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渐寒,晚露湿冷…
钰儿伤情未愈,一路颠簸,她既期待见无浊哥哥,又挂念昏迷未醒的母亲…不知不觉散了骨架似的,沉沉入睡……
到了将军府已近午夜,“将军,祝小姐到,李季山复命!”,
已然等在门口的无浊立快步走向马车,一看,钰儿沉沉地睡着,无浊脱了身上的大氅将钰儿裹起抱下了车,稳稳轻轻地抱着,直入后院备好的塌处……这塌处是薄纱锦被,沉香铜妆镜,沉香木的桌椅,墙边花竹篓里满满的兰花,银雕熏香炉散着袅袅细香,四个侍女忙从无浊手中接过昏睡的钰儿,无浊轻声道:“莫吵醒她”,看着几个侍女安顿好钰儿,无浊这才放心走了……
其实,在无浊抱起钰儿那刻,她就醒了,无浊温暖宽厚的胸膛,让钰儿又羞涩又踏实,她不知道醒来该说什么?她的心砰砰直跳,无论怎样理气都没用……她只好屏住气仍旧装睡……她希望这路长一点,再长一点……
闻着她爱的玉兰沉,在这软软的锦被中合眼难安……她问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见侍女们都退下,钰儿一丝睡意都没了,索性就穿起衣服到院里去溜达溜达,门口不远,见一苑子,红绒绒的花儿一簇簇一片片,肥厚翠绿的叶儿衬伴着,更是娇姚,月光洒落在上面,那夜露还莹莹的闪亮,不禁脱口:“好美……”
钰儿缓缓走进前去仔细端详,夜露打在衣裙上,竟也没有知觉,这土是新的,与院里的土不同,显然是刚移植到这里,这锦绒绛红的花入夜才会散香,走近了,钰儿才辨出“夜合欢…”,顺着花径向前见一竹亭,这竹亭象是早早搭好的,亭柱上还缠着紫藤,亭里未见桌椅,只有一支秋千,与祝家院里的一模一样……钰儿暖上心来:这定是无浊哥哥钰儿钰儿备的……不禁脸色粉红,抿嘴婉然一笑,这应了:秋凉子夜寒,冷雾湿香衫,伤途泪未尽,蓦见夜合欢
钰儿呆站着,突然后背一声“怎么连鞋袜也不穿”,声落,无浊已立在钰儿背后,
“无浊哥哥,钰儿……”钰儿回了回神,眼看着无浊不知说什么了,无浊却避开了钰儿的眼神,自把身上的大氅披到钰儿身上,“夜露寒,快回屋去”没等钰儿答话,无浊一把抱起光着脚丫的钰儿,几个快步便将钰儿送了回来,
“钰儿,别再贪玩,颠波了这些时日便好好歇着,早些睡”放下钰儿,无浊叮嘱着,象是命令,又象是对孩子,钰儿撅嘴看着无浊,无浊眼神不敢直视,盯着香炉道“我明日一早上朝,早饭自己吃,不合口便吩咐他们再改动口味”说完转身就走,钰儿哪里知道,在无浊心里,那个给他手里放甜果的钰儿,已经深深烙上了,如今钰儿长成了窈窕少女,噗烁烁的大眼睛,樱粉的唇……无浊每抱起她时淡淡的体香袭入,让他心难平静,总是涌上一股热火来……可元贼侵扰,函谷关告急,他打定主意请命出战,无浊自下山以来,第一次心乱如麻,满脑都是钰儿的脸,这夜,他失眠了:“我,这是怎么了……”
钰儿一夜未眠,眼见天泛了青白,钰儿起身,侍女们即拿了新衣,淡紫的锦绣裙,裙比普通女眷的竟然短了两寸,钰儿正奇怪的看着裙底,一侍女开了口:“祝小姐,这裙比常规的短了两寸,是将军让我们改制的,说钰儿不比一般女孑,好动好玩,裙摆长了碍着小姐您迈腿,束了性子小姐不开心……”
“嗯……”钰儿听着,心头就笑,无浊哥哥是懂钰儿的……
厨事为钰儿早饭大小备了十几碟,粥米饼面七八种,钰儿挨着尝完了一口,已是大饱,“你们都叫什么名字……”钰儿拿起一块甜芋酥,看着这几个侍女,
“我是春,她们是夏,秋,冬”一侍女答着
“啊,都一个字呀,新鲜,谁给起的名呀”
“小姐,将军说叫什么都好,先取一字,你来了再添上”
“奥……这事不难,春花,夏雨,秋叶,冬雪”钰儿笑着吐吐舌头,“一季一景,你们喜欢吗?”
侍女们也让钰儿逗乐了“小姐说的对,比一个字叫着好听顺口,呵呵”这些侍女与钰儿年纪相差无几,都是十五六岁的豆蔻少女,因钰儿要来,无浊便命李季山添置侍女,这将军府,除了一位做点心的厨事老太,没一个女眷,他寻思这几个女孩与钰儿年龄相仿,正合适与钰儿作伴,无论什么出处,便就起了春夏秋冬的单字,寓意四季常伴钰儿的意思。
无浊也是用心良苦,自己自幼失去父母,除了师父无一亲人,然师父又死于与魔头玄冰一战,无浊悲痛欲绝……将这世间的无常体验尽致,自想,独自来去,不留牵挂,对钰儿,无浊只能尽心呵护着而不表露爱意,他可是提着脑袋搏杀马上的将军,生死更无定数,哪能牵累了钰儿……
朝堂议元贼五十万大军兵分两路倾囊出动已逼近涵谷关,现内守的宋军只有二十万,可调集兵力十万而已,函谷关乃要害之地,如破了,元贼便可直达汴京无阻,宋理宗整日书画歌舞,战事定夺全靠皇舅董历董太尉,这几次与元敌交锋,连连吃了三次败仗,损失二十几员大将,死伤兵卒十万有余,士气低落。
宋瑞宗也急了,蹙眉望着董太尉,沉声道:“元敌逼近,太慰可有御敌之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