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因为暴怒而有些失去理智的也速该,大帐内的铁木真、祖车轮、伯颜等人几乎都是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唯有脱脱,这个在辈分和情分上都和也速该持平的脱脱拱手出列,沉声说道:“可汗三思,越军战力远超我们想象,此事必须从长计议,仓促起兵最后只会是两败俱伤的局面,便宜的只有完颜阿骨打一人。”
也速该经过脱脱的提醒,他还是迅速醒悟过来,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自己有些急躁的内心,缓缓地坐了下来,双目微阖,道:“诸位都是我的肱骨大梁,面对如今的局面,有什么想法尽管直说!”
看到也速该平静下来,帐内诸人这才暗松了一口气。
刘武周正了正衣冠,出列说道:“依微臣之见,此时此刻不若和女真议和,共弃前嫌对付隋军和越军!”
“和女真议和?”刘武周话音刚落,一旁的祖车轮便皱着眉头说道:“我们和女真打了这么久,不知道已经斩杀了多少女真人,议和?有可能吗?”
刘武周嘴角上勾,微微笑道:“祖车轮将军尽管放心,隋军和越军渡海北上是为了争夺幽州,从某种程度上讲是我们和完颜阿骨打共同的敌人,我们汉人有一句话叫唇亡齿寒,若是我们被驱赶出了幽州,那完颜阿骨打也休想保住在幽州的地盘。”
祖车轮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执失思力、阿史那杜尔、宋金刚、术赤等人纷纷出列附和道:“可汗,定杨可汗所言乃是目前的上上之选,我等附议!”
“父亲,万万不可用刘武周之计!”
就在这时,铁木真的声音缓缓响起:“此时去和女真议和无疑是上门去求人家,上门求人怎么能不给人一点好处?依照完颜阿骨打的心性,我看至少涿郡是保不住了。”
也速该伸出食指在桌面上轻轻叩打了两下,沉声说道:“涿郡城内囤积着无数的铠甲兵器,还有各种先进的军用器械,都是当年隋军为了攻打高句丽而准备的。
战士们虽然作战勇猛悍不惧死,但是因为技术落后,这一次若是能拿下涿郡夺得这些辎重,必能使我军的战力再上一个层次。所以这涿郡绝不能让给完颜阿骨打。”
也速该这一表态,刘武周登时没了话说,拱了拱手便退了回去。
“祖父,孙儿倒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角落里,一个身长七尺以上,剑眉星目,神情儒雅的年轻小将缓缓开口说道。
也速该伸手一挥,道:“拖雷,军议之时只管畅所直言,说的不对也自然会有人替你更正。”
此人便是拖雷,今年不过二十岁,但是已经在军中崭露头角,几个月前在和女真的一场战斗中率百骑杀入敌阵,交战中不慎矢尽,遂反夺元军士枪,独杀八人,生擒五人,威震三军。
拖雷得了也速该允许,开口说道:“祖父,孙儿以为定杨可汗所言不无道理,这个时候若是不能和完颜阿骨打达成一致,那我们便不能从涿郡脱身,只能坐视隋军和越军一步一步地发展壮大。”
顿了一顿,拖雷继续说道:“但是祖父刚才也说的很明白,涿郡城内的辎重兵甲对于我军来说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绝不能让给女真,所以我认为现在的关键便在于这件事情到底该有谁主导。”
“孩子,你的意思是让完颜阿骨打来求我们?”铁木真不愧为带领蒙古族逐步崛起的一代雄主,当即便听出了拖雷话语中的意思。
拖雷点了点头,道:“与其去求人,不如让人来求,只有让女真人开口,我们才能在其中占据主动,否则凭他们的心性以及和我们之间的恩怨,涿郡是断然不会让给我们的。”
“小王子,你就别再绕来绕去了,赶紧告诉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逼女真人来求我们?”铁雷八宝头脑简单,满脑子都放在自己的武艺上,在大帐内听几人左一句又一句被绕得晕晕乎乎,登时便有些不耐烦了。
拖雷微微一笑,大步上前走到横挂在一旁的幽州地图上,用手指在地图上化了一道线,道:“沿着这条路,不管沿途有多么重要的城市,统统放弃,给隋军和越军放开一条道路,把兵力都集中到另外几处的咽喉要地。”
铁木真一眼便看穿了拖雷的用意,道:“孩子,你是打算把隋军和越军往女真人的地盘上赶。”
拖雷嘿嘿笑道:“什么都瞒不过父亲,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这个时候刘武周又从队列中探了出来,笑声地提出了自己的忧虑:“可是隋军和越军当中也不乏能人,他们会不会看穿我们的意图,转而向其他方向进展?”
不等拖雷说话,完颜娄室便开口答道:“越军和隋军的目的是以战养战,借机收拢幽州义军积蓄力量,强攻险关必然会造成较大的伤亡,这应该是他们万不得已才会有的选择。
所以我认为,纵然有人看穿了我军的用意,他们依然会选择我们给他们放开的这条康庄大道,毕竟在他们眼里,无论是我们还是女真,都应该是他们打击的敌人。”
说到这里,拖雷眼神中冷芒一闪,道:“不过那些用来镇守城池的汉人降军的确是一个隐患,为了以防万一,祖父,我建议将他们的家眷全部迁徙到草原去,一旦有人作乱,立刻将他全家处死!”
“这倒是个好主意。”也速该看着铁木真,阴阴一笑,道:“不过单单只将降卒的家小迁徙到草原难免会令一些忠心于我们的汉人将士心寒。
这样吧,草原人口不足,我就下一道命令,责令各郡县迁徙汉民前往草原落户,顺便将这些降卒的家眷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