纷对望,大多觉得北辽太子这个要求并不过分,非战时交流,有利于巩固两国邦交。
“养马、驯马之技我大祁确实不如北辽,太子当真愿意教授我国?”户部尚书李观棋出言问道。
“自然是真,孤身在大祁之时,贵国使者便可持孤印信前往北辽。”萧凛大方承诺。
李观棋不敢做主,往帝台之上的陛下看去,祁昭端坐沉声:
“殿下的第二件事呢?”
萧凛上前一步,与祁昭对上目光:
“回陛下,是这样的。说来惭愧,孤在八年前曾因故流落大祁民间一段时候,期间隐瞒身份,化名为慕容弦,混迹想也,期间婚配过一名大祁女子,其后因父召唤,不得不回到北辽,但八年来,孤对此女念念不忘,深知此生非此女不爱,故此番来到大祁,想与此女子再续前缘,将她礼聘回北辽,做孤的太子妃。”
此番前因后果说出后,殿中大臣交头接耳,震惊于北辽太子这段曲折离奇的经历,又纷纷好奇那位出身大祁,却让北辽太子念念不忘的女子是何方神圣。
“不知此女可是我大祁世家千金?”
若北辽太子要求娶大祁的世家千金,那就不仅仅是要一个女人的问题,所以有大臣最先问出这一点。
萧凛摇头:“并非。她虽家中颇有资产,但在大祁却是一介平民之身。”
大臣们听说女方是平民时都松了口气,萧凛又从衣襟中取出一张红色纸张,将之展开给殿中大臣们看:
“怕诸位以为孤是信口开河,特此奉上当年孤以慕容弦之名入赘她家的婚书,请诸位大人做个见证。”
萧凛将婚书递给身旁的鸿胪寺卿,请他代为传阅,鸿胪寺卿双手接过,正要展示时,帝台之上的祁昭说:
“呈上来。”
皇帝一开口,自然无人敢与他争,就这样,还没给群臣展示的婚书,下一刻就到了祁昭的手中。
看着婚书中的那个名字,祁昭恨不得当场把这破婚书给撕了!
萧凛看着祁昭的表情,再次加码:
“只要大祁将此女嫁与孤,孤愿献出苍北、奉仟两座城池为聘礼。”
此言一出,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连先前不当回事的王公大臣们都动心了,先不说苍北、奉仟两座城池如何,单单用一个女人换两座城池,实在是太太太合算了。
在城池的诱惑下,很快便有大臣出列为萧凛说话:
“陛下,北辽太子殿下如此痴情,世间难寻,我国不如成人之美,也算一段佳话。”
说话的是兵部尚书,语毕立刻有一帮武将附和。
此人有人又问了:
“说了半天,还没问太子殿下,此女乃何方人士,家住何处?”
萧凛回道:“据孤所知,此女如今就在贵国都城,姓金名梧秋,江南人士。”
“金梧秋!”
殿中有人将这个名字重复了一遍,顿时又掀起一阵讨论,毕竟这个名字最近在京中贵妇圈中的出现频率较高,尤其是永寿宫一战后,金梧秋孤身对峙太后,拒婚禹王世子的事,早已被家中女眷回府传遍了。
当时禹王世子想求太后将金梧秋赐婚给他做侧夫人,金梧秋拒绝,有不少夫人在私底下说她不知好歹,一介商女竟对世子侧夫人的位置不屑一顾,难道凭她再嫁之身的商贾女出身,还有比禹王世子更好的选择吗?
如今看来,那金梧秋不仅有,还有得这么惊世骇俗。
曾经第一段婚姻招赘的夫婿,居然是北辽的太子殿下!
震惊过后,有头脑清晰,心怀恶意的官员对金氏招赘别国太子的举动表示怀疑:
“那金氏乃江南第一富户,金梧秋又是金氏现任族长,她当年招赘太子殿下时,当真不知殿下身份吗?若是不知还情有可原,但若金氏事先知晓的话,岂非等同于通敌之罪?”
萧凛冷冷看向那名官员,冷声澄清:
“她自然不知。入赘又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孤难道还会敲锣打鼓,告诉别人孤的身份吗?”
