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计旧恨、何念仇

一家重逢,突来喜悲,众人旁观静看,虽不知个中缘由,可这动人场面不能不让动情,随着一家的悲悲喜喜一同其落,试图感同身受这,随后,见一家人稳了情绪,又都纷纷上前真真假假的一番祝贺,倒也其乐融融,热络十分。

老人夫妇心花怒放,笑逐颜开,一一答谢了众人的祝贺,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一番喧闹,众人渐渐相熟,重再聚首,言谈甚欢,只等那石碑将水吸尽之后再看还有何蹊跷。

老妇与众人简单寒暄过后,拉着三老大走到一边,上上下下的只管看个没够,笑着不停,那浓浓母爱饱满深情,直惹得二老大时时侧目,艳羡难当。

众人之外,三眼道孤零零的独自站在一边,满脸踌躇,甚是孤独,原本陪在他身旁的水生也突然化龙飞走,不知去了哪里。

二老大偶然一瞥,见他如此,左右自己也是无聊,于是踮步拧身冲到三眼道面前,双手叉腰,傲然喝道:“可恶妖道,你还站在这里作甚,难道是等我家三弟与你清算那凌辱之仇吗?”

三眼道一愣,倏然蹙眉,那一只竖目之中突然划过一丝恐慌,随即又现一丝阴煞诡异的蓝光,恶狠狠的瞪向二老大,竟把他骇得突然向后退去。

二老大惊惶半晌,见三眼道没再逼近,于是重理心绪,长吁一声,重又趾高气昂的向前跨近,道:“臭妖道,你休在逞凶,睁开你的狗眼仔细看看,今时不同往日,我等一家各个伸手不凡,再加上这诸位朋友的联手帮衬,哈哈,你若敢道个不字,怕是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一块,你还不乖乖跪地求饶,讨个全尸么?”

三眼道恶狠狠的瞪着二老大看了半晌,突然仰天狞笑,咬牙切齿的道:“我本听那丑猴子的话,信了你等的良心,可现在看来,全都胡扯。小贼,你休要嚣张,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贫道跟前指手画脚,胡说八道?嘿嘿,今日你等既然抢了贫道的宝贝儿,那可就别怪贫道不讲情面了,来来来,快快动手,我看你们哪一个能活着离得开这幽幽深海?”

三眼道话音刚落,那二老大怒声咆哮,果真不知死活的挥拳便打,口中兀自喊道:“该死的妖道,口气可真不小,我二老大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打便打,难道还怕你不成?”

三眼道傲然蔑视,岿然不动,一等那拳头打来,突然一声爆吼,愤而出手的惊险一霎突见眼前星光一闪,老人云帝天猝然出手,轻松救下二老大,衣衫掠舞,淡然一笑,道:“道长何必与孩子一般见识,有什么事尽管请冲着老朽来。”

三眼道有些讶异,上上下下的看了几眼云帝天,道:“你不是凡人?”

云帝天淡然一笑,道:“不瞒道长,老朽未落凡间之时忝为仙境大圣。”

三眼道听完大惊失色,眼珠转了疾转,转身便走。

二老大一听老人乃为仙人,登时骇得目瞪口呆,此时一见三眼道仓惶逃去,不由信心暴涨,瞬间拔直腰杆,怒声喝道:“站住!你这妖道,往哪儿走?”

三眼道无奈悲叹,硬着头皮止下步子,就在这时,三老大和老妇匆匆赶了过来。

二老大盛气凌人,用手一指三眼道,咬牙切齿的道:“父亲,您可不知,就是这该死的妖道,捉了我三弟,囚囿不放,百般羞辱,极尽欺凌,若不是三弟福大命大,逃出生天,哪还有咱一家团聚的好时光?”

二老大说完倏然飙泪,转头看向三老大,就见他眉头一紧,似有踌躇,紧忙又冲着老妇道:“母亲,您可不知道,当初我和大老大见到三弟的时候,他······他······”

老妇闻言满脸急色,道:“他怎么了,你快说清楚?”

二老大哀叹一声,道:“三弟他被折磨的简直不成了人样儿,若不是一心念着您和父亲,早就撒手人寰,一命呜呼了。”

老妇一听脸色骤变,扭头看了看三老大,尽显怜惜,随后又看三眼道已然面若冰霜,怒气冲天。

“妖道,果有此事?”

老妇怒声质问,举步向前走去。

三眼道回身,看着老妇,目光游离,道:“那又如何?当初宝贝儿拜了我的门下,师徒之间有所严苛,有何不妥?”

二老大一听登时跳脚怒骂,道:“快快闭嘴,你这该死的妖道,哪家师徒会于生死严苛?分明就是你这臭妖道心思晦暗,有意折磨我三弟罢了。”

三眼道听完还想狡辩,就听老妇怒声喝道:“好呀,你这妖道,难怪我儿变化如此,原来都是拜你所赐,罢罢罢,这账、这仇,岂能不算,岂能不报?”

二老大一听紧忙添油加醋的道:“没错,母亲,就该把他碎尸万段,乱刃分尸。对了,对了,还有······您看看三弟的样子,满身赤鳞,丑的要命。也便是今日,若再早几日看他,哪有这般好看的容颜,您都不知······三弟因为那容颜,他偷偷哭了多久,哭的有多伤心。”

二老大说完竟又伤心欲绝的哭了起来,惹得老妇瑟瑟发抖,脸色煞白,一双拳头都已握的咯咯直响。

老人一声牛喘,上前拍了拍老妇的肩头,柔声道:“紫妤先莫气怒,待我与他计较。”

老妇咬牙切齿,道:“计较什么,直接打杀,替我吉儿出气。”

老人点头,随即脸色一沉,双眸看向三眼道时已然凶光冷煞,愤怒至极。

“父亲,且慢!”

