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爷……”
大夫一脸惊恐又惊诧的表情,属实搞不清楚这是个什么病症。
怎么好好的人突然就晕过去了?然后怎么又什么事儿都没有的醒过来了?
大夫摸了摸谢景煜的脉,还不等开口说声奇怪,就被谢景煜抓着肩膀质问:“荀安郡主在哪里?”
这问题可把大夫给问愣住了。
他是大夫,不是贴身伺候的丫头,他上哪儿知道郡主的行踪去?
谢景煜见问不出来什么,皱着眉头把大夫推开,手背上扎着的针也随手拔了往地上一扔,翻身下床就往外面走。
他要去找温南枝,他要去道歉,他要说明白,梦里的那个人不是他!
他绝不可能做出那样狼心狗肺的事情!
少年郎撒开腿在郡主府里焦急的奔跑寻找起来。
谢景煜圆领袍的下摆都跑乱了,可还是没找到温南枝。
说来也奇怪,这郡主府里伺候的丫头都上哪儿去了?怎么一个人都找不到?
等到谢景煜在偌大的郡主府中找到醒叶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姐姐呢?”
谢景煜拦着醒叶的路,焦急的询问着温南枝的所在。
他急切的,焦躁的,需要见到他的姐姐。
醒叶还是头回看见小王爷这样的姿态。
以往在王府中,他总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就算急躁也从来没表现得如此孩子气。
醒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自己这次绝对不能再干揣测郡主心思的傻事了。
挨罚少吃一两顿饭还是小事。
万一真的惹怒了郡主,被这一个两个的男人连累,岂不是倒了大霉?
尤其是现在郡主很明显对裴子深的厌恶更上一层楼,对小王爷也是爱答不理的。
醒叶可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自找麻烦,小王爷不好得罪,但郡主更不能得罪!
“小王爷,您要找郡主的话……嗯……奴婢劝您还是先别找……”
醒叶只能尽可能委婉的这么说。
但谢景煜显然没听进去。
行!不说是吧?他自己找!
甩开醒叶后,谢景煜以一种不找到温南枝不罢休的做派,满园子跑。
直到,他在郡主府后院中的繁花亭里看见了温南枝。
一身水红色绣金纱裙在千姿百态的花丛中十分显眼,却也衬得她人比花娇,比那争奇斗艳的百花更加富贵明媚。
谢景煜呼吸都要停滞了。
她在笑。
她纤细白嫩的手端着茶杯,皮肤却仿佛比那瓷白的杯子还要细腻。
她优雅的抿了一口茶水,然后露出了这两天谢景煜头一次看到的笑容。
温南枝笑起来的样子实在很美。
娇憨肆意,一双水润润的眸子笑起来的时候像一只小狐狸,明媚动人,娇艳得如同一朵盛放的玫瑰。
可是……
那笑容却不是给他的!
谢景煜气都还没喘匀,就看见温南枝的身侧,一个穿着粗陋长衫的男人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对她作揖行礼。
这个男人又是谁?
怎么又有一个男人?
谢景煜指节都捏得泛了白,一把推开守在花厅口的护卫,大步闯了进去。
但是……
当温南枝笑着回头,在看清楚来人是谢景煜后瞬间收敛了笑意,眼神警惕而又防备时……
谢景煜眼睛都红了。
温南枝看着谢景煜这一副快急哭了的样子,眉头微皱,放下了茶杯:“齐远,你先回去吧,你的家产自然会物归原主,有人为难你,便提郡主府。”
齐远撩袍就要给温南枝跪下:“多谢郡主!”
这些日子他为了拿回被郡守霸占的家产,想尽了办法,最后苍天有眼,天降了一个雷厉风行的郡主,才给了他一条活路啊。
不但给他伸冤报仇,上门谢恩还留他吃了顿这辈子想都没想过的美味佳肴。
毫不夸张的说,就算现在温南枝开口要他的命,齐远都会毫不犹豫的找把刀当场割喉给温南枝看。
但其实,这其实只不过是顺手而为的小小善举罢了。
现在的温南枝,已经不是那个心甘情愿助人为乐的傻子了。
“回去吧。”
温南枝摆手示意齐远可以走了,齐远这才看了看冷眼瞪着他的谢景煜,后背一阵毛骨悚然,立刻低头退下。
齐远一走,温南枝才回头看谢景煜:“脑袋好了?”
她只是淡淡的打量了一眼,又重新端起茶杯轻啜一口。
谢景煜现在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可看着温南枝的表情,他憋了半天,最后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像讨好似的……
放下所有什么小王爷的架子,什么狼崽子的傲气。
“嗯……”
他像一朵被霜打过的花,被冰冷的霜雪欺凌后濒临破碎一般,光是站在那里面对温南枝的眼神就已经耗尽了他所有力气。
谢景煜看着温南枝,眼神里的情绪复杂得几乎能结出一张蜘蛛网:“姐姐……我……”
温南枝还不知道他已经什么都想起来了,只是看着他这欲言又止的模样,说不上来的就有点烦躁。
要说就说,不说就算了。
欲擒故纵的模样是给谁瞧呢?
想让她八抬大轿伺候着求他往下说吗?
温南枝早在见识到谢景煜狠心的那一面之后,就已经收起了曾经对他的所有耐心。
如果是以前,看到谢景煜这模样,她也许会心软又心疼的凑过去,关心备至的轻声问一句怎么了。
但是现在,温南枝只有不耐烦。
“不想说就别说。”温南枝只有这么冷冷的一句,说完起身就走,连茶都不想喝了。
谢景煜慌了,大步跨过亭子外面的围栏,两步就站在了温南枝面前,张开双臂拦住在了她离去的路上。
他突然一下子反应过来在荀安郡见面时第一句话,姐姐为什么会讥讽的冒出一句是不是来看她死了没有……
姐姐显然也是做了同一个梦吧?
谢景煜心都要碎了,他该怎么解释才能让姐姐相信那个混蛋不是他?
他要怎么开口,才能证明此时此刻这个站在他面前的谢景煜,还是那个赌咒发誓说会爱她,甚至想娶她的谢景煜?
他到底要怎么说,才能让他的姐姐相信梦中的一切都不会重演?
他快疯了。
他爱的人就站在面前,可他此时却连一句爱都没勇气说出口来……
然后,温南枝刚刚还不耐烦的表情,一瞬间变成了新鲜和好奇的调侃:“呵,男子汉大丈夫的,你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