这解释似乎并没有打消那名官员的质疑:
“这怕是得将金氏详细调查过后才能确定吧。”
一个通敌的帽子若扣在金氏头上,不管当年他们知不知道招赘之人是谁,对金氏而言都算是灭顶之灾。
萧凛暗道不妙,他来时一心想证明自己与金梧秋的关系,倒是忘了金氏富甲天下,朝里朝外盯着她家资产之人不知凡几,对那些心怀恶意的人而言,没有把柄都要制造些把柄,又岂会放过现成的。
罢了,若是大祁容不下她的金氏,大不了萧凛助她把金氏上下都搬到北辽,有他相助金氏很快就能在北辽东山再起。
“金氏招赘之前后事宜,朕早已通晓,此事今后不必再提。”
祁昭的话,像一场瓢泼大雨,轻而易举便浇灭了朝臣中那些不轨的小火苗。
皇帝都说他全部通晓,就是保下了金氏,其他人还怎么查?查来查去,难道是想证明皇帝的错误吗?
萧凛见祁昭一句话便压下此事,又见他始终攥着自己的婚书,不禁上前催问:
“陛下,孤先前所言,不知您意下如何?若是同意,那两座城池孤立刻便……”
萧凛的话未说完,便被祁昭抬手打断:
“太子所提第一条,朕可以答应,但第二条,不必再提。”
“诸位爱卿可还有本奏?”祁昭说完,不给萧凛回话的机会,径直询问其殿中其他大臣,聪明人都看出陛下这是要退朝了,手头若无紧要大事,此刻就该闭嘴。
祁昭等了一会儿,无人出列奏本,便自龙椅上起身,卢英高亢宣布:
“退朝——”
众臣行礼恭送陛下。
萧凛看着离去的祁昭,无奈摇了摇头,看来要想把梧秋娶回北辽,不是件容易事,有祁昭夹在中间,任重道远啊。
礼部尚书与鸿胪寺卿对这位北辽太子的印象很是不错,见他神情郁郁,不禁劝道:
“殿下不必忧心,吾皇那边未必没有变数的。”
萧凛不解:“变数?”
鸿胪寺卿悄悄指了个方向,只见兵部、户部、工部的几位大人凑在一起说了会儿话,便相约往勤政殿方向而去,看来两座城池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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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朝后的祁昭并没有获得清净,大臣们转战勤政殿,比在朝上更自由热烈的讨论起该不该用一个女人换两座城池的事。
祁昭想让他们闭嘴,但这些大臣们一个个说得义正言辞:
“陛下,那可是两座城池啊。若是派兵攻打,需得耗费多少军饷和将士的性命方能夺下两座城池,如此大利之前,望陛下三思啊。”
祁昭往跟随大臣们一同进殿的梁浅看去一眼,对他比了比勤政殿的后侧墙体,那上面绘制了整个大陆地图,梁浅了然上前,领着诸位大人走近地图:
“各位请看那北辽太子许诺的两座城池,一座为苍北,一座为奉仟。”
梁浅从小太监手中接过细长竹棒,指向其中一座城池:
“若我记得没错,苍北城乃是十多年前,北辽王亲自率兵攻打犬戎所得之城,此城位于北辽以北,这十多年来,犬戎从未放弃夺回此城,大小攻击不断,牵扯了北辽不少兵力,如今他们献出此城,不过是想将我大祁也拖下水,他们好从中脱身罢了。”
“再说奉仟之城,此城位于北辽以东,极少降雨,最近的河离此城百里开外,地貌干涸,任何粮食都难以种植,早已是一座荒城,这样的城池要来何用?”
在大驸马梁浅博学的介绍之下,先前还十分激进的官员们也迟疑了,但仍有那死心眼儿的:
“毕竟是两座城,若是发展好了,将增加多少收入。李大人,你们户部觉得呢?”
问题抛到李观棋手上,李观棋盯着那两座城的位置看了一会儿说:
“户部觉得这两座城的投入必然大于收益,不要也罢。”
那大人没想到连户部都不支持,有些气恼:
“你们一句不要,就把两座城池拒之门外,用一个女人换来的两座城池,就算摆在那里,也能壮大我大祁疆域,有何不可的?”
说这话的是兵部侍郎,他也知道那两座城池不好,但横竖又不用花什么代价,给一个女人就能换,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犹豫的。
祁昭将手中茶杯重重放在龙案上,将官员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兵部侍郎拨开人群,来到龙案前进言:
“陛下,此乃无本的买卖,两座城池能壮大我大祁疆域,能让陛下功在千秋,流芳百世啊。”
祁昭冷然看向梁浅,眸中已有动怒之色,梁浅立刻会意,举着细长竹棒来到兵部侍郎面前,叉腰指道:
“王大人,我忍你很久了!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咋的?都跟你说了,那两座城池要了就是累赘,不仅没好处,还可能会削弱我大祁国力,你非要那两座城池,要回来你养吗?”
