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啸灵颇感诧异,他左右想不明白,眼前这个龙首怪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疯疯癫癫的,好像脑子还不大好用。
正自思忖,猝然一道炸雷,无端响起,落在院落之中骇得龙首怪惨叫一声,连滚带爬的躲到了角落之中,瑟瑟发抖。
马啸灵亦也惊骇不小,他没想到了雷电早去的此刻竟然还有炸雷当头,看来这雷来的也颇诡异,想来必有不善,正欲昂首张望之时就听屋中龙首怪突然惊恐不堪的破声叫道:“不!不!不!”
马啸灵慌忙向里张望,就见龙首怪没头没脑的从那角落里爬了出来,不断的抱拳拱手,拜着四方。
马啸灵猝然失笑,暗道:原来此怪还真是个癫子,说来也是奇特。
龙首怪拜了半晌突然有气无力的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的望向半边房屋之外的朦胧苍穹,幽幽的道:“来吧!赶快一刀杀死我吧!快!”
话音落地,龙首怪再次失笑,伸手在那杂乱的地上随手摸来一块碎石,毫不迟疑的向自己的脑袋砸了下去。
马啸灵一见大惊,虽然他对此怪没什么好感,可他毕竟仁义,看不得任何伤害在自己面前出现。
是以一声断喝,转身冲进破屋之中。
恍惚一霎,龙首怪纵身跳起,抡起手中碎石风驰电掣的迎面扑向马啸灵,嘿嘿诡笑,恶声道:“小贼,偷偷摸摸,鬼鬼祟祟,躲在外面看了那么久,你究竟意欲何图?看我不敲碎你的脑壳,拿来盛酒喝。”
马啸灵一惊,他没想到不过是这屋里屋外的转眼一瞬,这龙首怪竟有如此转变,听这话语又哪里是什么癫子所言。
马啸灵飘身闪过,右手二指并拢,轻轻一点龙首怪的腕关节,只听一声惨叫,随手丢了碎石,慌忙收手,一脸惊惶的盯着马啸灵,瑟瑟退后,语声凶恶的道:“小贼,你是什么东西?竟敢伤你四爷,看我不······”
龙首怪说着,突然止声,目光惊恐的盯向外面,倏然不动。
马啸灵不解,眉头紧蹙的道:“喂,你怎么了?为何不继续说下去?”
龙首怪不予回应,一直呆立。
半晌,终于长吁一口,语声绝望的道:“出来吧!求求您,快出来吧!”
马啸灵一怔,暗道:不好,听这话风,又要疯癫了。
果不然,马啸灵思忖未歇就见那龙首怪突然手舞足蹈的跳了起来,眉飞色舞,喜不自禁。
马啸灵看的瞠目结舌,慢慢向屋外退去,暗道:我也真是无聊,跑在这里跟一个疯魔怪胡闹什么,假若十三兄弟在此一定会把我笑惨,说不得,一剑就取了这怪的首级。
只可惜,自己心地仁善,一向不善打杀,事情不到万不得已,也决然不会贸然出手索命。看来也是这魔怪命不该绝,且由他去吧。
马啸灵边去边想,可谁料他刚一到屋外,就听那龙首怪突然铿锵有力的吼道:“站住!谁叫你走了?”
话音未落,身影一晃,那龙首怪已然连蹦带跳的蹿了出来,奔在雨中,双臂一展,阻住去路,上上下下的打量几眼马啸灵,随即连声诡笑。
马啸灵倏然一怔,随即脸色一沉,冷声道:“颠三倒四,疯疯癫癫,你看你这样子成何体统,还不赶紧将路让开,不然对你不客气!”
