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正邪斗、断祖脉

“恶贼王衍,你叛逆作乱,罪不容诛,还不纳命来?”

诗燕栖一声大吼,带着两个铁卫包抄而上,王衍大惊,猝然回身,一看诗燕栖不由嘿嘿冷笑,怒声道:“诗燕栖,你个狗杂碎,竟然以下犯上,敢对本司护大呼小叫,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吗?”说着抡刀迎面劈向诗燕栖,就见诗雁栖冷冷一笑侧身让过刀锋,伸手扣住他的咽喉,刚要开口宣读罪行,两个铁卫同时出剑,一左一右的插进了他的软肋,王衍吃痛,惨叫一声扔了鬼头刀,双目死死盯着诗燕栖,身子慢慢委顿下去。

诗燕栖大感诧异,他没有想到跋扈嚣张的王衍竟会如此不堪一击,亏得自己对他还毕恭毕敬的过了那么多年。

诗燕栖长叹一声,撒手丢开王衍,心绪复杂的向后退去两步,再一看独孤显的灵牌落地尘埃,紧忙迈步过去,小心拾起,捧在手心,低声吩咐道:“快!再去寻个结实点的桌案来?”

两个铁卫躬身领命,匆匆的去了,不多时,桌案抬来,摆置正中,破损的桌案又被撤去遗弃,整个过程,诗燕栖都一脸肃穆,约略那心里所想的恐怕都是城主在时对他的诸般好处。

暗处里,一双冷煞懊恼的眸子偷偷的观望着,一切尽收眼底,虽然她对这城中的尔虞我诈、彼死我亡早都见怪不怪,可一旦当这城中的风云首脑惨死自己眼前时她亦也难免诧异惊惶,不过,那绝非心痛与悲伤,因为她突然感到了自己内心深深的焦虑与气恼——既然这座城池不能给她希望,那她就没有任何心情让它变好,不仅如此,她还要让这城里的一切都毁于瞬息,不留半点余地。

只可惜,天不开眼,让她所有的筹谋都以失败告终,唯一残余的那点希望也便只有这断祖脉,毁根源了。

只是,祖脉神秘难寻,若想此计功成,又谈何容易?

所幸,天无绝人之路,正自心中郁郁,无计可施之时竟让她在这城主府中误打误撞的寻到了祖脉所在。

她眼放精光,一扫心头笼罩多日不散的阴霾,满怀热切的期盼着诗燕栖等人早些散去,自己好偷偷的毁了这城池的根源。

“嘿嘿,别痴心妄想了,若要断这祖脉须壮阳之身不可,你一个阴柔女子怕是不起半点作用!”

蓦地,一个阴森诡异的声音在她耳畔倏然响起,骇得她惊呼一声,魂飞魄散,就见一团黑烟飘飘渺渺的掠过眼前,慢慢的落在王衍的尸体之上消失不见。

诗燕栖心中记挂着府外的杀斗,放好破为两半的牌位,领着两个铁卫匆匆而去,正自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光景突听身后传来一阵阴森的狞笑,那笑声诡异骇人,激荡四方。

诗雁栖大惊,眉头微蹙,猝然转身,两个铁卫不由分说,回身反扑而回,却不料,刚一入府院,就见王衍那口落地静置的鬼头刀猝然飞在二人眼前,寒光一闪,毫无征兆的斩下二人的头颅,满腔热血狂喷如泉,死尸直立半晌才又相继跌倒。

须臾,王衍狞笑站起,张手取回悬空不落的鬼头刀,盯着诗燕栖阴森森的道:“狗杂碎,你觉得你还活的成吗?”

诗燕栖大怒,暗道:好你个狗贼,都把你杀成那样了还能死而复生,看来真是低估你了。

宝剑一抖,直刺王衍咽喉,王衍狂笑,避也不避,一挥鬼头刀,径直砍向诗燕栖的肩头,诗燕栖大惊,慌忙撤剑还想闪避可惜已然不及,眼睁睁的看着那刀落在肩头,砍进骨肉,斜肩带背的将他劈成两半,直至死尸栽倒,他都没哼一声,也没感到半点疼痛。

王衍收刀狂笑,半晌才止,阴森森的道:“热闹看得差不多了,你还不出来?”

