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古稀贺寿呈酸楚6

“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文菁刚说了一半,泪水又在眼眶中转圈。薛道源心想:“若是这两个人打得两败俱伤,可真让张千坐收渔翁之利了!”便道:“小丫头,你就放心地过去一趟吧,这里有你薛伯伯在!”

“可是——”文菁依旧是一副迟疑的神『色』。“小丫头,薛伯伯向你保证,一定治好徐贤侄!”薛道源恳切地说道。

文菁又想了好一会儿,才弱弱地说道:“薛伯伯,那我去去就来?”薛道源缓缓点头后,见她又在徐晟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这才让他重新躺在草堆上。

文菁站了起来,跟着燕青朝外面走的过程中,还是不停地回头。直到出了庙门,她忽然又道:“我还是放心不下晟哥哥……”

燕青阻止道:“小丫头,我们快去快回!”文菁心中牵挂着,又是不肯迈步,道:“燕叔叔,你说他会不会在我离开的时候……”她不敢把这个心中想了无数次的最坏结果给说出来。

燕青道:“我知道你放心不下,但小丫头你要相信薛神医,他承诺你的事情,就一定能够办得到!”

燕青坚定的眼神给了文菁些许信心,这才决定跟他过去。关庙门时,燕青顺手将太阳镯还给了文菁。

两人一前一后,抄着近路朝西湖边赶去。文菁问道:“燕叔叔,你刚刚说我爹和武松打起来了,却是为何?”燕青道:“我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看样子还斗得很激烈,想来是张千在捣鬼!”

文菁跟上他,道:“我想,可能是张千告诉了我爹,我已经身死或者重伤。”父亲的『性』格她是知道的,虽然平时十分严厉,但总的来说还算冷静,除非真正触动到他的心底里。

“说得在理!”燕青应道,又加快了脚步。文菁施展轻功,紧紧跟着他,自语道:“如此说来,可能还真得我出现才能阻止他们!”她现在只能祈祷赶紧到那里,然后再回来陪着徐晟。

片刻之后,他们到达了湖边。燕青急急向船家招手时,文菁忽听得后面有人叫道:“文妹妹——我们又见面了!”听出是迟寅的声音,她心中一凛,没有回头,而是密切关注着船靠近岸边。

“文妹妹,还是这么地不待见你的未婚夫啊?”迟寅带笑的声音逐渐靠近,“这次家父可是带着我过来,正式向你爹提亲!”

文菁心中更是着急,暗道:“姓迟的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转过头来,见迟寅依旧是一把折扇在手,悠闲地朝着这边靠近,旁边一言不发的显然是迟述宗。

文菁生气的表情已溢于言表,没空回他的话,很快就转了回去。迟寅一个横步,挡到二人身前,这才发现她旁边站着的是燕青,微愣过后,仗着父亲在,则是一副肆无忌惮,洋洋得意的神情。

迟寅轻佻道:“文妹妹,怎么不见那个臭小子,看来是回心转意,要和本哥哥在一起了吧!”文菁不与他对视,头又偏向了另一边。

船已经渐渐靠岸,见迟寅兀自挡在前面,文菁道:“迟寅,你让开!”迟寅继续调笑:“要我让开也可以,文妹妹只需要叫我一声‘迟哥哥’就行!”

文菁心急如焚地想着如何能摆脱他的纠缠。迟寅见她并不答话,将折扇一收,道:“既然文妹妹不说,那恕在下不能放你们走。”

文菁见他胡搅蛮缠,想从一边绕过。迟寅瞧出她的意图,又是折扇一挥,横跨一步,再次挡住。

燕青冷静道:“小丫头,你先走,我尽量拖住他们父子!”已经忍无可忍的他一个箭步,使出『迷』踪拳中极快的一招“白驹过隙”,朝迟寅的肩膀袭去。

要是往常,文菁可能还放不下燕青的安危,在这要紧关头,她已经顾不上许多,跳到船上,吩咐开船,朝着湖心岛而去。

离岸几丈远后,她再回头看时,燕青已经和迟寅交上了手。迟述宗站在一旁,在胸前缓缓挥手,看样子是准备动手了。

文菁惊呼道:“燕叔叔小心!”再看迟述宗,接连跳了两步,已经到了燕青的身前。

正在危急时刻,又是一个瘦弱的光头闪出。那人左突右闪,身形轻快,拳如流星,腿如风火,使得是“罗汉拳”,只一招就将迟寅打翻。

文菁认出了来人是塞外侠僧,心下放心。又听得他的声音道:“我老和尚要给光祖兄去祝寿,赶时间呢,你们父子俩一起上吧!”