龙首怪闻言倏然止笑,接连打了两个喷嚏,突然龙口一张,接连吐出数十条彩色飞鱼,光彩艳丽,瞬间照亮了眼前的虚空。
马啸灵骇然,急忙闪避,惊慌张望彩鱼,就见那彩鱼盘旋飞舞半晌,突然簇拥落地,瞬间化作一个狮头鹰面的侏儒,跳在雨中,蹿了两蹿,蹦了两蹦,然后一个跟斗翻在马啸灵眼前,双手叉腰,昂首望了望,道:“好家伙,长的还挺帅气!”
马啸灵看着侏儒惶然一呆,随即又望了望那满面痛苦的龙首怪,眉头紧蹙,茫然不解,心中不断思忖: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何今日所遇所见的都是这般货色。
“奇怪,你竟会人言?”
马啸灵稳下心绪,低声问询,满心好奇。
侏儒脸色一冷,满脸不悦的道:“废话,说两句人话,有什么好奇怪的,你还真是一个孤陋寡闻的井底之蛙。”
马啸灵倏然失笑,暗道:不错!不错!看你这样貌,马某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当真配的上这孤陋寡闻、井底之蛙了。
侏儒看着马啸灵笑而不语、若有所的样子突然皱眉,道:“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马啸灵道:“对!你说的没错!”
侏儒一呆,道:“什么?你难道不反驳?我可不是在夸你!”
马啸灵点头,道:“没错,我知道,你不是在夸我!”
“你······你······”
侏儒一时语塞,上上下下的重又打量着马啸灵,百思不解。
马啸灵随即神色一正,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吗?为何在此?那龙头怪人又是谁?你们之间又有何瓜葛?”
侏儒冷哼一声,将脸转向龙头怪,道:“无趣!你这家伙,问题这么多,难道你是捕快吗?”
马啸灵倏然而笑,道:“你说对了,在下就是捕快!”
侏儒大叫,骤然跳起老高,落在地上,满脸讶异的道:“乖乖,你还真是捕快!”
马啸灵满脸得色的点点头,道:“不错!我是捕快!任职多年的老捕快!”
侏儒双手一拍,啊呀呀的连叫数声,踱开步子围着马啸灵接连转几圈,望了半晌,突然高喝一声,奔到龙首怪面前,一把扯住他的手臂,急声道:“好好好!你这捕快来的正好,赶紧将他捉了。这家伙罪行累累,将他丢入牢狱之中严刑拷打,说不定还能查出大案子来。”
马啸灵一怔,蹙紧眉头,道:“丢入牢狱?严刑拷打?你这人还挺有意思。马某问你,你们相熟吗?为何知他罪恶累累?又如何知道他身上藏着大案子?难不成······你们是同伙?”
侏儒突然甩开龙首怪,瞪大眼睛,怒声道:“喂,你这憨捕快,怎么说话呢?我好心做事,有意帮你,你却不识好人心,满嘴胡言,乱加猜忌,难怪······难怪一见你就满心的郁愤。”
马啸灵脸色倏然一红,刚要辩解,就见侏儒将身一转,快步走向院外,口中气呼呼的道:“晦气!晦气!真是流年不利,好端端的怎么会遇上这么个倒霉蛋?”
马啸灵倏然失神,望着侏儒背影,欲言又止。
这时就听那龙头怪突然仰首咆哮,声嘶力竭,痛声道:“报仇!报仇!杀死贼崽子!”
侏儒一听戛然止身,回头望了望,道:“住嘴!你这呆货!报什么仇,自己有多大本事难道不知道吗?”
龙首怪心中不服,恶狠狠的瞪着侏儒,道:“报仇!报仇!”
侏儒无奈,用手一指马啸灵,道:“想报仇是吗?好!去!找他!”
龙首怪一听,眼露精光,随即歪起龙头,面目狰狞的盯向马啸灵,口中兀自喊道:“杀死贼崽子!”
侏儒摇头叹息,满脸不屑的扫了扫龙首怪,突然又冲马啸灵道:“嘿,我说你这捕快,还愣着作甚,赶紧将他拿了入狱,难道你不想早些破案救人吗?”
