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速速给我引去那地。连个话也回不清楚,若是误了事,看我如何处置你!”娄管事气冲冲地命令道,接着吩咐那些个侍卫带上点家伙事,便往那地赶。
不过出了帐子,娄管事也开始小心起来。
“月色尚明,莫点那火把,带上先!”
他也是担心这么一大帮人出去,若是亮堂堂的,不是会引来陈太傅那方的注意么!
一行人就这么摸黑着前行。那天上那微弱的光照到地上,其实也看不清什么。只能跌跌撞撞地,哪管得了身上被枝桠,棘草划出的口子。特别是经过那片灌木丛,地还是那地,但那股子血腥味还是在娄管事的口鼻间环绕不去。
当时他就觉得怪,老友这般行事狠辣,一别与往年,就如换了个人般。
他还问询过几句,言及老友往日那般胆小怕事,畏畏缩缩,正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穷山恶水养人啊!若不是人还是那人,他都怀疑是他识错了呢! 若是旧年他也这般,早早的就能被调回望京府听事,也不用在这地界苦熬了。
现在想想怕是他想当然了,那人怕是早早就准备借他家家主“过桥”。娄相估计是他背后主子摆台面上的,如是不出事还好,一旦行事有纰漏,供出的必是他家娄相爷。这般想着,娄管事不由得急上心头,也顾不得刺痛的手背,加快了脚步。
此时,领头的那个侍卫突然顿住了脚步,转身说道,“娄管事,我等都出了来,留娄副使孤身一人在帐子里躺着,可安全否?是否需要属下遣一人回去伺候着?”
“出不得事的!今晚已经出了这么一件大事,陈太傅也是放不下心的,明里暗里都会着人守着。只要我们这位少主子不犯混,安安生生地待在帐子里,谁人会无事进去吵到他呢!”娄管事也知道行事急了,忽略了那位,但人都已经都出来了,再去补救就没必要了。而且哪来那么多的歹人,自家知自家事,行事的那帮人是他指派的,担心个头。
“可是,若是有歹人可怎生是好!”那侍卫继续说道。
“那也是少主子的命,也得让他吃吃苦头,营地里那么多个士卒巡逻着,怎么会出事呢! ”娄管事没好气地说道。
对于他这个伺候娄相爷日久的老人来说,那位主子更重要,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王家早已不如往日那般需要避忌了。况且主母近来闹得凶,家主已经在借机拉开与王家的联系,自然是想给她一个警告的。不然哪会把这位少主子给派出来,风餐露宿,千里行程不是谁都受得了的,也算是给另一位少主子挪位了!
领头的侍卫见娄管事一脸的不以为意,便知是劝不动了,忙收住了口,默不作声地继续前行。
行至一处空旷处,四下无声,那个唤作小九的猛得收住了脚。
“娄管事,就在这方地下面。”
娄管事看看四下矮平的枯草,说是矮已是夸大了,就那么贴着泥地平平的一层。这么一眼望到头的,看着也无洞无缝的,不像是存在什么可进入的口子。
“怎么进,哪来的地洞?小九,你这小子是不是吓昏头了,带错路了?”
娄管事的语气渐是不妙,脸色在这黑暗中是看不太清的,但身旁诸人等都是听得出他有了火。
小九是连连摆手,知道若是不速速找到地,一顿棍棒是逃不了的。
“娄管事,小的哪敢啊!地方是绝对没找错的,不过可能当时慌了,没好好做好标记。小人这就找,这就找!”
他这般说着,也顾不上其他了。就这么瞪大了眼睛,连手带脚扑到了草地上。
这人越是着急忙慌,越是容易犯迷糊。旁的几个侍卫都是习武之人,耳目灵光,自是听得清那小九边摸索边嘴角轻声嘀咕着。
“怎么回事,在哪!在哪!该死的!”
他们也有心相助,不过看那娄管事脸黑,都收脚不动。死道友不伤己身,娄管事今晚本就有火气,他们若是帮手,不就引火上身了吗!做下属也得眼头活络,知人事,知进退,挣份钱银可不是件易事。
那头这小九在远处如同地鼠般四处蹦跶,久久不传什么声响过来。
这头娄管事的头顶似有火气成形,凝而不散,气氛渐渐凝重,众人大气也不敢出,只能在心中祈愿着那小九找到地,再这么拖下去,他们怕是也免不了罚。
“找着了!找着了!娄管事,小的找着了!”小九轻手轻脚地跑过来,但还是压得枯草“嚓嚓”作响,人到了近前才发出他的喜悦之语。
你松口气,我松口气,这趟总算不是白跑了一趟。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娄管事,等待着他的下一步指示。
“去吧!一起去看看!人多轻着点走,莫惊了地底下的那位。”娄管事其实心里也是暗暗打鼓,他本还心存着一丝侥幸,希望着事情莫走向那未知的方向。看来地洞是有的,至于事情是否有夸大其辞,马上就能见个分晓。
那小九引着众人到他找到的地。明着看确实是枯草一片,无缝无口,毫无违和感。
“娄管事,这地确实隐蔽了点,不细瞧真发现不了。当时那人没影后,小的也是摸了许久,才发现入口。这不就费了时间吗!”那小九一边轻声解释道,一边在枯草上摸了摸。地上突兀地显现了一个口子,里面黑漆漆的看不出什么东西,更看不出深浅。
“费话就莫说了,前面引路吧!”娄管事一把将那叫小九的推进了口子。
众人在黑暗的地洞中摸索着进去,越往里走,血腥之气越重,熏得人脑仁疼。
有几个人摸了摸洞壁,湿漉漉的,黏糊糊的,凑到鼻尖一闻,已知是什么东西了。
心里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有心不想走下去,但都不敢说出口,你推我,我推你,脚上却是慢慢放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