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文帝议佐百姓诏

冯唐道歉说“请陛下原谅我来自乡间,孤陋寡闻,不知道规矩。”

刘恒正忧虑匈奴威胁,于是再问“你怎么知道我虽然得到廉颇、李牧,也不能用?”

冯唐说“古代君王派遣大将,跪下来亲自推动车轮,并下令城门以内的事,由君王作主。城门以外的事,由将军做主。军功的赏罚,爵位的升降,都由大将决定,班师回朝后,再奏报君王,这并不是传言。我祖父告诉我,李牧在赵王国当大将,防卫北方边疆,在军区内设立市集,利润和租税,都用来犒赏战士,一切由李牧决定,不再请示朝廷,交给他全权,只要求他完成任务。李牧尽展才能,遴选战车一千三百辆、精锐骑兵—万三千人、优良步兵十万人,于是北逐匈奴,东破东胡,西灭襜褴部落。再向西则力抗强秦,向南则支援韩、魏王国。那个时候,赵王国几乎称霸天下。想不到,后来赵王赵迁继位,听信郭开谗言,把李牧杀掉,并任命颜聚代替,结果全军败溃,被秦王国消灭。如今云中郡长魏尚,也在军中设立市集,犒赏边塞军,用利润和租税,作为正饷以外的津贴,每五天宰杀一只牛,款待宾客和军中文职人员,以及随从谋士。匈奴这才远远逃避,不敢接近云中边塞。匈奴也曾攻进过一次,魏尚率军出击,杀伤很多。不过,将领也好、战士也好,都来自农家,离开田庄就到军营,对官府文书规定,浑然不知。只知血战杀敌,斩首追捕。一旦把功劳簿呈报幕府,一句话回答不对,文职官员就引用律法处罚。结果不但没有赏赐,官员还根据刑法,加以处罚,而且严厉执行。我认为陛下的奖励太轻,惩罚太重。像云中郡长魏尚,只因他奏章上所列的斩首数跟实际差六个,陛下的官员,竟削去他的官爵,更判处一年苦役。从这上面推测,陛下虽得到廉颇、李牧,也不能用。”

刘恒大喜,当天,派冯唐持节,赦免魏尚,命他复任云中郡长,并任命冯唐当车骑都尉。

春季,刘恒下诏,增加祭坛上供奉的玉帛说“谒者在祈求上苍赐福时,都要求把福降临到我身上,却忘了老百性,使我惭愧。以我的品德如此欠缺而独占福分,百性不能分享,是使我的品行欠缺更多,以后谒者向天致敬时,不要为我做任何祈求。”

秋季。

新垣平教他的伙伴拿着玉杯,到皇宫呈献。事前,新垣平向刘恒报告“皇宫门外,有一种宝玉之气。”

不久,果然玉杯出现,杯上刻字“人主延寿。”

新垣平又说“我夜观天象,今日太阳将再度出现中天。”

不久之后,天已正午,太阳果然向东方退回,然后再走向正午。刘恒大为惊佩,下令把明年改称为在位的元年,特准全国平民欢宴。

新垣平又说“周王朝的一个鼎,沉没涧水。而今黄河决口,河水注入泗水,我向东北遥望,发现汾阴上空,有金宝之气,莫非周王朝的宝鼎将在那里出现?预兆既然显示,不去迎接,就不会露面。”

于是刘恒下令在汾阴南方汾河之滨,兴建庙宇,准备祭祀行将出现的周王朝宝鼎。

冬季。

有人匿名上书检举新垣平所作所为,都是诈伪。汉文帝刘恒不能忍受被戏弄的羞辱,交付廷尉审讯,斩新垣平,屠杀全族。自此之后,刘恒对改变历法、服以及鬼神之事,兴趣索然。渭水北岸五色帝祭坛跟长门五色帝祭坛,只命祭祀官负责管理,按时祭祀,自己不再亲往。

刘恒下诏“近年来,农作物歉收,又有水灾、旱灾、瘟疫之灾,深为忧心。愚昧的我,实在不明白过失的原因。莫非是我的措施不当?行为不当?或者是天道不能顺畅?地利不能开发?人事不能和睦?鬼神祭祀不够周到?否则,何至于如此?莫非官员的俸禄太少,不应该做而做的事太多?否则,民间粮食为什么这般缺乏?计算田亩的数量,并不比从前减少,而人口并未增加,以人口分配土地,比古时候所得的还要有余,却粮食不足,毛病出在哪里?莫非是人民都去从事末微小技——工商,妨碍耕种?或者大家都去制酒,大量消耗粮食?或者是六畜吃得太多?错综复杂,怎么想都得不到要领。我要求宰相、侯爵、官员、博士,用心研究。只要可以帮助农民的事,请把各人的意见告诉我,不要隐瞒。”

匈奴汗国连年向汉朝攻击,深入边塞,屠杀俘虏中原人民,以及牛羊家畜。云中郡,跟辽东郡受害最重,每郡损失,都达一万人以上。刘恒十分忧虑,又无可奈何,于是派使节前往匈奴,呈献国书。匈奴老上单于挛鞮稽粥派带兵官回报。汉朝再开始跟匈奴汗国和解。

刘恒知道窦皇后的弟弟窦广国贤能而有才干,打算任命他当宰相,思量说“恐怕天下人认为我偏爱。”

犹豫了很久,终于打消原意。这时,刘邦时代的大臣,多数都已去世,剩下来的都没有什么特别才能。御史大夫申屠嘉,年轻时以神射手追随刘邦,现在封准侯爵——关内侯。

八月四日,刘恒任命申屠嘉当宰相,晋封故安侯。申屠嘉为人廉洁耿直,从不在自己家中接见宾客。这时,太中大夫邓通,正受刘恒宠爱,赏赐他的黄金,累积到几百万。刘恒曾经到邓通家参与宴会,这是一项无比的殊荣。

有一天,申屠嘉入朝,邓通站在刘恒身旁,小人得志,态度傲慢。申屠嘉奏事已毕,报告说“陛下宠爱某一个人,可以赐给他富贵,但皇家礼仪,不可以不加整肃。”

刘恒说“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有点偏爱他罢了。”

等到朝会结束后,申屠嘉在宰相府,正式升堂,用宰相府公文,传讯邓通。下令拒绝就在原地格杀。邓通这才发现宰相的权威,吓得魂飞魄散,急忙进宫晋见刘恒。刘恒说“没有关系,你姑且前往,我会派人叫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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