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沉梦破、凶煞狠

独孤允微微颔首,挥手屏退众人,只余两个心腹在旁作陪,早有人摆座奉茶,四人便在那堂中闲聊起来,每人提及的大多都是这城中异变的焦躁与愤懑,其中,独孤允尤为更甚。

闲聊之中,那商队头领陡见独孤允落落寡欢,不由淡淡一笑,道:“独孤会长心事重重,难道有何危难之处?”

其中一个心腹见问,忙将独孤商会所遭遇之事简略的说了一遍,商队头领一听沉吟片刻,道:“会长不必忧虑,若不嫌弃,小弟及其辖下暂可从旁帮衬一二。”

独孤允一听登时双眼冒光,就听那头领又道:“不瞒会长,小弟出门时,我们头当家的暗中交代,说这城中若生不测,定要我等拼掉性命也要全力协助与帮助独孤会长,共度难关。”说着,他又掏出一个装有五彩晶石的香囊双手递给独孤允。

独孤允接过香囊,突觉心中五味杂陈,那是他熟悉的味道,更有那巧夺天工的手艺,当然,他也不止一次目睹过小姐姐佩戴时的样子。

头领看着独孤允小心翼翼的捧着香囊,一脸深情的样子,不禁暗自失笑,暗道:看来果然不假,这痴汉浑噩憨呆,用情至深,应该是个好傀儡,所以,低声道:“独孤会长,此物乃您的故人托赠,其情之深,令人艳羡。同时,她又有言,但有难处,亦要兄弟人等鼎力相助。是以,兄弟此番走货司护府,可心中所念的却一直都是盼着早些到您身旁,听您驱使调遣。”

独孤允放下香囊,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头领,道:“多谢兄弟仗义,独孤允感激不尽,既然如此,就请兄弟暂时在这住下,等明日休整之后,再图后议。”

头领一听,挺身站起,拱手一礼,道:“兄弟全听会长调遣。”说完,随那两个心腹一同离开大堂,去了外面。

独孤允盯着头领的背影冷冷一笑,待他去远,伸手抓起香囊重重的摔在地上,心中愤恨难解,竟还抬腿连踩几脚,直到里间的晶石现了出来,才慢慢停下。

盯着晶石,独孤允心绪惶惶,蓦地,脑海里竟突然想起了自己一直不肯亲近太深的妻子以及那一双可爱的儿女。

那一霎,从未有过的孤独倏然于胸,更多的悔恨接连而来,经过下人的禀报,他早已了然,独孤商会落入封远亭一党的手里,自己的家园已成过去,身遭厄难的亲人更是人间蒸发,没了音讯,此时此刻,她们身在何处?是生是死,可有着落?

独孤允越想越懊恼,他突然双手握拳,重重的砸在桌案之上,紧跟着厉声吼道:“来人!”

手下人闻声仓皇而至,纷纷拱手待命,就见他脸色难看的道:“你们赶紧去,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找到夫人他们的下落。”

几人应声而去,刚到门口就听独孤允又道:“等等!”

众人惶然,直勾勾的盯着独孤允,见他双臂抱拢,冥想片刻,道:“你们还要去查一个可疑的孩子。”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道:“会长,怎样一个可疑的孩子?”

独孤允怒极,厉声喝道:“什么怎样一个可疑的孩子?”

众人一听,慌忙伏首倒退离去,气的独孤允又是挥拳连击桌案,直到那手上出了血渍,疼得入骨他才住手,那时,离去的商队头领早已不顾主事们的阻拦,带着手下爬上了后山坡,寻一处平整地,在那里搭起帐篷,垒起了锅灶,然后又神神秘秘的在那营盘四周竖起一道道经幡,幡下植入远方带来的种子,并用人血浇灌滋养,诡异异常。

独孤允接到禀报,仓惶出门,待等到了那山坡的营盘地刚要问询,就听领队朗声道:“独孤会长,此乃我门秘术,您若想在这一场风波里挽回一局,还请依我所言照办,到时,兄弟管保对方一党瞬间土崩瓦解,损伤殆尽。”

独孤允一听将信将疑,遂按头领所言,疾疾组建一队人马,悄悄外出,去寻铁卫活体取血。只可惜,那铁卫成队结群,凶猛难敌,极难下手,所以,这一队人马为了应付上峰,竟惨无人道的去捉那普通百姓。

自此,风雨苍茫的堰雪城里又多了一道嗜血的恶魔,害的百姓们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和亲人相继惨死在那狰狞的魔爪之下。

人血取回,商队中的一个巫师便在那幡前设台施法,念念有词,不过半晌,竟见那高空的穹顶真切的现了出来,人人可见。

再过半日,那洁净如洗的穹顶竟眼睁睁的裂出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城外冰冷荒瑟的寒风终于冲破口子,呼啸声声的吹进了堰雪城中,使得原本四季如春的世外之城瞬间冷寒下来,渐渐凋零。