兵部侍郎被大驸马指着鼻子骂,当即来了脾气,将快戳到他的竹棒挥开,说道:
“大驸马此言差矣,在下一直说的是壮大疆域,并非城池治理,在下只是觉得用区区一个女人换两座城池非常合算,等同于白送,为何不要?”
“我呸!”梁浅脾气也被他说了上来:
“什么叫区区一个女人?合着不是你家的女人呗!你一个带兵打仗的,成天不想着怎么精进兵法,保家卫国,尽想着用女人去换土地?”
“用别人家的女人去换好处,你可真是大方!你怎么不用你妈你老婆去换?或者干脆用你自己去换呢?就怕你这老树根似的二两肉,送出去还得劳烦人家拿去喂狗!狗都不吃!”
梁浅不开骂时是谦谦君子,一开骂就成了市井痞子,怎么难听怎么来,总能把人骂得无地自容。
兵部侍郎从前只是听御史他们说过大驸马有多混不吝,没有亲自对过线,当场被骂得气血翻涌说不出话。
兵部尚书实在看不下去,帮着说了两句:
“不过是讨论几句,王大人也是忠君爱国,又不是为他自己牟利,大驸马口下留德吧。”
梁浅正好还没吵够,正想继续发挥时,龙案后的祁昭开口了:
“够了!此事到此为止。朕所治天下,兵强马壮,国富民安,就连公主都不曾有过和亲之意,更别说以平民女子去换城池。”
“陛下圣明。”李观棋带头赞颂,其他官员也只能附和。
毕竟皇帝的态度摆在这里,加上那两座城池确实不是什么风水宝地,就算拿回来也只是徒增负累,并不能为大祁创造价值。
祁昭自龙案后走出,手里拿着萧凛的红色婚书,边走边将婚书撕毁,此举又令群臣大为震惊:
“陛下,您这是……”
祁昭将婚书撕掉后,从容淡定的说:
“这份婚书早已作废,萧凛不过是一厢情愿,那金梧秋如今已有归宿,绝不可能另嫁他人!”
臣子们面面相觑:“陛下,金梧秋已有归宿了吗?怎的……没听说?她嫁给谁了?”
祁昭直面众臣:
“朕。金梧秋是朕的女人,众卿可有异议?”
此言一出,勤政殿中安静一片,众臣都纷纷暗自吸气:他们听到了什么?
陛下刚才说,金梧秋是谁的女人?
她是……陛下的女人!
其中以兵部侍郎最为傻眼,他下意识抹了一头的冷汗,努力将身体缩到最小。
所以他刚才一直在试图劝服大家用陛下的女人去换城池吗?这是什么地狱级的灾难?刚才他还怪大驸马骂得太难听,如今倒是觉得大驸马是在救他的狗命啊。
所幸皇帝并不打算与他计较,说完那句话后,便挥了挥手,让全都闭了嘴的官员们退下,众臣行礼告退,再没有人敢多说一个字。
但等他们出了勤政殿,又将有好一阵的八卦可以讲了。
北辽太子曾经入赘过的女人如今成了陛下亲口承认的女人……
这瓜也太离奇曲折,太爆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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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知道萧凛再次来京后,金梧秋就开始坐立不安。
萧凛为谁而来,她用膝盖想也知道,而且她预想这回情况只会更糟。
毕竟上回他只是以使团书史的身份混进大祁的,这回却敢堂而皇之的以北辽太子之尊出现,想起他之前说的那些话,金梧秋丝毫不怀疑他会做出更绝的事。
“东家!”
珍珠姑娘的喊声在金梧秋耳旁出现,金梧秋猛地回神往珍珠姑娘看了一眼,才惊觉自己在倒水,此刻水已经漫出杯子,水流到地上。
“您想什么呢?这么认真?”珍珠姑娘取来干布擦拭,让金梧秋起身坐到别处,省得桌上的水流到她身上。
擦完水渍,珍珠姑娘重新倒了杯茶递到金梧秋手上:
“老刘说您看到北辽使团后就不太对劲,是在想慕容弦吗?”
珍珠姑娘知道慕容弦是上回来的那个北辽使团中的书史,所以才会这么问金梧秋。
突然听到这个名字,金梧秋连水都喝不下了,放下茶杯对珍珠姑娘说:
“珍珠,去收拾东西。”
珍珠姑娘不解:“收拾东西去哪儿?”