话音甫落,人影闪现,原来,一直避在暗处偷瞧的竟是从风凉寺里仓皇逃走的独孤惊

鸿。她一脸惶然的望着王衍,刚要开口说话就听见王衍嘴角一撇,满是鄙弃的道:“别怕,我不是这个没用的东西,只是暂用他的肉身罢了。”说着,王衍顿了顿,继续道:“我从清河山一路观察,见你冷静沉着,行事狠辣心毒,是个成大事的人,所以——”

独孤惊鸿听着心头一凛,用手指着王衍,颤声道:“你······你原来就是那个一直在我梦里不断废话的东西?”

王衍诡笑,道;“错!那不是梦里,我也不是什么东西。你记住了,在这世上,你若想完成心中所愿,除了我,没人可以帮你,即便你自己也帮不了!”

独孤惊鸿怅然若失的向后退了一步,双目茫然,王衍又道:“所以,你现在必须与我联手,共同对付这城中的所有恶贼,一起将他们打入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独孤惊鸿惶然不语,她不断的摇头思忖着:原来那所有梦魇竟都真实非虚,难道说那一切的好与坏都真实存在吗?真的存在吗?

王衍歪头诡笑,过了一会儿,迈步就走,口中道:“罢了!既然你不愿意,我亦不强求,你好自为之吧!”

独孤惊鸿心中挣扎起落,眼见王衍提刀出门离府,心中一横,急声道:“慢着!我答应你!”

王衍哈哈大笑,止步回身,道:“不错,我就知道你是个识时务的好孩子,来吧,自此之后,我便是你的主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独孤惊鸿听后失声冷笑,语带嘲讽的道:“此话嚣张,你也未免太过自信了吧?”

王衍一抡鬼头刀,道:“你这小丫头,哪样都好就是太过冷傲多疑。你放心,我这人最讲诚信,从不骗人。”

王衍说完转身回到独孤惊鸿面前,用刀一指桌案下的破土,道:“我见你刚刚一直盯着这地下,是不是也想断了这城中祖脉?”

独孤惊鸿一听心中大喜,暗道:时来运转,老天佑我,说不得,借他之手或可达成我愿。于是,冷声道:“你到观察的仔细,知道不少!”

王衍诡笑,突然挥手打出一团黑烟,飞在独孤惊鸿眼前消,稍作停留,瞬间没入身体。

独孤惊鸿大惊,来回的查看着自己的周身上下,口中道:“什么东西,何故侵入我的身体?”

王衍笑而不语,渐渐的,一股浑沉有力的气息自独孤惊鸿的体内升起,遍走全身,最终积郁胸口,憋闷难当。

王衍望着独孤惊梦,沉声道:“来,试试看,现在你便能亲手斩断这城中的祖脉了。”

独孤惊鸿强忍憋闷,心中将信将疑,张手取来脚前的一把宝剑,回身走到祖脉近前,一剑挑飞桌案,向下望了望,狠狠的一剑刺下,但听一声浑沉巨响自地下猝然传来,紧接着,地动山摇,轰鸣不绝,良久不歇。

刚刚清净下来的堰雪城再次喧闹起来,郁苍狸被这震动吓得慌忙奔出司护府,站在庭院中左右环顾。

蓦地,一道绿色精光自那城主府方向拔地而起,疾冲霄汉,继而一闪,消散不见。

他脸色惊变,正自一脸惶然之时就听身后走来的宏光大师诵了一声佛号,道:“精光异兆,莫不是这城中祖脉出了岔子?”

郁苍狸大骇,猝然转身,急声道:“什么?祖脉出了岔子?”

