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大败?!”
听着这个中年男子的话,陈鸿愣住了。
神色骤然变得极为凝重,回头看了一眼,沉声道;
“走,先随我回住的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和我详细说说!“
这也由不得陈鸿不肃重。
秦王布局良久,就是为了在这段最后的时间中,为秦国留下万世之基。
甚至,就连远在西边的蒙骜都给暗中调遣了回来。
蒙骜可是继白起之后,秦国最后的撑天玉柱。
再加上秦王数年的筹备,就算输了,也不应该用大败来形容。
而此时,一道白袍身影骤然出现在那个中年男子的身前,神色一片冰冷,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中年男子。
“你,刚刚说什么?!”
恐怖的气势与威压汹涌而至,仿若长剑高悬,本来就因为反噬而受伤的中年男子面色更为苍白。
......
“赵国大将庞焕,庞鸾两兄弟,率十万赵军,自安阳而出,先下大陵,后出临石,直逼中阳。
十万赵军几乎无损,将位于中阳的王权所领五万秦军困于中阳之内。
正欲强攻之时,本该被贬北域的秦国大将王龁率十万秦军,自龙门而出,奔袭数百里地,绕于赵军之后奇袭。
秦军顿时形成包夹之势,将那十万赵卒生生困于北望山一带。
后赵将庞焕,率大军从北突围而出,去尾求生。
十万赵卒,折损过半,庞焕亲弟庞鸾,亦陨于此役之中。
王龁携大胜之势,趁机东进。
非但夺回了失地,亦一举攻破安阳,九原,广衍共三城。”
客栈之中,中年男子说的口干舌燥,拿起了旁边的一壶水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
陈鸿与白止对视了一眼,都是眉头微皱。
“这样的话,秦国不应该是大胜之势吗?
为何你刚刚说秦军大败呢?”
陈鸿开口询问,中年男子叹了一口气:
“别急啊,我还没说完呢。”
“虽然王龁大败赵国,但是,另一边。
魏国信陵君魏无忌,率军西进之时,连下数城,气势正旺。
却在武遂之地,受伏。
秦国大将蒙骜,率十二万秦卒,于武遂翻天峡设伏,魏军经过此地之时,秦军骤出。
魏军未有提防,以两万人马的伤亡为代价,逃离了翻天峡。
蒙骜率秦卒追堵,东进数十里地,却被信陵君早早留下的军卒包剿而围。
那本来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韩国大将暴麟,骤然率领本该东进的韩军出现在此地。
但是信陵君却只是将秦军围住,并没有立刻拼杀,而是通过烹食成烟,以虚实之术迷惑蒙骜。
另一边,将蒙骜受伏之事迅速传出,本该东进的王龁得知了此事,立刻率军扭身,自西南折返而进。。
结果,在驰援蒙骜的路上,被魏无忌率军相阻。
那本来应该溃逃的庞焕,也一直率军远远地吊在王龁的身后。
见此时机,直接两军相合,对王龁动手。
王龁同王权两人所率领拢共十三万秦军,因为长途跋涉,部卒疲敝,被围杀于新城。
最终王龁虽然临阵强行突破二品,成功率军突围,但是秦军剩余不足四万。
另一边,魏韩赵三国已然和军,此时正齐赴蒙骜被围之地。
蒙骜所率领十二万秦军,已入死局!”
中年男子一口气说完,长出了一口气。
白止眼中光彩不定,久久无言。
短短数日的光景,战局一变再变。
秦王的布置,是没有问题的。
不然赵军也不会吃到了大苦头,就连庞鸾都身死战役之中。
但是,信陵君果真不愧是信陵君。
一副死局,愣是被他给盘活了。
胜负手,就是蒙骜率军追击,却落入了信陵君的圈套之中。
信陵君,早就猜到了战局的变化,甚至在西进之时就留下了后手。
那韩国的暴麟,能那么快驰援过来,定然是信陵君之前的命令。
甚至魏无忌在围住了蒙骜之后,还敢使用虚实之术来迷惑蒙骜,当真是在赌命。
万一蒙骜没有被骗到,那魏无忌所作之功,将付诸流水。
甚至去伏击王龁之时,也说不准会被没有魏无忌坐镇,从魏韩两军的合围突袭而出的蒙骜偷屁股。
“小龙,你说的这些信息,可确定属实?
