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遭暗算、恶人来

蓦地,一声锐啸鼓破耳膜,就在众人沉浸在各自的悲观情绪中时一只筷子深深的嵌在了九眼悄然伸出的利爪之上,那是五只钢钩一般的手指,泛着可怖的血腥凶光。

独孤显大惊,他满脸惶恐的盯着怀中突然醒来的九眼。九道血色凶光在那诡异的眼眶中激射闪耀,显得异常的诡异与狰狞。

独孤显被这突来的惊变吓得魂不附体,猛地推开九眼,挣扎着向后跌去,口中失声喊道:“羽儿?你······”

九眼嘿嘿狞笑,摇晃着站起,周身隐隐燃起了升腾的火焰,像极了来自地狱的恶鬼。

客栈内再次被恐怖诡异的气氛所笼罩。

酒客们被吓得惊慌失色,全都藏到了可以避身的角落,个别胆大的则一路惊叫着逃出了客栈,冒雪而去。

狐裘客们团团紧护独孤显,刀光剑影一同指向了九眼。

俊美少年身先士卒,挺身向前,冷声道:“九眼怪,你这坨臭不可闻的烂肉,刚刚若不是城主叔叔手下留情,你早就被砍成一摊烂泥了,还有你在这耀武扬威的?他老人家心善,三番五次的劝你归心,可你非但不感念这份恩情还暗地装死偷袭,你到底还要不要脸?还有没有一点男人的尊严?”说着,少年从同伴手中抢过一把宝剑,冷光一闪刺了过去。

九眼面对少年的叱骂突的眼神一滞,整个人都变得迟缓了起来,直到那剑尖碰到了他的衣衫,都还木然不觉。

少年手中剑用力前抵,可不想,尚未刺透肌肤的刹那就见九眼身子猛地一颤,摇了几摇,似一朵风中败絮,飘然跌倒,身上火焰也紧跟着渐渐消散。

少年一见神色一凛,但见九眼莫名中招正是不可错失的好机会,于是趁着人群喧哗,手中用力,一剑直透心脏。

那一霎,谁都未曾注意,柜台后的于大钱被这一幕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双手紧扣柜台,面如土灰,牙关紧咬的盯着俊美少年,而那一霎,独孤显犹疑伸出的手挺在空中,想要制止却又闭口难言。

“快看,丧魂钉?那是夺命谷的丧魂钉?”

一声惊呼,无异于凭空炸雷,令那嘈杂的慌乱瞬间安静下来。

‘夺命谷’三个字在这云龙混杂的酒客心中就像索命的无常,令人闻风丧胆。看来,这三个字给人带来的恐惧可比之前的所有突变可怕多了。

俊美少年一脚蹬翻九眼,他傲然的扫视一圈众人,然后把剑隔空丢回给同伴,再看独孤显时却见他早已一脸惊惶悲苦,泪眼迷蒙。

九眼倒地,痛苦哀鸣,两道刺眼殷红的血线从钉着丧魂钉的风池穴开始向下,经由背部蜿蜒流至双腿直达双脚。不知何故,血线一到脚尖,九眼竟又发出一声振聋发聩的惨叫,撕心裂肺。

惨叫未歇,两股血线猛然冲破脚尖、皮靴,向前喷射二尺来远。

独孤显望着九眼,伤心欲绝,他喃喃自语道:“你这不知死活的小冤孽,就这样撇下一切走了吗?”

自打堰雪城一路至此,九眼不断纠缠搅闹,无数次交锋争斗,说实话,若不是独孤显心存宽宥,手中月光剑但凡能多使一成功力,他九眼怪也早都人头落地了。

一次次纵容与忍让换来的是九眼越加的骄纵与凶狠,他先后斩杀了三个同门手足,然后追到此地,又冷血无情的屠杀了一个兄弟。

假若,独孤显能早下杀手——

只是,他能下得了那杀手吗?

世人都知他独孤显孤傲面冷,不近人情,可他心里的那片火热,又有谁能及?更何况,眼前这个家伙还是他视如己出的至亲骨肉,他怎忍心?

独孤显万没想到,自己的剑阵非但没有警醒失足的羽儿,还深深的伤害了他。

假若没有那剑阵迫害在前,羽儿就不会身受一剑重伤,更不会遭受那丧魂钉的暗算。

他的羽儿武功盖世,才不会躲不开一个小小的丧魂钉。

万般神伤几乎令独孤显在瞬间老去。他摇晃着几欲跌倒,幸有身旁的门人搀扶才勉强站稳,那泪成了遗憾也是愧责,带着诀别的心碎,哭却怎么也哭不出声来。

“独孤城主,不必着慌,这次我管保他再也活不成了。”

一个半带戏虐的声音蓦地传入耳中,骇得独孤显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他愤怒的循声望去,就见三个书生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慢慢的站起了身。

三人踱着步子,悠闲的到了独孤显身前,低头看了看九眼,其中一个慢声道:“我就说风池穴不合适,你们偏不信,你看这死相多不美观?下次听我的,入印堂,一准错不了。”

独孤显一把抹去泪水,脸色瞬间由悲转怒,他推开搀扶自己的狐裘客,神色戒备的盯着三人道:“方才是三位出手暗伤我羽儿?”

