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生异变、不由己

怪童嘿嘿狞笑,端枪迫人,慢慢逼近。

众人不识怪童来路,纷纷仗剑执刀,慢慢向后退去。

十三一见,剑花一挽,刚要迈步上前,就听烽独语一声断喝,手拎短棒,远远奔来,到了近前,分开眼前武士,来到怪童近前,上下打望两眼,朗声道:“大家小心,我曾听朋友说过,这东西名叫是云水婴,凶险异常。”

众人一听讶异惊呼,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锋独语神情倨傲的乜了一眼十三,道:“你,闪在一旁,一会儿打斗别误伤了你!”

魔格野一见锋独语如此嚣张傲慢,刚想出口斥责便被十三强行拉着向后退去两步,小声道:“野儿,莫气,我们暂且站在一旁看看他如何应对云水婴,说不好,一会儿还要出手救他。”

魔格野脸色难看,接连摇头,道:“十三哥哥,这种混蛋就活该早早死掉,你还要出手救他?”

十三苦笑,再看那云水婴已然怒目狰狞,跃跃欲试。

正在这时,空中骤响一声霹雳,振聋发聩,紧跟着,又有无数黑影相继坠落,瞬间散布于河府各处。

众人大骇,高声疾呼,早有领头的武士催促着众人急查四方,乱作一团。

霹雳过后,院中云水婴突然发狂,纵声咆哮,须臾,各方呼应,此起彼落。

锋独语一见云水婴咆哮异动,想着先下手为强,抡短棒朝着一个云水婴当头打下,口中喊道:“鄙陋妖秽,虚张声势,看我不一个个的把你们打回姥姥家?”

那云水婴一见锋独语发狠,咆哮更凶,手中沥魂枪扑棱棱的刺来,迅如闪电,凛冽如风。

岂料,锋独语只顾仗着一身的勇猛、无畏,总都想着河府上下对小道士陆丹呈和自己照护有加,若不为其出点力气,总觉心里过意不去,虽然他也知道,陆丹呈口中的云水婴不好对付,可此刻激情,哪还顾忌那许多。

枪棒相击,轰然有声。

惊险一霎,十三原想出手相帮,可就在犹疑的一霎,陡见沥魂枪立时化作一团四溅纷落的云水。

所谓云水,其实就是上升成水雾的云和下落湿地的水珠。

烽独语打散沥魂枪,心中沾沾自喜,手中短棒不停,抡圆了又打云水婴的肩头,奇怪处,那云水婴竟木然呆立,不躲不闪,就那么静静的望着短棒狠狠的打在身上,然后纷溅成云水,笑声不歇。

烽独语一见云水婴落败,信心更增,心中暗忖:臭道士也忒能胡扯,这云水婴不过是一团不堪一击的水妖,我一条短棒便能轻易将其打发,不费吹灰之力,看来也无甚厉害、紧要之处。

锋独语忖罢,短棒再挥,怒目圆睁的冲到另一个云水婴近前,二话不说将其搠翻在地,化成云水。

锋独语望着周围咆哮不歇的云水婴,心中突然生几许晦涩与悲观,他原指望借此机会,好好表现一下,以此来回馈河府的容留、照护之情。

可怎料,这云水婴如此羸弱,便是自己打败了千千万万那又能如何,随随便便换做是谁都也一样,毫无稀奇。

他想,此时的十三和魔格野一定会满脸鄙弃与不屑的看着自己,嘲笑自己面对如此童戏一般的打闹还要煞有其事的与其招摇,现在想想也真是不堪羞赧,无颜相见。

心中所想,极尽汗颜,不过锋独语还是赤红脸颊,逼视两个迎面迫来的云水婴,发出一声兽吼,短棒连挥,将其相继打散,然后猝然回头,刚想张口说话却是十三二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飞落河府各处的云水婴继续呼应咆哮,狞笑不止。

