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居钰呼吸粗重,极为气愤,眼睛都红了,他欲要跑出厅子,寻捕凶手,将之碎尸万段,杨诣穹和蓝媚琪再三劝他冷静不要冲动,终于拦了下来。
先是黑铁链串鸡血僧衣,后是刀片网武器加害曲叶琦,综合今晚这两件诡事来看,敌人不仅对少林有恶诅之意,而且武功奇特,善于奇门兵器,手法熟练,难以捉摸,防不胜防。少林寺与世无争,以佛相伴,几乎不参与武林,自然不太可能和其它邪道门派结了怨仇,众人左思右想,无不认为对头除澹台七子外再无旁人。
他们原本按信中说的,三天后登门拜访,可此番作为,来少林寺的这一趟,自是觊觎武学秘籍,想要将它们夺到手,占为己有。和尚们明白来意,一定努力护寺,抗敌保经,到时少不了一场大战。估计他们明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道理,因此在三天后之前,先悄悄潜进寺中,分析情况,摸索敌我实力。偏偏今晚其中一个以刀片网作武器的人,在寺内暗巷被曲叶琦发现了踪迹,于是要杀她灭口,却被蓝媚琪及时出现而阻止,没有成功。
曲叶琦颤声道:“那他们……还会再来吗?”杨诣穹听她语音恐惧,便想让她缓和一下心境,微笑道:“时候还没到,他们先潜入寺来,摸索情况,就好比考试前先弄清楚要考的知识内容,巩固复习或预习一遍。只是他们先对人动手,不是君子所为,那便不算复习预习,而是作弊了。”曲叶琦嗤的一声笑。杨诣穹道:“他们还要点脸的话,应该不会继续来了,不要脸就另当别论。”曲叶琦笑道:“嗯,其实向我撒网的那人也算手下留情,刀片刮伤我的身体,却没划到我的脸,不然我就毁容了。”
关居钰插口道:“不,受伤便是受伤,何况还是二三十处刀口的重伤?唉,想不到你一向福禄深厚,今晚却运气不好,遇到意外,令你遭此一难,只能说老天无眼,不会安排是非。”
曲叶琦叹道:“我本来就运气不好,说不定剩下的一丁点好运气也用完了,这才遇难受伤。”杨诣穹笑道:“话不能这么讲,你也说了,所幸没刮伤你的脸,常言道,吉人自有天相,要是破了相,那才不是吉人,而是霉人了。不过有时候稍微破相一点点挺不错啊,有佛语曰:‘破除妄相而直显性体’,不是吗?”
咏安等僧人听他引叙佛言,尽管这是在对曲叶琦说笑,可还是触动了他们的禅心,喃喃道:“阿弥陀佛……”
曲叶琦嗔道:“什么稍微破相,一点儿都不行,我不要。”杨诣穹道:“哈哈哈,是,是。”关居钰道:“曲姑娘,只要有我在你旁边保护,别说破相、毁容,便是伤你一根汗毛也不行,所以就请……请让我和你一起吧。”曲叶琦脸微微一红,心想:“怎么一起,白天也罢了,晚上你总不能和我一起睡啊。”苦笑道:“那倒不必,大不了我尽量不出房就是。”杨诣穹道:“躲房不出,不成缩头乌龟了吗?”曲叶琦淡淡一笑,道:“我又不懂武功,躲避坏蛋,只需保住性命即可,管他缩不缩的?”
