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剥苞米

被水塘里的冷水一激,老母鸡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扑腾着翅膀要飞上岸。这次丢下冷水塘是为了刺激一下它的神经,好让其醒抱。那小水塘周遭大树环绕,塘水阴凉,估摸着应该达到让母鸡醒抱的温度了。

但为了让目标顺利达成,杨正心还是硬着头皮驱赶着老母鸡让其在水中多呆了一会儿,不让其马上上岸。

老母鸡尝试了好几次好不容易终于扑腾上了岸,连忙把身上的水甩干,也顾不上理会把它丢下水的神经病主人了,蹬蹬蹬地连忙往自个儿的窝的方向跑,估计这次被吓得不轻。

杨正心满足了,也忙忙地跟在老母鸡后面,生怕哪里冒出一个不长眼的家伙把老母鸡拎着回家炖了吃。林家村人虽然普遍性子朴素,但保不准里面就有几个混不吝的二愣子,这个还是要小心为妙。

总算杨正心运气还不算太坏,直到老母鸡安全归家,想象中可能会出现的混混并没有出现。倒是院子里的杨大郎看到杨正心头上扣着个竹篮子全副武装地跨进院子,“噗”的一声顿时笑喷,还跌坐在地上,肚子笑疼得站不起身来。

杨正心:“……”

杨正心内里黑人崩溃脸。

他不着痕迹地拿掉扣在头上的竹篮子,只是脸无表情地站在原地,身上的衣物还带着些水迹。原本还以为这事情做得隐蔽没有人会知道,不想最狼狈的一面恰恰被家里人看到了,真是一世英名从此毁于一旦!

杨正心:“笑够了吗?”

杨大郎:“噗哈哈哈……”

杨大郎:“放心。没事。”

杨大郎:“我还能够笑足一个时辰——”

杨大郎:“噗哈哈哈哈……”

“……”杨正心一脸无语。杨大郎这家伙平时看着挺憨厚老实的一个人啊,怎么坏心眼起来这么令人火大呢!果然人没起错名,杨大郎杨正一,正一憨货啊!

杨大郎的大笑声引来了院子里溜达消食的林氏,她侧着脑袋疑惑地看了看场中笑得打跌的杨大郎以及一脸无语的杨正心,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又不敢问。她知道自己丈夫什么尿性,问他估计口里也憋不出什么好屁,万一小叔子因而恼羞成怒就不好收场了。

恰这时候东厢房传来小娃娃的嚎啕大哭声,估计是小狗蛋被远远传来杨大郎那突如其来的大笑声给惊醒了,恰逢肚子又饿,便顺势哭出来了。

林氏多机灵的一个人啊,当即白了杨大郎一眼,顺势蹬蹬蹬往东厢房跑,赶着去哄哭闹的宝贝儿子呢!

杨大郎神色有些尴尬,当即止住笑,但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估计也是憋笑憋得辛苦。

杨正心木着一张脸,脸上毫无表情,就地放下竹篮子,转身回房。在此之前他还绕道到鸡窝那边,确认了老母鸡已经安全回巢没有在院子里到处溜达,这才完全放心。

回房,脱掉外衣,躺坑上。杨正心决定了,过会儿他要洗个热水澡,再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好让糟糕的心情慢慢平复。

不错,下午他不打算再出去了,实在没脸见人。另外他名义上还是个伤者,能够奉旨躲懒,更何况他上午已经到田里帮忙了,算是超额完成了任务,下午不去,家里人也不会因此多说什么。

睡了半个时辰,杨正心醒来,感觉精神好了不少。他起身穿上衣服,走出房间,这才得知老杨头和杨大郎刚刚挑着担子又到田里采收苞米了。

林氏在东厢房里带孩子,昨晚小狗蛋在夜里醒来了几次,因而现在林氏需要在房间补眠,不然身子撑不住。

至于杨二郎、杨老太太则把一袋袋剥离下来的苞米粒摊开到打谷场上晾晒。

这个小小的打谷场是杨家自用的,平时主要用来打谷以及晾晒粮食。现在太阳正好,苞米颗粒只要平均摊开在场上,就能够干得比较快。

“哦,三弟起来了?”杨二郎察觉到某人的视线,率先开口打招呼。

“对。”杨正心笑着点点头,“二哥和娘在晾晒苞米粒?”