马啸灵一怔,突然若有所悟,紧忙将目光投在龙首怪的身上,上下打量着,心中暗忖:奇怪,侏儒口口声声说着案件,难不成,这个怪物身上真有什么线索可寻?
龙首怪不等马啸灵想罢,纵身扑来,骇得他张手取剑,寒光一闪,横在胸前。
龙首怪一见风磨剑气势不凡,猝然改变方向,哀吼一声,纵身跃上残缺半边的屋顶,略一迟疑,转身没入风雨之中。
侏儒一见连声叹息,痛心疾首的道:“完了,完了,好好的事儿就这样搞砸了,我说你这憨捕快也真是气人,现在怎么办?人跑了,还能捉得回来吗?你知道······你知道,我捉他······哎,看我做什么,你还不赶紧追?”
马啸灵一听急忙点头,纵身上了屋顶,略一迟疑,转身冲侏儒一抱拳,道:“阁下放心,贼人便是逃到天涯海角,马某也一样能将他捉回,您就在这等候佳音吧!”说着,身影一纵,落入风雨,瞬间远去。
侏儒瞪大眼睛,呆呆的望着屋顶,只等马啸灵去远才学着他的语气,道:“阁下放心,静候佳音——你个憨捕快,大傻子,当我是你吗,真是滑稽可笑。走走走,妙妙妙,游山玩水,噢,海里去,海里去!”说完,他将双手一背,蹦蹦跳跳的出了院子,化作一道绚烂彩虹,消失不见。
马啸灵远远望见雨中疾奔的龙首怪,心绪一稳,快步疾追,二人一前一后,穿街过巷,很快到了一座恢弘香艳的宅院之前,就见那彩艳的门楣之上写着‘卿怨宫’三个大字,那字迹渴骥奔泉,流水行云,颇有几分造诣。
不过,龙首怪在那宅院门前略作迟疑,随即又匆忙别去,沿着高大院墙的边缘,疾疾而去,更不迟疑。
马啸灵一心想着追拿龙首怪,自也无心打量那宅院门楣上的字迹,更无心顾及这卿怨宫是个什么所在。
二人雨中又去半晌,隐约望见远处有辆马车得得而来。
马啸灵惶然一惊,虽然那马车行在雨中,看得不甚清楚,但车上的囚笼却赫然醒目,也不知它是不是自己想要寻找的。
马啸灵心中大喜,慢慢停下脚步,阻在路上,聚目光张望,就在这时,那龙首怪突然身影一闪,拐向一边的街巷,倏然远去,渐渐模糊。
马啸灵一见脸色突变,他看了看即到眼前的马车,又看了看那身影朦胧的龙首怪,最终心下一狠,扭头向那街巷奔去。
追赶之余,侧头一望,就见那马车冒雨破风,急急然向那卿怨宫而去。
龙首怪终究不抵马啸灵的追赶,出了街巷,向右一拐便又是一片空旷阔地。
此时,二人已然近在咫尺。
马啸灵追在龙首怪身后,冷冷一笑,朗声道:“怎么,还想跑到何时?你若识趣,乖乖束手,随我回衙门接受调查,若是清白,随时可以离开,若是你无谓拒捕,那便另当别论了。”
龙首怪满心懊恼,叽哩哇啦的乱叫着,拼力向前疾奔。
蓦地。
眼前突然现出一座损毁严重的破庙,赫然竟是十三与那大魔所到之处。
龙首怪一见破庙,登时满心欢喜,手舞足蹈的冲了进去,嘴里胡乱喊道:“找到了!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马啸灵不明所以,随之而入。
龙首怪一入破庙登时身姿一直,纵身跃上那尊横卧在地的佛像之上,怒而转身,气喘吁吁的盯着马啸灵,恶声道:“可恶恶贼,你我之间无冤无仇,何故一路死死相逼,今下可好,终于叫我寻到了家门,这下看你还如何逞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