关居钰瞧她这美怯怯的身子受了刀片网之重伤,血痕明显,痛感可想而知,纵然是男人,也必定极为痛苦难受,何况是楚楚可怜,美貌俏丽,让人一看就想伸臂保护的她?咬牙切齿,恨不得感同身受,与她互换身体,替她承受所有疼痛,方能心平。
蓝媚琪在一边旁观者清,将他的想法猜了个大概,内心一阵难过,澈目含泪,叹道:“你别担心了,这两天晚上我和她睡一间房,帮你保护她。”关居钰“嗯”了一声,道:“那麻烦你了。”蓝媚琪不再言语,转过身子,站在厅口,仰望天上的月色,思潮起伏。
如此这般,持续过了三天,期间平安无事,不论昼夜,始终没意外发生,可到得第三天午间,却有门徒僧人紧急进大雄宝殿报道:“方……方丈,来了,他们来了!”咏安道:“什么人来了?”那僧人道:“七……七个怪人,穿着一身华袍衣服……”杨诣穹他们肃然而立,知道澹台七子到了,摩拳擦掌,随时准备迎敌。
咏安道:“稍安勿躁。有请这七个孩子,即使要打,也该先礼后兵,不可失了礼数。”那僧人垂泪道:“看守山门的两名师兄,已……已经被他们残忍杀害了,正乃刚才之事。”咏安一凛,皱起了眉头。杨诣穹冷笑道:“很好,还没进寺,便开始蛮来。”咏安道:“先叫他们来!”那僧人应了一声,告退出殿了。
只因待会很可能会有一场激战,境况凶险万分,曲叶琦没再和众人一起,留在了厢房,由蓝媚琪照顾。蓝媚琪一开始不愿意,说要加入阵型,一起打败澹台崽子们,可经过别人的再三劝说,终于令她答应,以安全为主,拯救黄蔻姑娘之事,只交给我们即可,不必蓝阁主你劳力辛苦。
目前在大雄宝殿静候澹台七子到来的,只有杨诣穹、关居钰、黄诺丰,以及少林院堂诸位首座、武僧高徒,合计起来,共有二十多名高手。另有精英弟子埋伏于殿外,以及其它位置,单打独斗倒还罢了,若敌人率领多数党羽,大举攻寺,这些精英弟子便会倏忽间杀出来,奋力拼阵。咏安功力已失,但他身为少林派方丈,顾及身份地位,总不能避敌躲起,当下和众人一块,准备迎接那七人的到来。
静候良久,忽听得殿外一阵阵古怪乐声砰击而奏,跟着又是连绵不绝的“呜呜”怪啸之声,先远后近。只见殿门口赫然有七个宽袍人穿梭进来,白昼之光散去,眼见原来是七个年轻人,他们相貌不同,气质相似,身穿灰袍,袍上各用金丝线绣了一头张牙舞爪、神态威猛的凶兽,或栩栩如生、灵气十足的瑞兽,分别是囚牛、狻猊、霸下、狴犴、负屃、蒲牢,以及螭吻,正是“龙生九子”神兽中的七种类。
关居钰看见狻猊、霸下、狴犴衣人,轻轻哼了一声,心想果然是他们三个,化成灰也不会忘记。
澹台七子自外面飘落进殿,轻功飒然,姿势潇洒,但于内力运气一节,却难以让人看出深浅端倪,殿上高手纷纷皱起眉头,都觉得这七个孩子心机不小,不骄不躁,交手之前,谨慎至斯,不肯事先露出本家内功心法,好让对手摸不清底子,不敢鲁莽行动。
霸下衣人上前抱拳,微笑道:“请问哪位是咏安方丈?晚辈正是寄信之人澹台悼近,六位贤弟的愚长兄。”他形貌魁梧,五官端正,说话底气亦是充沛硬气。咏安道:“老衲便是。”澹台悼近一笑,向众人介绍了其它六个弟弟的姓名,每报出一位兄弟的名字,咏安总是应了一声。
那狻猊衣人名叫澹台狼策,是二哥,体材中等,文质彬彬;狴犴衣人乃三哥,叫澹台搏雷,皮肤黝黑,一张国字脸,凶巴巴的模样;螭吻衣人排行第四,澹台墨狐,精瘦且高,上唇和下巴留了一圈淡淡的胡子,微显邋遢,倒像是个流浪汉一般;负屃衣人是老五,复姓澹台,单名一个澜字,和二哥模样气质挺像,均是一副文绉绉的读书公子模样,只是二哥相貌阳刚,他却比较肤白俊雅;老六便是囚牛衣人澹台轮了,浓眉大眼,长相英俊,只是身体又瘦又长,他那双手尤其丑陋,活脱脱是一双没有皮肉的骷髅手,和英俊的脸相比,委实不太相称;七弟蒲牢衣人澹台不逵,相貌丑陋,肥胖之极,四肢却甚是细短,挺着个大肚子,整体像个浑肉球,睁着一双大眼睛,直愣愣地瞪着前方。
他们七个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澹台无冢年轻时好色留情,强抢霸道,只顾自己风流快乐,与他们每位母亲欢好后,次次弃之而走,再无音讯。若干年后,澹台无冢突然爱念大发,逐个找回了当年所有的相好和儿女,结果发现个个都是男孩,并没有女儿,大喜认为:“儿子好啊,男子能更好的继承我澹台家族威猛风范。”他仅找到了前七子,第八子饶是他神通广大,追踪能强,走遍天涯海角竟也仍没找到悟龙谷的胡忘潭,连寻五年,还是无果,只能暂时作罢。找回前七子,将他们改回澹台姓,抚养长大,收为手下党羽,传授武艺,使之成为江湖高手,且亲力亲为,培养出了他们一定程度的暴戾嗜杀性格。