侠僧的第一招毕竟没有使出全力,迟寅很快从地上爬了起来:“哪里来的老和尚,竟然不知死活,知道我爹是谁么?”“哼,我闯『荡』江湖的时候,迟述宗还是个『毛』头孩子呢!”塞外侠僧轻蔑笑道。

父子二人听他这么一说,心中俱是一惊。迟述宗见他的身形着装,猜测道:“前辈莫不是鼎鼎大名的塞外侠僧?”

侠僧道:“算你识相——”话未落音,手形一变,似虎豹一般又是朝着迟寅而去。迟述宗不敢怠慢,马上使出了天亟掌中的“女娲补天”,两手交汇到一起,重叠着朝侠僧胸口拍来。

侠僧却是巍然不动,迟述宗心中暗喜:“这老和尚托大了,竟然敢不躲避,看来真的是找死!”脚下滑步到他跟前,眼看着就要拍中时,却不提防侠僧的身体如泥鳅一般,滑不溜秋地擦着手掌而过。

侠僧躲迟述宗的招数时,手上的“虎豹抓”依旧在酝酿着,很快就出现在了迟寅跟前,把他整个人都抓在了空中。

侠僧手腕一扬,就将迟寅扔了出去。“扑通”一声中,并伴随着巨大的水花,迟寅落到了水里。迟述宗无暇顾及他,更加精神抖擞地朝侠僧扑了过去。

文菁见燕青已经完全脱身,思量着他一会再觅船坐,就转了回去,遥望着逐渐靠近的湖心岛。

没多久,文菁就听到了岛上各种声音。突然之间,响起了齐声的呐喊:“杀了他!杀了他!”她心中一惊,见湖心岛已经很近了,便胡『乱』拿了两粒碎银给船家,来不及道谢,就施展轻功,跳到了岛上。

穿越一小片树林,呐喊声越来越近。抬头一望,看见父亲正站在高台上,手中拿着一根比手臂还粗的锁链。她不由得再次加快了脚步,又看到锁链被高高地抛起,挂到了房檐上,锁链的一端竟然倒绑着一个人。等那个人倒着被提来起时,她才看清,此人正是武松。

原来,文范嵩和武松的打斗之处几乎跑遍了整个湖心岛,直到千余招之后,依然是难分难解。最后,二人缠斗到了湖边,已接近精疲力竭。在一处高地上,文范嵩忽然一个失足,就拖拽着武松,一起摔到了湖中。如果说,在岸上两人还是势均力敌的话,那到了水中,完全不会水『性』的武松哪里还是世代居住江南的文范嵩的对手。

武松头刚没入水中,就接连着喝了好几口水。文范嵩跟着潜入水下,本来准备一掌直击胸口,但一想到自己女儿冤死,这样哪里能泄恨,就拦腰抱住,让他继续在里面呛水。直到武松快失去知觉时,文范嵩才把他提了上来,让陈箍桶等人从屋里拖来一根锁链,将整个人吊了起来。

文范嵩从不远处马背上抽来一根鞭子,用力地打在武松的身上,怒喝道:“武二,我不把你们梁山余孽一个个抓来,就不是明教教主!”

武松被倒吊着,先是不与他分辨,忽然怒目圆睁,大笑道:“反正不管怎么做,你女儿总是死了——”“啪”的一声,文范嵩一鞭抽在他嘴边,渗出几丝鲜血。

武松伸舌拭了拭嘴角的鲜血,冷笑道:“我若喊疼,便不是打虎武二郎!”话刚落音,又是一鞭重重地打在他的脸上。

文菁喊了一声“爹”,怎奈围着的人太多,声音嘈杂,前面的人如何能听到?她只好一边说“麻烦让一让”,一边从人群中往前走。其中偶尔有认识的,一边惊异她没死,一边主动给让出道来。

周侗走到前面,指着武松道:“武二啊武二,你也是出家多年的人了,原想早已沉淀了心『性』,为何还如此鲁莽,下此狠手害了老朽的外孙女?”恳切的言辞之中,他已是老泪纵横。

武松开口道:“师父——”“你如果还认为我是师父,就应该马上自裁,省得我来清理门户!”周侗完全没有理会要说出“我没有杀人”的武松,打断他的话道。

“我武松向来不怕天不怕地,只对周老侠敬重!既然师父如此说,我只好自裁来谢师!”武松波澜不惊地说道,“至于文教主你,且到钱塘江里去找你女儿的尸身吧!”说罢,他哈哈大笑,却让旁人心中发『毛』。

不远处的张千心想:“若是武松就这么死了,梁山那伙贼人就成不了什么气候了,让南派少了这么一个劲敌倒有点遗憾!”他脸上不动声『色』,瞧着武松单手抬起,慢慢蓄势,看来是真的要自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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