“回江南。”
“啊?”珍珠姑娘惊诧不已:“这么突然吗?那京城的生意怎么办?还有谢公子……他知道吗?”
金梧秋心烦意乱:
“别管这些了,赶紧去收拾!”
再晚怕是就来不及了。金梧秋心想。
珍珠姑娘见东家不像开玩笑,稍加迟疑后便领命告退,经过回廊时,差点跟跑过来的翡翠姑娘撞个满怀:
“哎呀!翡翠你怎么也冒冒失失的?”
翡翠姑娘满头汗珠,难得气喘吁吁,对珍珠姑娘问:“东家呢?”
“在房里呢。让我去收拾东西,说是要回……江南。”
翡翠姑娘没等珍珠姑娘说完话就撇下她走了,看着她匆忙的背影,珍珠姑娘觉得十分奇怪,便折返回去,正好听到翡翠姑娘对东家说的话:
“东家,北辽太子萧凛,说是要在今日朝上求娶你,四夷馆那些北辽使臣都这么说呢!”
珍珠姑娘吓得捂嘴震惊:
“北辽太子怎么会求娶东家?”
金梧秋扶着额头,只觉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见珍珠姑娘折返回来,斥道:
“不是让你去收拾东西,你怎么又回来了?赶紧去啊!”
珍珠姑娘看着焦躁不已的东家冷静道:
“您若是因为这件事要收拾东西回江南,我觉得大可不必,因为根本没用嘛。”
一个太子当朝求娶,东家就算跑到天涯海角都没用,更何况只是回个江南。
这道理金梧秋懂,就是不愿坐以待毙:
“有没有用,你都赶紧去收拾!”
金梧秋难得发火,珍珠姑娘不敢再耽搁,麻溜退下。
翡翠姑娘也懵了,若是寻常人看上东家,便是十个、一百个,她也能保证那些人近不了东家的身,可对方是北辽太子,若是他出动强兵的话……不知她豁出性命,能为东家争取多少逃跑的时间。
金梧秋仓皇回房收拾包袱,然后就去院中盯着珍珠姑娘将必须带走的东西装车,正忙得热火朝天时,一辆挂着北辽使团旗帜的马车停靠在涌金园门前,从马车上走下一位穿着异国华服的翩翩公子。
正在指挥下人把刚收拾出来的箱笼搬上马车的珍珠姑娘,只觉那翩翩公子有些眼熟,定睛看了一会儿后,才猛然惊觉:
“慕容弦,你怎么又来了?”
萧凛瞧见向他走来的人,笑着打招呼道:“珍珠,又见面了。我来找梧秋,她在吗?”
珍珠姑娘没好气道:
“不在。赶紧走,东家不想见你。”
话音刚落,就被萧凛身后的护卫大声呵斥:“大胆,竟敢对我国太子殿下无礼!”
珍珠姑娘耳朵嗡嗡作响,她惊诧万分的看向萧凛,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这通体华贵的异国服饰,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
“太子……殿下。”珍珠姑娘震惊到难以复加,又想起刚才翡翠说的话:北辽太子求娶东家。
原来竟是这货!
此时,金梧秋背着包袱从门内走出,刚想吩咐珍珠姑娘能带多少带多少,反正东西可以慢慢拿,人先走了再说。
谁知一出门就看到萧凛那不值钱的笑:
“梧秋,你这是要出远门吗?”
金梧秋肩上的包袱直接滑落,无可奈何的看着眼前这个麻烦的人。
就在她以为事情已经很尴尬的时候,十里街的尽头处又传来一阵马蹄踢踏声,一匹高大雪白的骏马——点点同学,由远至近奔袭而来,在涌金园门前停下。
逆光中马上之人勒缰立马,俊美无俦的仿若神兵天降,他高坐马背之上,神情冷漠的盯着萧凛,压迫感十足。
珍珠姑娘认出马上之人,却因对方周身气质大变样而不敢贸然上前,更是对他身后跟来的皇家马队投以侧目。
因为两拨人马的突然出现,将涌金园外的十里街堵得水泄不通,周边百姓纷纷对此地发生的事加以注目,有个别胆大的想钻进来一探究竟,都被祁昭身后的皇家卫队阻拦在外。
此情此景下的金梧秋生无可恋,暗自捂脸叹息:
她要回江南,这破京城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