澹台悼近眼光扫了遍殿上所有人,发现关居钰时,心头一怔,朝他微微一笑,对咏安温言道:“原来方丈对我们兄弟这般不放心,喊了如此多的武僧大师和派外高手,想要对付我们,不必这样啊,晚辈在信中不是说了么,只想和少林派和平交流交流,没有兵戎相见的打斗之意。”
便在此时,殿内僧群中跳出一名和尚弟子,出口骂道:“你个狗贼,假惺惺地说什么好话?看守山门的两位师兄,刚才为什么问也不问就杀了?自行确立来意,还柔言柔语地装腔作势,伪君子……”咏安喝道:“清晟,不得无礼。”清晟听得方丈喝阻,不敢再说,双目如血,满眼怒意地瞪视他们。
澹台狼策上前几步,微笑道:“小和尚兄弟,别错怪了我们,正是因为你们误会了,以为我们今天来寺是不怀好意,看守山门的两弟子才要对我们动手。素闻少林派是当今武林泰斗,只怕看门弟子一样的厉害不得了,但求保命,我大哥这才出手失了分寸,不小心打死了他们。”
杨诣穹心里冷笑:“好不威风,好不煞气。”
咏安肃然道:“孩子们,此番进寺,到底有何目的,不妨明说了吧。”澹台悼近笑道:“方丈忘性不小心呀,我在信里不是说了吗?难道方丈没认真看?”咏善森然道:“看了如何,不看又如何?别说你们七个,即是你们父亲,多少也该对少林寺有点礼数。翅膀硬了,便想高飞了?写什么信,有事进寺直说就是,何必故弄玄虚?”澹台不逵道:“我们……爸……爸爸武功极强,神……通广大,尽管多年……多年未见,却早已……超越了你们,俗……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少林寺又有……什么了不起的。”他语言缓慢结巴,惹人想笑,但此刻乃是双方对峙的冷阵场面,不但没人发笑,反而个个紧皱眉头。
澹台墨狐冷冷地道:“再说了,当年我们父亲也没犯什么大错误,是少林派不顾三年的师徒交情,说赶就赶,毫无一点人情世故,明明你们自己不知好歹,今日还反倒怪我们了?父亲肯在你们这鬼地方待上几年,那是给你们面子,咱七兄弟今天光临,没让你们全寺和尚跪下磕头行礼,已经算不错的了。”此言一出,敌意尽皆暴露,事先所说的“和平交流、没有恶意”云云,自是全成了不算数的谬谈,霎时间殿上一片喧哗闹骂之声。
武僧弟子们喝道:“臭小子,你说什么?”“好大的气派啊,你爸爸很了不起吗?”“到底谁是谁非,自然有公定论,不妨叫人家来评评理。”“你算什么东西,要打便打,不打就滚,在这吵什么吵?”“一家狗贼,背师弃道,不知羞耻,还有脸自说自话,大言不惭。”咏安朗声喝道:“出家人无嗔无怒,勿要忘了佛门大戒!”众僧渐渐安静了下来。
咏安道:“人各有志,天性使然,无可勉强,既然澹台家不再承认昔年与少林之间的缘交,那么老衲只好也忘了。若继续保守留念当年的情事,倒显得我少林寺迂腐……好,从此少林与澹台家,再无干系。”
武林之间,师徒之分非常重要,徒弟不认师父,对于江湖通义而言,乃大不孝。尽管因犯错而被逐出师门,关系断绝,但只是名义上的分离,内在的本质却是不可推忘的。所谓“乌鸦反哺,羊羔跪乳”,动物且然,况于人乎?澹台无冢再想摆脱,终究无法将曾经学过的功夫还给少林。当年他犯了太多俗家弟子戒律,甚至还欲偷学寺内更高级武功,这是门派大忌,多亏那位师父先行逐他出师门,才使他免遭受废除武功之罚。澹台无冢何尝不明白师父对自己的爱护深意?可他却装作不知道,离寺之后,直到今天,再没踏过少室山一步,去看望师父一眼。十数载的岁月已过,今日他几个儿子进寺来,口气态度狂傲,言语间竟不认昔年的旧恩缘分,话一出口,一家人立即成了为人不齿、丧心病狂的摒师弃义之人,招天下唾骂。
