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异兽灵怪,虽会吐呐,但并不如炼气之人一般,有师长传授,俱会法术。对敌之时,全凭身强力壮,或本身元丹毒气,以力降人,直来直往,无有多少变化。
按张元本意是想用这地仙百年所炼九寒神珠所发大片冷焰,将那独角棘螈内丹包住,隔断元灵真气感应,将元珠收去,减它威力,好将其从容杀死。
却没有想这独角棘螈,虽具恶性,但数百年修炼之下,心神却极通灵,多年山野,历经大敌,虽然恶性一发,便有拼命之状。
但当那九寒神珠发出之时,见满空俱是青白二色冷焰寒光,尤其左近水汽凝结之处,瞬间俱都冻为冰棱,威势极大。
心灵元神之上更有警兆,知道力不可敌,若被那冷焰包围住内丹,内丹恐被夺去,到时自己便是侥幸逃了肉身元神,内丹一失,也去了半条命,失了数百年功力,而且自身虚弱之下,过后仍是有生死之忧。
却是这独角棘螈,乃是前古蛟龙一类东西的遗种,赋有奇淫之质,又是个纯阴之体,自出生之后,平日里深藏土穴,除冥心服气,捕食之外,从不外出,但因天性奇淫,成长百年之后,每三十年一遇的六阳之日,受天时感召,必当出洞交合一次,不论公母。
每到交合时限,当时淫心内发,欲火大炽,它又元神未炼到与内丹相合,孕化本命元胎,脱胎换骨。坎离一个失调,元神受到感应,陡然昏昧,不能自制,脑中只有交合泄欲之念,并凭着本能,激发出肉身中的一股异香,吸引与之交合之物。
那异香透山穿石,迎风飘扬,百里之内,不论何种蟒兽俱能闻见,就如同闻到珍羞美味一般,全被吸引,距离越近,味更浓郁,使那些吸引而来之物,到了地头,不论多么历害,也如痴如醉,任其摆布。
到时只要体型稍可,均是其交合之物,如此历经十二日夜,阴阳交泰,方才清醒,但天性残忍凶恶,醒转之后,那些受其蹂躏之物,不是身死,便是昏迷,它必趁此时,以巨口吞吃,饱餐一顿,而后回转洞中,继续潜伏。
但是世上之物,大都互相克制,不使一物独霸宇内,当它交合之期,便有几种与它先天互为生克之物,不畏奇香催情之效,又因它之肉身元丹,吃了之后更有补益,稍闻一点香味,触动先天本能,便要齐来为难。
只因蛮荒之地,十分广大,它又不常迁居,前十余次交合之时,俱未有克星对头前来,所以多年以来,不仅未死,反而炼就内丹,发情之时,无人兽阻止,岁月安然。
但不曾想到,五十年前,有一能吐烈焰,能食虎豹毒蟒的异兽金眼火犼,不知从何处迁移而来,正是它对头克星,当其三十年交合之期,神智不清之时,匆地赶到,它与火犼恶斗多时,才将其逐走。
若论平时,那怪有数百年功力,彼时内丹已被炼成,又有奇毒之气,鳞甲之利,交合之时,又极为狂躁历害,所以并不妨事,就算克星对头赶来,也只吞吃那些受其交合的动物,制不住它。
但若被收了内丹,它交合之期将近不能自制,内丹一失,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再炼成,到时体力又弱,凶威又减许多,再加此时无内丹压制自身散发之异香,那火犼最是嗅觉灵敏,千里之外,也能闻到,到时必被闻迅赶来之物,它又如何能敌,必被杀死分食。
所以看出不妙,也没了拼命心思,只想逃走,连忙纵着那蜿蜒盘旋的巨大暗红身躯,由半空飞扑向元丹所在方向,同时张开涎液横流的巨口猛地狂吸,便见谷内云烟汇聚合着那大团烟光,直朝那牛头巨口中投去。
张元见状怎的能容,一指九寒神珠,喝道:“疾”,便见那冷焰寒云立即化为一条苍白光龙,向那元丹疾飞去。