司护府里,王衍得意洋洋的坐在堂上,闭目养神的听着城中祸乱的消息,终于,他徐徐的睁开双眼,两道凛冽寒光陡然射出,凶冷的盯着那些被强行压来的城中豪奢以及官宦名宿,阴狠狠的道:“你们这群杂碎怂蛋,平日里就知道趋炎附势、阿谀谄媚,只当这堰雪城里惟有独孤显一家独大,就连那一无是处的封远亭也都被你们宠着、吹嘘着一起鸡犬升天,成了体面人。多可恨,我王衍兢兢业业、尽职尽责,可千辛万苦换来的是什么?是你们眼中的鄙弃与不屑。好,今日,我王衍坐正,成了这堰雪城的一城之主,你们便乖乖的为你们犯下的错买单,谁都逃不了。”

王衍说着纵声狂笑,然后徐徐起身,抄起一把长剑,踱步到了一个身子肥圆的员外面前,用剑轻轻一拍那人的肥脸,吓得他立时跪地求饶,道:“城主大人息怒,求您高抬贵手,小人知错,小人之错!”

王衍把剑落到那人的肩上,慢慢矮下身,阴恻恻的道:“知错?知什么错?你当初可不是这样说的。来来来,我帮你想想,当初你说,我王衍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独孤显养的一只癞皮狗罢了,等哪天气儿不顺,一刀砍了,丢在街上喂狗,估计连那狗都嫌弃得绕着走。”

王衍说完,站起身,又道:“你们听听,我王衍在你们眼中就是这个样子,死了连狗都嫌弃的癞皮狗。”

说着,他摇头狞笑,手中长剑一撤,喜得那人紧忙俯首长拜,口中连声道:“我是畜生,我胡说八道,城主大人大量海涵,求您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王衍笑声戛然而止,长剑一挥,毫无征兆的斩下那人的人头,抬腿将血淋淋的人头踢入人群,怒声道:“谁跟你说我王衍能大量海涵?谁说我不跟你们一般见识?”说着,他目光凶煞的扫视着一眼众人,傲声道:“今日,你们便都是我王衍的刀下鬼,识相的,交出你们的所有财产房契,我若高兴,或可饶你们的妻儿,但有违抗者——”

话未说完就听有人怒声道:“王衍,你这恶魔,我们祖祖辈辈攒下的家业,凭什么你一句话,我们就得全部交出?”

王衍一听,用剑一指男人,冷声道:“你,是想反抗了?”

那人血性,傲然而立,凛然道:“似你这般冷血残暴的恶魔,我们反抗怎么了?若是我们心黑,早都乱刀将你砍成肉泥了。”

王衍狂笑,用剑指了指那人,道:“好!算你英雄,今日,我王衍倒要好好看看,你们是怎么将我砍成肉泥的。”说着,扭头冲那一旁的铁卫吹了声口哨,十几个凶神恶煞般的铁卫不由分说,冲进人群拉起那人便到了院中。

王衍倒提长剑,悠然而立,一脸鄙弃的看了看那人,道:“你这混蛋,想要砍我,还是等到下辈子做了人再说吧。”说着,口哨再吹,便听那人声声惨叫,竟生生的被砍成了烂泥,吓得一旁瑟瑟发抖的护院狗直往角落里躲,别说吃这‘烂泥’就是靠近看看恐怕都没那胆量了。

王衍连杀两人,把那一众原想反抗的众人吓得直向后躲,再无一人大声张扬。

王衍看着满面惊惶的众人再次狞笑,道:“乖乖的,他们只是你们不听话的下场,我知道,我王衍做这城主,你们心中多有不服,可那又有什么办法,说叫我现在就真的坐上这城主的宝座了呢?”

王衍重新坐回座位,唤来心腹,对着众人假模假样的宣读了委任名单,当然,那些人里全部都是他狼狈一党的恶人,纵使众人心中鄙弃排斥,可谁又敢多说一个不字。

宣读完毕,王衍下令,三日内,所有人等必须交出全部家业,若有反抗者,必当灭门、诛九族。

众人慑于淫威不敢当面违拗,俱都点头允诺,仓皇而去,王衍一见纵声狂笑,志得意满的搂着内院里跑来的几个花枝粉黛,嘻嘻笑笑的便要去寻快活,就听门外突起喧哗,紧跟着,诗雁栖带着四个手下,怒冲冲的闯了进来。

“大人,捉拿独孤商会叛逆,为何要下达无束令?现在的三十六铁卫为祸全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完全不受诗某控制,如此下去,堰雪城势必引起一场灭城浩劫,千年基业毁于一旦,你身为全城最高长官,如此做法,究竟做何居心?”

王衍一听,乍然转身,他慢慢推开身旁的女人,佯装诧异的道:“什么?竟有这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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