咏安道:“阿弥陀佛……既然这样,你们家和我少林便是两方外人了,七位施主,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今天一行,毫无意义。若不嫌弃敝寺简陋,稍后老衲安排知客僧给你们宿斋,亦可参光礼佛,本寺竭诚欢迎。”澹台搏雷道:“方丈大师,我们七兄弟今日前来,是想被允许进藏经阁看书的。”咏安道:“只可惜藏经阁不对俗世外人开放,七位施主无权进楼。”其它武僧弟子有人附和道:“没错!”“你们无权进楼!”“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澹台墨狐冷然道:“一阁破楼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不看就不看,很稀罕吗……”澹台悼近白了他一眼,道:“四弟,别说啦,适才直言不讳,将和尚大爷们惹生气了,还不够么……好,晚辈应承咏安方丈的话,今日咱七兄弟不入藏经阁。”咏是道:“善哉,善哉,七位施主,请吧。”澹台悼近笑道:“我们不进藏经阁,是我们的事,还有一件事,需要大师们的帮忙呢。”咏安道:“什么事?但说无妨。”澹台悼近笑道:“身为人子,当尽孝道,我们父亲喜好武艺,渴望修习天下精要武功,晚辈请求少林大师慈悲为怀,解一解我们父亲对武学的那股饥渴痴迷劲,赐予几本神功秘籍,让我们转交孝敬,过几天还给你们。”众僧又吵骂了起来。
咏恶森然道:“施主刚才还应承说不进藏经阁阅书,怎么才一眨眼的功夫即自食其言了?须知男子汉大丈夫,该当言而有信,难道澹台先生连这个道理也没教过你们吗?”
澹台轮微笑道:“我大哥说咱七兄弟不进藏经阁,这是没错的,大师们可以自己进阁拿秘籍来给我们啊,不算食言。”澹台澜道:“而且我们只是想为父亲办事,孝敬一点东西给他,除此之外,没别的了。”澹台不逵哈哈大笑,道:“是……是啊,向你们……要秘籍,算……算是给……给你们面子……”澹台悼近笑了笑,抱拳道:“几位弟弟说话直接,还望大师们勿要见怪。”
众僧个个怒意难耐,清晟喝道:“狗贼,想要秘籍谱诀可以,先吃我一拳!”他这么一喝,又有不少武僧师兄跟着一起上前欲冲,各户院堂首座维持秩序,硬是将他们拦了回来。
杨诣穹突然打了个哈哈,继而哈哈大笑不停,只震得大雄宝殿满是回音,众人纷纷骇然,笑声一结束,全场登时寂静,所有目光一齐向他看去。
杨诣穹走向殿中心,对澹台悼近道:“老兄,恕小弟直言,你刚才和六个弟弟的话,好多好多都说错了,不仅错,而且错之极矣!”
澹台悼近听这少年笑声震人,知他内力精深,武功高强,刚进殿时见他悄立偏角,没多加注意,心想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年轻小子,秃驴竟也拉来作帮手,当真少林无人了,于是更洋洋自得,觉得藏经阁秘籍今天定然手到擒来,此时情况一起,提防之心立升,客气问道:“如何错之极矣,还请指教?”杨诣穹嘿嘿一笑,道:“第一,看守山门的两位弟子,虽以为你们是来寺敌人,先对你们动手,但你们完全不必较真,好好跟他们聊谈,说清友好来意,岂非更善?可你们不分青红皂白便出手杀人,那是典型的暴汉匹夫所为,身为武人的仁德之道何在?第二,咏安方丈虽是佛门高僧,但于江湖朋友感情一节,颇为视重,他有情有义,这么多年来一直没忘记与你们家的旧情,你们不回恩也罢了,假借父亲之名,夺取秘籍、私练修习是真,这是撒谎,诚信又没了。第三,三天前的那天夜里,你们几个之中,有人鬼鬼祟祟,进寺来搞动作,诅咒少林,还出手伤人,不敢真刀真枪,面对面地决斗,如小贼强人一般,不光明之极,不要脸之至。综合这三点来看,你们完全没资格逗留少林寺,趁早走,趁早退场,对谁都有好处,谁也不丢面子,七位朋友,这就请吧。”这番言语驳斥有理,慷慨激昂,众僧中有人喝起彩来。
关居钰气愤那晚曲叶琦受伤之事,内力上涌,劲风盘旋周身,亦缓缓走到殿中心。杨诣穹感受到他真气鼓动,伸手拉住了他臂弯,将其拦下,意思叫他不要冲动,反正今天他们七人到齐了,伤叶琦之人是跑不掉的。
澹台墨狐冷笑几声,大声道:“真是可笑,你哪只眼看到是我们溜进寺伤人的了?无凭无据,别诬陷人。”澹台悼近温言道:“小兄弟你也言之差矣,武林人士行走江湖,杀伤人命不过是家常便饭,何况少林弟子遍天下,在下不小心失手杀死两个和尚,又有何可恨之处?”杨诣穹怒道:“两个和尚,不是人命?不管理由如何,杀人总是不对,无可否认。”澹台墨狐哈哈一笑,道:“就算你是对的,又能如何了?与尔等婆婆妈妈之人,做啰啰嗦嗦的辩论,委实没有任何益处。你说那晚我们出手伤人,又证据何在?”