什么时候发生的?”
陈鸿皱眉,定定地看向中年男子。
这由不得他不慎重,如今他还有求于秦国,秦王。
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导致秦王的筹划直接落空,那他的计划也会受到影响。
那个中年男子轻叹了一声:
“师爷,你说这种事,我敢瞎说吗?
秦国戒严的消息应该还没有传到上洛这边来,但是估摸着也快了。”
白止双眼微眯,看向中年男子道:
“那如今,秦国的蒙骜是还被围困在那里吗?
可知那王龁突围之后,率军前往了哪里?”
中年男子咧了咧嘴,有些无奈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
毕竟我知道的消息,也就这么点。”
白止冷哼了一声,看向陈鸿道:
“这个人,和老陈你是什么关系?”
陈鸿微微皱眉,很敏锐的察觉到了白止眼中的异样,迅速道:
“浮屠楼主,这个是我的一位老友的后人。
名叫,嗯,龙傲天.....”
陈鸿的老脸有些发烫,白止愣了愣:
“老陈,你这化名也就算了。
为什么还化名化到我天刑楼的身上来了?”
白止的语气有些古怪,而那个名叫龙傲天的男子有些愤愤道:
“前辈,龙傲天本来就是我的本名,何来化名一说?
晚辈知道那个什么天刑楼的龙傲天,晚辈迟早要与他一战,让世人知道这世上只有一个龙傲天!”
这个和欧祝的化名撞车的龙傲天一脸的忿忿不平,随即立刻反应出来了白止说的那句话。
脸上的神色骤然凝固,讷讷出声:
“这,前辈是天刑楼的楼主是吗?
晚辈刚刚就是开了个玩笑,前辈不要往心里去。”
陈鸿轻轻咳嗽了一声,向着白止解释道:
“小龙他本名的确叫龙傲天,不过因为天刑楼那位龙傲天楼主的出现。
秦国在四处搜查名叫龙傲天的人。
我怕他可能会发生什么意外,便让他离开秦国去其他地方走走。
所以,他才会如此的失态,浮屠楼主不要往心里去.....”
白止嘴角微抽,还真特么有人叫龙傲天?
那叶良辰应该也不远了。
等等,龙傲天是欧祝的马甲。
自己有和欧祝说过龙傲天还有叶良辰的故事吗?
白止挑了挑眉,神色清冷的看向这个中年男子道:
“既然陈鸿说你真名的确如此,也就算了。
但是,本楼主刚刚问你问题的时候,你骗了我。
看在陈鸿的面子上,本楼主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知不知道?!”
白止的双眼牢牢的锁定在中年男子的身上,恐怖的压力席卷而至。
中年男子面色泛白,抿唇强笑道:
“前辈,晚辈真的不知道啊......”
白止轻哼一声,压在中年男子身上的气势愈发沉重。
陈鸿眉头微皱,挡在了龙傲天的身前,低声道:
“还请浮屠楼主给老道士一个薄面,勿要再为难老道士的后辈。
小龙说他不知道,想来是的确不太清楚。”
白止只是静静地看着陈鸿,轻笑出声:
“老陈,你觉得,这话你自己信吗?”
白止缓缓收拢了身上的气势,瞥了一眼陈鸿,右手轻扣桌面,轻声道:
“老陈啊,刚刚在那熊启的面前,我没有多说什么。
但是并不代表我心中不清楚。
这个龙傲天,和那龙泽应该是同出一脉,都是龙伯一脉吧?
刚刚他相对嬴政占卜,本楼主感受到他们的气息应该是同出一源。”
陈鸿眉头微皱,瞪了一眼龙傲天,没有反驳,白止继续道:
“龙伯一脉所居之地,最开始应该是鲁国龙邑,依傍于圣人门庭。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龙伯一脉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不过,现在看来,这龙伯一脉发展的还不错啊。
不仅楚地有,就连魏国都有,说不得七国之中,都有龙伯一脉的修士吧?”