先前说话的书生嘿嘿一笑,道:“独孤城主,老眼昏花,看不清事儿,方才可不是三位出手。”说着,他一指那俊美少年,道:“你的人,一剑,洞穿心脏,够狠。”

独孤显听着脸色突变,他浑身颤抖的指着九眼身上的丧魂钉,怒而难言,那书生一看,连声笑道:“噢,这个嘛——”说着扭头冲身旁一脸冷峻的书生努了努嘴,道:“老二,这是你的功劳,我和老大可不敢僭越。不过,我还得确认一下,你赞不赞同我说的从印堂下手?”

独孤显眼见书生出手伤人,非但没有一丝愧意还能如此谈笑风生,心中怒火早已烧炸顶梁,他怒声道:“三位高才,不知是夺命谷里的哪一号朋友,还请明示?”

站在老二旁边的高个大哥一听,冲独孤显拱了拱手,道:“承问,夺命谷,三判官。”

“啊?原来你们就是夺命三判官?”

不等独孤显回应,那俊美少年抢着惊呼,脸上滑过一丝惊恐,然后又有几许狡狯的阴笑悄然隐逝,只是那笑埋的极深,很难令人察觉。

书生看着少年淡淡一笑,略带几分赞许的道:“小兄弟也知道咱弟兄的名头?”

少年刚要回话,就见独孤显愤怒的瞪了自己一眼,吓得紧忙向后缩了缩身,双唇蠕了几下,再不敢多言废话。

独孤显收敛情绪,神色终于又恢复到了那份倨傲高冷的模样,他冲三判官双手一抱,朗声道:“久仰三位大名,失敬!”

三人相视一笑,也不回礼,就见那老二突然打开手里把玩的一把似金非金、似铁非铁、青幽幽的折扇,扇了两扇,道:“独孤城主无须寒暄,难道你就不好奇,咱弟兄为何会在这里敬候诸位?”

此言一出,独孤显和一众狐裘客都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独孤显一行离城,护送一品珠去西土觐见大罗王一事儿乃是绝密,纵使随他出行的几个门人也未必全都知道这事儿。

可是,九眼是怎么知道的呢?还有那颠三倒四的三眼蛟和那些山贼,再有这让人闻风丧胆的夺命三判,到底是谁泄露这机密,暗算这行程?

独孤显百思不解,于是问道:“独孤不解,还望明示?”

那老二哈哈一笑,合拢折扇指着地上的九眼,道:“跟他一样,交出一品珠,你们皆得活命,如若不交,一个都别想活?”

独孤显听罢仰天大笑,道:“好!既然你们都是有备而来,那我也同话同讲,若想取宝,先杀了我独孤再说。”

狐裘客们见话锋转僵,又都拥到了独孤显的左右,一个个怒目横眉瞪着三判官。

高个大哥一见哈哈大笑,道:“独孤城主,凡事都好商量,何必非得动刀动枪的伤着和气去解决呢,要不这样,一品珠交给咱,您有何吩咐尽管说,咱兄弟赴汤蹈火亦会帮你完成,你看这样交易可否满意?”

独孤显冷哼一说,道:“独孤非是什么商贾,不懂如何交易,若想从我手中夺取宝物,尽管动手便是,何必啰嗦?”

那话多的老三一听独孤显这话立刻来了脾气,他用手指着老大,道:“我说老大,你这磨叽的秉性实在是让焦心,按我说,他姓独孤的不识好歹,直接灭了就是,何必在这儿候了那么久,还跟他啰嗦个没完?老二,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书生老二轻摇折扇,呵呵一笑,道:“老三,你乖乖的消停一会儿,老大不同咱俩一般粗鄙,他行事向来以理服人,你且看看,他今天是怎么服了这个不识相的独孤城主?”

老三一听不服气的哼了一声,把头扭在一边不再说话。

老大被那老二的一席话揶揄的有些尴尬,他大声咳了两下,道:“独孤城主,常言道,识时务乃为俊杰,您一定也对我们夺命谷的行事有所耳闻,今天的一品珠您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何必非得让咱兄弟动手呢?”

独孤显豁然取出月光剑,轻轻一抖,绽放几朵剑花,直指老大,道:“可耻匹夫,要打便打,何必废话连篇?你当我独孤是被你这废话吓大的吗?”

老大被独孤显的话说的一愣,就听身旁的老二嘿嘿一阵怪笑,道:“老三,看到没,咱老大的‘理’怕是不灵了,人家铮铮铁骨,不吃他那一套啊。”说着,老二接连大笑,把那老大再要絮叨的话给生生的揶了下去。

是以,他沮丧的望了一眼独孤显,长叹一声,说了个‘好’字,身子一转,任由那哇哇乱叫的老三举着无常笔,不顾一切的扑向了独孤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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