宏光大师微微颔首,默然不语,只是那一张慈悲普度的脸上却渐渐现出了一层隐忧。

精光散去,独孤青霜哑然失语,须臾才纵声狂笑,挥手抛了宝剑,回身跪在王衍脚下,俯首长拜,口称主人,心悦诚服。

王衍扛刀狞笑,恶狠狠的道:“现在,该轮到我们出手了。”

独孤青霜起身,狞笑,走到王衍身旁拱手施礼,极尽谄媚的道:“一切全听主人吩咐!”

震动不歇,轰鸣未止。

郁苍狸引着众人,跌跌撞撞的到了城主府外就见那连番塌落的楼阁草木,此起彼伏,少时,更有那城头守卫的铁卫奔回二人,神色仓皇的跌滚在诗燕栖的脚下,破声道:“禀大总管,大事不好,城墙塌了。”

话音一落,就听轰隆一声,众人身后的司护府以及四周围墙等等等等尽皆塌落,眨眼成了废墟。

众人大骇,仓惶闪避,抱头纷逃,眼前阵势几如灭世,瞬间乱作一团。

独孤商会内,独孤惊梦陪着母亲守在独孤允的尸首前规劝了许良久,独孤夫人都不为所动,她就那么一直静静的望着眼前的旧人,心若死灰。

震动骤起,人自惶惶,独孤惊梦紧忙不顾一切的伸手去搀独孤夫人,却不料,她反手一掌,打的独孤惊梦晕头转向,满是委屈

独孤夫人恶狠狠的瞪着独孤惊梦,凝视半晌,突然呵斥一声道:“滚!休来烦我!”

独孤惊梦一怔,还想上前,就见独孤夫人突然双手抱头,哈哈狞笑,然后又声嘶力竭的吼道:“滚!滚的越远越好!快滚啊?”

独孤惊梦惶然瞠目,其时已有绿荷奔来,拉拉扯扯的将他拖出了灵堂,就见独孤夫人长发蓬松的冲他一笑,那笑慈祥和蔼,竟是不禁的温暖。

“娘亲?”

独孤惊梦破声疾呼,伸手抓扯,极力挣脱,却怎料早已四五个商会护卫奔了上来,跌跌撞撞的架着他到了院落空旷处。

独孤夫人,慢慢站起,走到门口处,伸手理了理乱发,莞尔一笑,道:“好梦儿,你长大了,以后要学会照顾自己,绿荷姑娘不错,她是个好孩子,你要好好待她。以后娘亲不在,你们要相互扶持,好好的,千万莫学我和你父亲,这一生,我们历尽了世间所有的苦恼与心伤,现在他走了,在不远处等着我,我听他说,他要在那儿好好待我,把这一生亏欠与我的都尽数还我,我要去了,我得去陪他,让他实现对我的承诺,我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很久了!”说完,独孤夫人哭笑着转身,再无迟疑的奔向独孤允的尸首,恰在那一霎,房屋轰然倒塌,独孤惊梦眼睁睁的望见一截檩木落在母亲的头上,鲜血四溅,脑浆迸裂,死尸瞬间跌倒,便是那死去的一霎,她终于将手伸到了独孤允的脸上,轻轻抚摸的一下,想来便已在那思恋的地方与君重逢,那一切期待的诺言也一定会如数实现,完满了这一世残缺已久的幸福。

“娘亲?娘亲?”

独孤惊梦眼见惊变,突然癫狂咆哮,整个人都差些窒息过去,他疯狂的挣扎,呐喊着,生生的看着塌落的屋子掩埋了父母,掩埋了他刚刚抓住的那一点幸福。

他心碎欲裂,肝肠寸断,泪水像溃了堤的洪水,一直向外喷溅着,冷酷的淹没了他的所珍视的那些希望,再也寻不回的幸福。

最终,独孤惊梦被人架着离开了独孤商会,绿荷滞身半晌,最后离去,那一眼不舍的凝望并非出自内心对爱郎一家罹难的悲痛,而是她在悲痛之余总算平安的带走了独孤惊梦,完成了她对独孤会长和夫人的承诺,至于今后的旦夕祸福,那便是他个人的造化因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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