半晌,陡听两个伴医的破声惊叫,彻底惊醒了本已沉静的河府,紧跟着,那些木然失神的获救百姓突然眼珠一转,同时发出低沉骇人的牛吼,疯了一般的撞破门窗,张牙舞爪的跳到天井,稍一迟疑便立即奔赴河府各处见人就咬,断喉折肢,啖肉取骨,残暴狠戾,真如一个个恶兽出笼,可怖狰狞,骇人惊闻。

乍然惊变令河府中人猝不及防,慌乱之中疲于应对,转眼就有十余人丧生殒命,一时间,河府上下惊惶四起,乱作一团。

锋独语怅然张望,原本无心再战云水婴,可此时暴乱骤起不由心绪一紧,抡短棒快步追撵猝然撤去的云水婴,口中兀自学着古书画本里的说词,愤声呐喊道:“贼子休走,再吃吾三棒!”

追撵之中,路径一拐,进了一座偏院。

那里,一众武士挥刀舞剑,狠战变异以百姓,怒嚎嘶喝,不绝于耳,不消说那杀斗如何惨烈,便是这叫喊之声就足以令人闻之丧胆,落魄失魂。

烽独语惶然瞠目,他没想到这些获救百姓看似平常普通,可一旦出手恶战却个个都如猛虎下山,狠戾无情,势不可挡,饶是那河府武士身精体壮,武功超绝,但仍免不了身体挂彩,略有狼狈。

锋独语拎着短棒小心前行,那一路被他追来的云水婴都倏然不见了踪迹,可那狰狞的百姓却也吓坏了他刚起不久的雄心与自信,渐渐的,提棒之手变得瑟瑟,脸色亦也随之变得煞白。

蓦地。

一声低吼骤然入耳,紧跟着斜侧里扑出一道身影,疾如闪电,骇得他尖叫一声,慌忙向后闪躲,仔细一看却是面目扭曲的臭道士陆丹呈。

锋独语一见陆丹呈现身,心中大喜,慌忙收敛心神,落泪失笑,道:“臭道士,你不好好休息,怎么独自跑出来了?”

话音落处隐觉不对,紧忙又道:“你是不是都已经好了?是不是?”

锋独语说着喜不自禁,慌忙提步上前,本想丢棒,给他一个拥抱,可不料,陆丹呈歪头诡笑,突然探双手狠抓烽独语的双肩。

锋独语猝然警醒,但见陆丹呈目光呆滞,虽能一脸诡笑但仍是一身的邪魅诡异,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拼力躲向一旁,短棒横握,谨慎以待。