三老大突然开口,云帝天三人倏然一愣,纷纷去看,就见他长吁一声,慢步走到三眼道人面前,紧紧凝视,略做沉吟,突然道:“你为何非要逼我做你的徒弟?”

三眼道一呆,随即眼冒精光,温声道:“喜欢你!喜欢你陪贫道说话聊天,喜欢有你的日子不孤独!”

三老大一怔,道:“就这些?”

三眼道突然情绪低落,道;“还有······贫道不舍得你离开,你······你可以有父母,但你不能离开贫道。”

三老大突然苦笑,落泪,看着眼前这个颠倒浑噩的老道,他竟无言以对,想想往时被囚自己也并非没有快乐,就拿这老道为劝自己吃食,绞尽脑汁,那样子像极幼时陪伴自己的父亲,为此,他竟还偷偷的欢喜了好几日,偷偷的多吃了不少的餐饭,为的竟是在这道人身上找些温暖的希望。

“宝贝儿不哭!不哭!你走吧!贫道懂了!真的懂了!”

三眼道突然甩袖苦笑,泪眼迷蒙。

“我现在终于明白丑猴子说的话了,没关系,我现在有他,他可以叫我师傅,听我唠叨,受我欺负——”

三眼道越说越笑,越笑泪水淌得越多,竟象个孩子,无助的孩子。

“臭老道,你可真糊涂,竟然少说了最最重要的一样。”

突然,水生赤影一闪,破空而来,倏然化成人形,落在地上,欢声高喝。

众人骇异,纷纷观望,就见他手里拎着一人,冲着二老大和三老大嘿嘿一笑,道:“你们弟兄情深义重,令人感动,如今少了一个总觉欢喜不起来。”说着,他将手里人往前一推,骇得二人齐声惊呼,同时上前紧紧将那人搂在怀中。

“大老大?”

“大老大!”

场景重现,三人抱头痛哭。

水生抱臂在旁,微笑旁观,半晌终是无奈,开口阻住道:“好了!好了!莫哭了!你们三个大男人,众目睽睽,如此哭号,羞也不羞?”

三人一听,破涕为笑,各自展泪,止住悲声。

水生一看,连连击掌,扭头又看三眼道,露出不怀好意的诡笑,上前将他揽住肩头,道:“你这老道,说到紧要处就想法回避,你怎么不当着众人的面说与我学会了好多东西呢?”

三眼道连忙摇头,极力躲避。

水生大笑不止,随即又冲老人夫妇以及众人道:“大伙听好了,这个三眼妖道乃是我水生的师父,他人虽然有些讨厌,可心却不坏,虽然做事常常不得要法,令人长生错觉,横生不少误会。我水生这里说话,诸位且听仔细,从今往后,我会对他严加看管,绝对不会让他再多生事端——”

三眼道一听,猛地推开水生,满脸不悦的道:“闭嘴,你这丑猴子,我才是师傅,你记好了,师傅是师傅——”

水生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师傅是师傅,徒弟是徒弟,这规矩不能乱!”说着又去揽住三眼道的肩头,这一遭,三眼道竟乖乖的垂下了头,心事重重。

水生不予理会,继续道:“在这里,不管诸位知道不知道我们过往的都请听好,他很单纯,需要呵护,水生恳请诸位从此莫再怪罪于他,曲解于他,更不能欺凌于他。”

白方谷听到此处突然鼓掌欢呼,惹得众人纷纷侧目,水生一愣,目光投向白方谷时却又突然别了开去,甚是慌张。

片刻静默,众人突然鼓掌,热烈呼应。

水生一见又自哈哈大笑,笑罢,收敛心绪,又冲着三老大郑重其事的道:“你知道,他本心不坏,就是脑袋不太灵光,假若你不愿再做他的徒弟,尽管就此别去就是,还请你不要再去伤害他,就当我这个做师弟的求你了,好不好?”

三老大面沉似水的盯着水生,半晌无言。

水生有些焦急,道:“看什么看,赶紧说句痛快话?”

就在这时,石碑吸水戛然而止,紧跟着四下突起震荡,轰隆震耳。

众人尽皆惊惶,四下张望。

三老大与水生在这震荡之中岿然不动,同时开口,不约而同。

水生到:“刚刚忘了与诸位说,奇迹正在发生!”

三老大道:“师傅教诲的是,师兄是师兄,师弟是师弟,这规矩绝不能乱,你得给我磕头行礼!”

话音落地,水生一声惊呼,紧忙去看三眼道,就见他一脸木然的望着四下废墟里相继恢复原貌的高大建筑,满脸郁郁。

“喂,师傅,你可听见了?”

水生满脸欢喜的用手碰了碰三眼道,急着询问。

三眼道看了看水生,有气无力的道:“什么?”

水生一呆,道:“你这个糊涂老道,何德何能,怎配做我二人的师父,真是毫无天理。”

三老大一听突然大笑,道:“这句话倒是一针见血,毫无天理。”

二人说完同时撑开双臂,猝然而笑,然后紧紧搂抱在一起,惹得三眼道、老人夫妇以及死而复生的大老大和二老大同时惊异。

水生对着三老大的耳朵小声道:“师兄如何知道那石碑可以复原过往?”

水生道:“师弟又怎么知道为兄知道那石碑之事?”

二人同时失笑,又同时小声道:“彩鱼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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