杨诣穹一怔,心想:“这事儿倒没怎么想过。”
澹台不逵嘿嘿笑道:“没有……证据,你就是诬……诬赖好人,还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么?说不定……你恶人先告状,自……自己看中了那位小姑娘,想……想把她掳走玩弄,才……出手加害。”话一出口,突然全场极为安静,无一人说话,转头一看,发现六位哥哥看自己的眼神也都甚是奇怪,疑惑道:“怎……怎么了?”
整个大雄宝殿,少林武僧,以及杨诣穹、关居钰、黄诺丰,所有人轰然大笑不停,哈哈之声遍满全堂,便连咏安方丈,咏是、咏非诸位首座长辈大师,也忍不住微笑起来。
澹台不逵叫了一声,问道:“你……你们笑什么?”
杨诣穹笑道:“怎么,你们老七都已经不打自招了,还想继续抵赖吗?”澹台不逵奇道:“我……我招啥了?”关居钰冷笑道:“你怎么知道,那晚被伤的,是个小姑娘,而不是其它人?”这下登时把澹台七子僵住了,想不承认也不行了。澹台不逵搔了搔头,道:“其它人?不对啊,四哥明明跟我说,他那晚深夜里,在少林寺北巷伤的是一个小姑娘,结果被人救了……”澹台墨狐喝道:“住口!七弟,你要气死我们吗?”
众僧忍不住捧腹大笑,均想:“这老七胖小子是个浑人。”
杨诣穹和关居钰互看一眼,寻思:“原来那晚出网伤害叶琦的凶手,便是老四澹台墨狐。”
澹台悼近面无表情,哼了一声,说道:“事到如今,多言无益。只是咱七兄弟征途多日,辛苦了这么远的路,空手而归可不大甘心,少林寺大师们,不妨答应我们的条件,倘若能派出高手打赢咱七兄弟,我们就此告退;如果我等侥幸胜了,藏经阁秘籍任我等挑选取走,意下如何?”这些话显是当众下战书了。初时他还对咏安方丈的武学境界有所顾忌,此时发现他站在殿头佛像前,呼吸不匀,自是内力失调之象,认为天助我也,这老秃驴不知遭到什么不幸变故,竟然功力受损,少了个劲敌。同时对自己,以及六位兄弟颇有信心,大胆出言挑战少林,毫无畏惧之意。
众僧一听,尽皆怫然。咏安道:“七位施主要挑战我少林派,不是不可以,只是你们人少,我们人多,未免有以多胜少之嫌。”澹台悼近淡淡一笑,道:“方丈多虑了,只管多遣高手出阵即可,我们七兄弟能够一概应付。”咏善朗声道:“年轻人,别自不量力了,我少林派弟子人数颇众,而你们只有七人,真要动起手来,怕是凶多吉少,九死一生,出家人慈悲为怀,不愿妄动杀孽,尔等何必执迷不悟,一再挑事,方得满意?”澹台墨狐哼道:“秃驴屁话真多,这些佛句禅言少对我们啰嗦,告诉你们,要是没本事,不敢应战,少林寺不如从此解散,什么清规戒律、佛法渡人一类的邪话歪理,统统给我取消掉,休要继续辱没世人的耳朵!”
在场众人听了这些话,无不惊怒交迸。
咏安脸色铁青,皱眉道:“施主口出狂言,这已经是关乎少林派清誉的大事,老衲要是再不识相,畏首畏尾,倒成了千年古刹的罪人了。”缓缓上前,咏是和咏非将他拦下,劝道:“方丈师兄,你功力已失,不能动武抗敌了。”“师兄冷静,不要冲动。”
澹台狼策躬身问道:“请问少林派,到底愿不愿意接战?”
便在这时,杨诣穹冷冷地道:“对付澹台七子,何必劳动少林大师贵体下场?让小弟来领教领教高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