陆丹呈双手抓空,似是懊恼,来回扭了扭不脖子,再发一声低吼,突然抬腿猛踢而来。烽独语不敢大意,紧忙横短棒折挡,只听‘咔嚓’一声,短棒应声而断,碎屑乱飞,骇

得锋独语瞠目结舌,木然呆滞。

便在那一霎,陆丹呈的右拳已然打到面门,猝不及防。

一阵眩晕,地转天旋,短棒撒手,锋独语直感胸闷难当,一个恍惚,晕厥倒地,人事不

省。

陆丹呈望着锋独语连声诡笑,突然纵身跃起,双腿微屈,狠狠踏向锋独语的小腹。

千钧一发,空中突然闪过一道青影,猝然出脚,重重的蹬在陆丹呈的后背之上,只听一声闷哼,陆丹呈就如一支离弦激射的利箭,猛然撞在对面的墙体之上,猝然滑落。

十三眉头紧蹙的看了看落地挣扎的陆丹呈,稍一迟疑,紧忙矮身去拉锋独语,就在那一霎,两个百姓突然合围而上,狰狞咆哮的猛抓十三软肋。

十三怒目摇头,眼神一扫,连出两脚,瞬间蹬飞二人,再次去拉锋独语时陆丹呈已然疾飞而来,嘶吼声声。

十三无奈,微微挺身,再出一脚,恰好蹬在陆丹呈的前心之上。

陆丹呈一声悲呼,倒着翻飞出去,瞬间便去了两丈开外的一处角门,彼时恰好遇上挺剑赶来的岳霖独意。

闪避不及,二人同时跌倒,也便在那慌乱的一霎,岳霖独意的宝剑竟倏然洞穿陆丹呈的身体,一声惨叫,陆丹呈挣扎几下,身子一软委顿下去,转瞬撒手人寰,就此殒命。

岳霖独意惶然大惊,拼命推开陆丹呈的尸体,挺身跳起。

此时,院中打斗已然尽数展开,百姓颓势渐现。

十三拉起烽独语,架着他冲岳霖独意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偏院,时逢魔格野匆匆赶来,便紧忙挥手将她招来,将烽独语交在她的手中,道:“野儿,锋兄弟刚刚受伤晕厥,人事不省,你看你能不能暂时帮我照看一下他?”

魔格野闻言一怔,她本对烽独语的印象极差,没有伺机一剑斩了他就不错了,还要单独照看、护佑于他,这不是笑话吗?

可是,这个拜托可是出自她的十三哥哥之口,她又怎能拒绝?

左右思虑,勉强应下,十三一见大喜,匆匆说了个谢字,转身疾去,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魔格野怅然若失,心绪繁杂,她架着锋独语站在原地呆然半晌,纵有那来往身旁的人影杂乱,都不能将她打扰。

也许,这便是她死心塌地的爱一个人后的遗失吧——那些所有的自己与独立。

一声轻叹,挥剑逼退一个狰狞而来的老妪,架着锋独语到了一处偏僻的墙角,那里少有人影出没,想来相对安全。

魔格野放下锋独语,转身取扇在手,轻轻一甩,化作利剑,寒光冷煞,杀气逼人,只是她的目光却不在那剑与杀戮之上,而是心际惶惶的忧念着一个人的身影,生怕他一不小心出了什么岔子。

岳霖独意身受鞭伤甫一醒转便急忙唤来弟弟悠然,慌忙询问了当下的结果,当得知一切尽于完满之后才长出一口气,许多赞誉给了岳霖悠然,兄弟两个说说笑笑的聊了半晌,直到云水婴入府生事才又不顾那伤口的疼痛,双双出了屋子,各去一边,全心指挥暴乱。

一剑误杀陆丹呈让岳霖悠然的心突然生了几许慌乱,再见那些平常百姓虽然凶暴狠戾,可他终究心有不忍,前行路上,总都施以拳脚作为驱赶,却一直不肯妄下杀手。

便是如此,那百姓依旧凶猛,相继咬断武士以及下人的咽喉,鲜血淋漓的撕扯着,甚是狰狞可怖。

终于忍无可忍,怒喝一声,举剑洞穿一个抓住下人正要准备撕咬的农汉,抬脚蹬飞尸体,将那丧胆失魂的下人一把扯在自己身后,目光如刀,紧紧逼视。

这时,就听偏院外突然传来岳霖悠然的一声呐喊,紧接着道:“弟兄们,百姓凶残,已无人性可言,我们不可再对他们心慈手软,若再犹疑,大伙必定全部遭殃。”

话音一落,众武士齐声怒喝一个‘杀’字,继而全面反击,再无忌惮。

说来也怪,先前匹敌百姓,多少有些难分上下,可一得二公子号令,众武士斗志骤起,刀光剑影下竟瞬间将那百姓打杀得抱头鼠窜,死伤过半。

岳霖独意安抚好下人,快步出了偏院,到了外间仔细一看,就见满院人影往复如织,杀斗惨烈,一时心中慌急,不禁眉头紧皱,心中跌宕,可再看弟弟岳霖悠然虽然身处危难之下,杂乱人丛之中却指挥有度,气定神闲,不由又觉许多欣慰,只道他终于长大,再也不是那个依恋自己,多令父母苦恼烦忧的顽皮小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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