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泥足深陷

娄管事本就在后面慢慢跟着,这种冲锋陷阵的本不是他的职责。似他这般相爷门前得用之人,早已活成了精,也过了拼劲拼力的年纪。只是走着走着,怎么地与前面距离渐渐近了,甚至他好几次踩到了前面人的鞋后跟。

“怎么个回事,不会走快点吗!一个个磨磨蹭蹭的搞什么个鬼明堂?前面怎么领路的?”他在后面呵斥道。

就他前面的那个侍卫转了头,只是言语支支吾吾的,且眼神闪烁地看向左右,一到撞鬼的模样。

“娄管事,这地方太黑,我等又不熟,若是行快了惊着什么,吵着什么,怕是不太好吧!”

娄管事这时已能瞅见前方隐隐透出的一丝光亮,,更能感受到前面人的惊慌神色,看来这批带来的侍卫心理素质不行啊!这么点事就一惊一乍的,还是得多经历事。

“在这黑暗处行进,本就容易疑心生暗鬼,一鼓作气走下去,旁的就莫理了。”娄管事这般说道。他也知这地底下走久了,这人一旦惊慌,莫要强硬地给压下去。只要当中有人慌过头了,整队人就不好带了。

“可是……,可是……,娄管事,您老要不摸摸看,这里真的……”

前面的这个侍卫真是不会识脸色,还想继续说下去,自然是被娄管事给打断了。

“动摇人心的费言吾是不想听的,你且催着前面动动,莫要耽搁了大事。”

娄管事瞧见到那侍卫眼光所视的地方,心中已明了其中未尽之言。进来的这一路,不但他们那几个摸着墙走,他也是碰了的,具体什么东西他心中有底。不过是经历的事多了,对之已无需大惊小怪了。

那前面的侍卫听从吩咐,便轻脚贴前,对前面之人附耳几句,便又退了回来。

“怎的,传话传话,就是这般传的不成!难道还指着老夫这一把年纪给你开路不成!”娄管事看他那副小心的模样,不由得有些气急。看看这人都快闪到他的后面去了,胆子也太小了。

那侍卫忙讪讪地讨好道,“这道子太窄,挪不动。小的还是这般传话好了,也安稳些。而且娄管事您老在后面压阵,也不安全。谁知道后面会不会进来个什么鬼东西,还是让小人代劳挡着吧!”

娄管事轻嗤一声,见前面行进的速度恢复了,也便不出声了。

前方越来越亮,接着便有一声声喃喃之语传来,语调颇为古怪。声音虽轻,但入耳之时便如附骨之痒般忘不了,就这么一直灌入耳。

行进的前面几个,已经开始有些惶惶惚惚,神志略带迷糊,但脚程之上却开始加快了,甚至是有些身不由己。

娄管事人在后面,尚觉察不出异样,要不是前面领头的一人耳不灵光,且意志坚定,察觉出异样,拉住了几个,怕是全部的人手是要损在这里,且连怎么中的招都不明了。

但这冲出去的几个,已是到了那祭台边上。四周无遮无拦的,自然行踪是露了头。那台上吟唱的那位只要不是眼瞎,真真瞧了个正着,不过是因为正处于关键时刻,没空理会他们罢了。

人是没人理,但自有蛇虫鼠蚁之类的毒虫伺候着。娄管事在后头已是瞧了个正着,前面的几个已是救不了了,但这么退出去可不甘心。在他的心目之中,相爷与金人勾连也只是互有利惠,“那人”行的是人奸之当,已算是背祖忘宗了。

他在这头进退两难着,而台上的已是吟罢唱完,将目光直视他们这个口子。

“来都来了,就莫要躲着藏着了,毕竟旧时也承过你几次情,我必会给你留个全的。”那人光着上半身,端坐在祭台正中,眼神流露着凶光。

“你觉得就你区区一个,能挡得住我们这许多吗?”娄管事见声已止,也不怕迷了心智,便从那群侍卫身后,挺身而出。

“我就知道是你这家伙,知我之人要么是敌人,要么是友人,你现下过来,图的又是什么呢?”那位挥起手中的长刀,冲着娄管事的脖颈处虚空比了比。

“若是友,自是扫榻相迎,也让你等多活些时辰;若是敌,想阻碍我行事,那委实不好意思了!你不放过我,我又想成事,那只能负了往日交情了!”

那家伙说完这番话,便闭口不再出声了,只是那视他人如同死人一般的眼神,让众人心惊。

娄管事见他这般说话,怕是留了什么后手,这祭台之上怕是轻易上不去的,谁知道会否布有什么机关。他不免有些后悔,本就不该走上这一趟,不知反而会太平些。

“照兄弟这意思,是不准备放我等离去了不成!可你留得下我们么?”娄管事继续言语试探着对方的底线。

“哈!哈哈!哈哈哈!”那人闻言大笑道,“娄管事,你这是望京府待久了,安逸生活惯了。你且好好看看这四周围的布置,都到了这般田地了,不管是你们,还是我,都得留在这地了,也算是你们为那赵氏皇族陪葬了,死得其所啊!”

“你真是易了主,更了祖宗不成?”

这话一从娄管事口中说出,便听得对方嗤笑道,“你怎会觉得我会是个汉人!谁给你的错觉!实话与你说吧!我原生于燕地,身上尚留着一半的北地之血,说我是个汉人,都是辱没了我的祖宗!”

“好!好!好!我以前敬你是个人物,以后自是视你为贼!今日你我割袍断义,再无交情可言。”娄管事身上残存的一丝热血上了头,竟撕裂衣角扔了过去。

旁的人看得一愣一愣的,不是说那家伙是娄相的人吗!这是闹的哪一出啊!难道有人生了异心,反叛了娄相爷不成!

那衣角并不是轻飘飘地落地,而是向祭台边那几人去了,砸到一人身上。按理说那人应有反应,不管接住也好,叫一声也罢,可是就是如同木头人一般,没啥动静。

“铛”地一声,那衣角挟带着里面的硬物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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