否耐那元丹由那独角棘螈百炼真元而成,又与元神灵感交通,这一机警收回,速度更快,再加它原体飞扑接上,瞬息之间,已见一团白烟缭绕的火球,被其张口吞下。
同时周身红光大放,倒转身形,竟然如似箭一般,错着冷焰,直朝下方洪波之中飞去。
说来话长,但是事发只在瞬息之间,彼时那冷焰离那内丹之距不过三丈许,张元以为应手而擒,正在心喜,却没想到那独角棘螈竟能在这万分危急之时,以极快速度逃走,心中不由惊异。
连忙一指镜光照向那独角棘螈逃生之地,一指冷焰寒龙,随后直追,同时一纵剑光,跟了上去。
只见一道红光,穿云破雾以极速投向下方污浊洪波之中,后有三道光华也以如长虹一般跟随。
张元剑遁之速已极快,但那独角棘螈为逃生也拼耗真元,以元丹真气裹携飞行,速度也是不慢,离下方洪波又近,一任张元运用全力竟未追上。
只能眼睁看那独角棘螈,随着一声巨响,激起数丈水浪,一道红光,直冲洪波之内。
等到张元赶到水面之上,见那洪水污浊,又深不见底,独角棘螈入内,红光一闪而逝,而灵光烛照之法,能照破云雾,却不能透穿土石,此怪已经不见踪影。
不由心中暗道:“真个大意,没想到这怪物这般灵警,逃的也快,此时入水,更是合他本性,借水飞遁,速度更快,此时也不知逃了多少里,若用五行禁法,分水伏波,或用冷焰冻结洪水,也来不及,真个可惜了。”
“哈,算了,事事岂能尽如人意,我又未受损伤,由它去也无妨。”张元本来心宽,见事不可及,也不多想,就此拉倒罢了。
随即收了冷焰,又向上方飞去,却是要到那怪初出之地察看一番,因着龙蛇所居,好有一些奇花异草,感气而生,若能寻到,万一合用,也可算个补偿。
转眼到了上方,张元只见那怪初出之地,藤萝自空中而断,乃是怪物飞出撞碎所至,石壁之上,现出一个四尺方圆的洞口。
运用灵光,往内一照,只见那洞乃是一处天然石制甬洞,洞壁之上附有一层水滴,密密麻麻,映着灵光,反射出一阵光华,五颜六色,好似用水晶凝结而成,十分好看,再看内中远处,光华到处,已现全貌,深有半里,自洞口向内十余丈之地,好似有一个巨大洞窟。
张元见那洞口,尚且宽广,随即一按灵光,侧身驾驭剑光飞入,剑光灵光齐照,洞中大放光明,又无阻碍,不过几息,人已到了那洞窟之中。
入内之后,只见那洞窟乃是一个半圆形,有十余丈方圆,高有三四丈,左右及上方石壁之上俱有裂痕,但都十分细小,仍是一块整壁,并无出路。
“怪不得那怪物不回洞内,原来洞内并无出路,怕被我堵住。”
再看地上有一层浮土,不知多深,十分潮湿,尤如污泥,中间丈许方圆的龙蛇盘旋的形迹。
周围丈许开外,靠近左右侧石壁之地,零零落落,生长着许多长有尺许长短的紫色花草,但左侧石壁周围的大都摧折,只有些根茎,好似被那怪物吞吃了一般。
张元见到那花,心中一喜,笑道:“还真有。”
往右飞过去一看,更是欣喜,不由面展笑颜。
只见那花有十几二十株,生长于污泥之中,一枝之上有七片紫色半圆形巴掌大的叶子,顶尖有一朵寸许大白色小蕊,细心瞧去,只见那花蕊中心有一粒如同紫晶一般的豆大珠实。
“哈,好造化,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能得此物,不枉我受虚惊一场。这地下的浮土如此湿润,必里那独角棘螈长处此地,涎水流下所至”
“确实,生此奇花,也非此不可。好在这些没被那怪物吃掉,合该是我福缘呀。”