白止的语气,虽然是反问,但是却明显是肯定的意思。
陈鸿和那个龙傲天都是不由地神情微肃,陈鸿正欲开口,白止挥了挥手:
“老陈,你不用慌着解释。
本楼主既然能说出来,自然有我的考量。
而且,你不要忘记了同我天刑楼的约定。
军伍争斗之所,血煞盈天,术法难存,况且定有随行修士遮掩天机。
想要传出消息,很难。
从三国出军伐秦,再到战局变化至如今的情况,拢共不过数日的时间。
说不得,如今秦王才是刚刚知道战败之事,而非已经下了禁令!
就算知道,甚至也下了禁令,这战局的详细情形也不会如此快的流落出来。
可是,你的这个后辈却知道的如此清楚。
不知道,这该怎么解释呢?”
中年男子面色微白,无言以对。
陈鸿思量了一番,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开口道:
“小龙,你到底怎么知道的,还有什么是隐瞒着我们的,都说出来吧。”
那个中年男子沉默了一下,低声开口:
“是,师爷!
这位楼主刚刚所言,的确不错。
我的消息,来自于一位信陵君的门客,他随信陵君同行,是我龙伯一脉的修士。
他通过我龙伯一脉的秘法告知了此事,并且让我立刻去寻师爷说明此事。
而他说的事情,其实我已经大多数都说出来了。
那王龁的踪迹,我的确不知,只知道他是从北侧突围而出。
而且虽然他成功破入了二品,但是身受重伤,说不得也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还有那蒙骜,如今虽然身处包围圈中,但是也试过几次突围。
但是那信陵君并非在赶去的路上,而是已经守在了旁边,才能让其无法功成。
并且信陵君在击退了蒙骜的冲阵之后,也没有立刻出手,而是继续守着蒙骜所领之军。
不知,所图为何。”
白止双眼微眯,心中已经有了论断。
“围点打援.....”
这信陵君,有点狠啊。
秦王是肯定不会放弃蒙骜的,尤其是在自己即将离世的时候。
秦国,需要蒙骜,王龁这样的人存在,才能确保秦国下一任君主能够成功接过王权,在群狼环饲的情况下,守住秦国根基。
信陵君这是笃定了秦王的想法,想要借机,在秦国身上狠狠的咬上一口!
而此时,那个中年男子的声音犹豫响起:
“还有,刚刚楼主的猜测,其实有一处错误。
那就是,秦王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了,也的确下了禁令。”
白止微微皱眉:
“就只有这些动作了吗?”
中年男子想了想,轻轻摇了摇头,开口道:
“不止,这个消息传到了咸阳之后,朝堂沸腾。
秦王除了下禁令,还传了一道诏令给了武安君府,白家。
随后,一个脸上戴着鬼煞面具的人,率领着千余老卒,离开了咸阳。
那些老卒所执旗帜,为“白”。
传言,这是陷阵残卒。
而那个戴着鬼煞面具的人,相传是秦国杀神白起麾下,那位遭天谴而亡,杀性最烈的杀才,当初统帅陷阵军的无名将领!”
“陷阵军?!!!”
白止瞳孔微缩,死死地盯着中年男子,恐怖的武道意志无意间向着他压了过去:
“只有千余老卒?没有其他人了?!”
龙傲天一张黑脸,面色煞白,络腮胡子都在微颤。
勉力回道:
“没了,就这千余人。
因为朝堂之上,似乎也发生了乱子。
秦国的御史,王子渊,当朝递交十三道文书罪状。
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只知道秦王气的掀翻了桌子,结束了朝会。
就连那些武将急切想知道如何解救王龁与蒙骜之事,都被滞后。
但是秦王还是在结束了朝会之后,向白家下了那个诏令。”
而陈鸿听到这个消息,嘴唇微张,眼中尽是震惊,显然是知道些什么。
白止深吸一口气,脑海中思绪翻滚。
仅仅是离开了咸阳这么短的时间,咸阳就发生了如此多的变故。
那个戴着鬼脸面具的无名将领是谁,他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能从白家走出来,且有资格,有能力统帅陷阵军的人。
除了自己那个躺在床上的老爹,就只有,魏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