“是啊。”杨老太太笑眯眯地点点头,还朝着某人招了招手,“来,坐到娘身边来。娘这里凉快。”

杨正心笑着应是,慢悠悠地走到杨老太太旁边坐下。杨老太太这边恰在树荫底下,的确比较凉快。

“娘,你现在是在剥苞米颗粒?”杨正心望着杨老太太脚边一箩筐的苞米棒子,以及另一筲箕的苞米颗粒,随口问道。

他知道这苞米颗粒大部分要储存起来当粮食,一小部分特别饱满的要留着用来做种子。如果用刀子把苞米颗粒切下来会导致苞米颗粒不完整,这样的苞米颗粒既不易于保存也无法做种,但若用手剥又非常费时间,所以对杨老太太剥苞米颗粒的做法非常好奇。

杨老太太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是啊。这剥苞米颗粒以前似乎没有教你来着?不怕,现在娘教你。你呐好好学,说不准不一会儿就比娘都厉害了。”

没有教?怎么可能没有教!只是因为小儿子摔着脑袋导致失忆,把早就学会的东西都忘光光罢了。

杨老太太心中一痛,望着小儿子的眼神变得越发温柔了。

不怕,那点东西忘记了就再学,只要有心,总能把遗忘了的本领慢慢学回来。杨老太太对此深信不疑。

杨正心笑着点点头。他对于能否学会剥苞米颗粒毫不怀疑,好歹他也有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各种物理原理也是随手捏来,再加上原身手上动作的身体记忆,若这样都学不会他都得怀疑自己是否适合在这异世界生存下去了。

“那就开始吧。三儿,你可仔细看好咯。”杨老太太说着,已从放着苞米棒子的箩筐里取出了一根苞米棒子,刷刷几下撕开了外面包着的绿白色皮,露出了里面黄白色的苞米籽,以及缠绕在其上的黄绿色苞米须。

“这苞米须也是个好东西,与水同煮,你外祖父说能利尿消肿,清肝利胆,总之常饮没有坏处。就是可惜这东西家家户户都有,想卖药铺都不要,不然这也能给家里添一个进项。”杨老太太说着,随手把苞米须捋到一边,用力一扯就扯下来了,还另外分出了一个小筲箕专门用来装这东西。

对于玉米须,杨正心也知道,便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往下看杨老太太操作。

杨老太太手上做了一个示范,继续道:“这剥苞米棒子,若是以前,那是先把整根苞米棒子晒干,再直接用双手把苞米颗粒像这样搓下来的。这操作,当年不知道把多少人手上的老皮都磨厚了几层。如果你想看,那你有空可以到村里那些七十多岁的老人家那里看看他的手掌。至于现在嘛,这老方法早就不用咯。”

杨正心对老人家的手掌一点儿都不感兴趣,特意去看那是不可能事件,对于杨老太太的打趣选择性无视。

杨老太太也不在意,笑了笑,边动手边说道:“现在,我们村用的都是这方法。”

说着,她发力把手中的苞米棒子掰成了两段,先放下其中一段,而后取出筲箕上的剪刀,将其插入到苞米棒子的白芯中,而后用手发力不断左右转动剪刀。转动三四次之后,玉米的内部断开,竟然整个散成了几小块。

“记住,剪刀要尽量插完整颗玉米芯。在接下来的转动中,要注意对剪刀的使用,避免伤到自己的手。”

“你看,现在这变成了小块,我们再用手一小块一小块的把苞米粒剥下来,是不是非常的轻松又容易?”杨老太太说着,手上动作不停,三两下就剥完了一小块。一小块又一小块,不一会儿,一根苞米棒子就给剥完了。

“并且剥出来的苞米粒还颗颗完整无损,既方便储存,又能挑着留种……”杨正心口中喃喃,两眼亮晶晶的,仿佛会发光。

杨老太太笑着把剪刀递给小儿子,道:“来,你来试试看。”

“行!”杨正心从杨老太太手中接过剪刀,按照杨老太太教的方法剥起了苞米粒。刚开始因为不熟练他剥得有些慢,但或许是因为有着原身的身体记忆,没多久他的速度便快速提升了起来,就好像曾经做过千百次一样。

杨老太太在旁边欣慰地点点头。虽然小儿子说他自己失忆了,但有些记忆不还是很好地保存在了他的身体里面了嘛。不然,这剥苞米棒子的熟练动作是哪里来的?石头里蹦出来的?

杨二郎翻了一遍苞米粒,转头看到这一幕,嘴角不由露出几分笑意。就这剥苞米棒子的熟练动作,说他刚失忆,谁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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