原来此花张元却是认得,乃是道家名叫七元紫苏的一种灵菌神草,秉龙蛇毒涎而生,又是灵气所钟,但见不得日光,所以常在阴湿之地而存,世上极为少见。
论其本身,具有奇毒。
但若那七片叶子阴干之后,将其点燃,所发烟雾,反而无毒,人若吸了,能安合五脏,提神醒脑,去秽排浊,有益身心。
若是当时采下,趁着新鲜合药,又能配成以毒攻毒,专门打虫去瘤,救治中毒的奇药。
而上头花蕊上的那粒紫色晶实,更是此花一身精华,道家名叫还魂丹,医家名叫紫辟邪,不但无毒,反而大补元气,能解百毒,人若吃上一粒,能月余不知饥渴,从此更体健身轻,得享长寿。
此晶实除此之外,并有救人奇效,人只要不断肢残身而死,便是中毒或寿终闭气身死,一日之内,只要将其碾碎,和水灌入,当时起死回生,百毒全消,而寿终之人回生后,至少能再有三数年的寿数,若是合药,炼成灵丹,更有奇效。
而剩下的那根茎枝干花蕊,虽不如叶实效力好,但能也医治一些疑难杂症。
张元见到此物一边心喜,一边面上又露异样神色,只因那合用的龙蛇毒涎十分难寻,若要栽培这七元紫苏,却是要费许多功夫。
这独角棘螈一走,他采了这数十株,要想再寻却是难了。
心中不由连道:“可惜,可惜。”
但又想到有如此意外之喜,何必如此贪得无厌,大非修道人的心性,知足常乐才是道理,连忙收摄心神。
等到心情平静,随即收了剑光,又将那镜形灵光升到上空返照而下,将洞内照的亮如白昼。
再用一股由内而发的罡气,托着自身,运出踏雪无痕的功夫,落到地上,使不陷入污泥之中。
没想到刚一出头,便闻见一股极腥之气迎鼻而来,闻之欲呕,连忙闭气胎息,暗呼大意。
“那怪物明显是个毒虫,所居之处,必有毒气,自己有剑光护身,人与剑光呼吸相通,有了一层过虑,所以并不防事,这一出来当面呼吸,定会吸入毒气,怎把这一节却是忘了。”张元不由轻笑两声,心中暗道。
好在及时发觉,中毒不深,闭气之后,又运真气流转全身,已然无碍。
随又伸手,轻轻将那花蕊打开,以指尖,摘了一粒晶实,只觉触手十分坚硬,但却有温润之感,好似玉质一般。
随手放入口中,却入口即化,又香又甜,迥不似个硬物晶质,服后便有一股清凉之气,随着津液,直入腹中,只觉五脏尤如夏日喝下冰水一般凉爽,而后一股热气自小腹又升上脑中,当时便觉神清气爽,已无烦呕之感。
试一开息通气,虽觉洞中仍是腥臭,但却毫无中毒症状。
见此不由心中喜道:“果然名不虚传呀。”
感受了一会,便要准备采集,因那草药采摘之时,不得用五金之物,恐伤灵气,随又自法袋之中,拿出以前所用的那柄玉剑,又弄了几个空置的木匣,一边用玉剑在污泥之中将那灵草连根带此泥土,一同掘起,一边将它放入匣内。
好在那木匣大小皆有,张元将其中灵药暂时移到别的木匣,专门弄了几个大的,正好合用。
忙碌了好一会,方才将左近的那十余株七元紫苏,收拾完毕,各用法术封禁,使其长保药性。
又见左方石壁周围也有几株,正欲起身再去采集,怱然想到若是自己走后,那怪又再回来,岂不是又能借其之力,培育许多,再说此地正合此药生长,采的多了,回去也无个合适之地栽培,反而让其断根,大为不好。
想罢也觉在理,便是那怪物不回来,也无碍,此花十年一生灭,借此残余之地力,仍可再生长不少。到时再来寻它,岂不更好。
等到诸事已毕,看了两眼这洞中花草,也不留恋,便又身剑合一,往外飞去。
来到洞外,四外除了一些草木藤萝还有洪波之声,再无其它,仍是那么荒凉阴暗,然后又用那五色灵光开路,往前探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