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儿笑着跳开,又道:“小姐姐莫气!莫气!你听弃儿说嘛,如果以后你们生了很多小宝宝,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让我陪着他们玩耍?”
绿荷听着故作愠怒的挺身站起,道:“这个臭小孩,再不理你,真是讨厌!”
弃儿嘿嘿一笑,但转瞬之间情绪低落下去,幽幽的道:“弃儿命苦,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但小哥哥和小姐姐你们一定要幸福,千万可莫像我和水儿一样。”
弃儿说完,转头离开,神色落寞,口中兀自自言自语的道:“弃儿无能,无法保护水儿,弃儿可恨,无法保护水儿!”
说到最后,弃儿的语声里竟带出了满满的悲苦,令人动容。
“臭小孩?臭小孩?”
绿荷望着弃儿默默的走开,心中突然哀伤,大声的喊着,弃儿苦笑着回头,冲她摇了摇手,道:“小姐姐,我没事,真的,没事。”
此刻,姐弟争斗已至凶险绝境,就见独孤惊鸿爆吼一声,用尽全身气力,使出绝技驭天火,瞬间将流光溢彩的百光索变成一条赤焰炎炎的火龙,呼啸凌厉的迎面打来,骇得独孤惊梦紧忙举地皇剑抵挡,却不料,兵器尚未碰到,就觉一股排上倒海般的一股巨浪迎面而来,迫的独孤惊梦一个站立不稳,倒着疾飞出去,掠过心思重重的弃儿眼前,直接撞倒风凉寺一侧的半堵残墙,又连着撞断了两株海碗粗细的松柏,径直落入丛林之中。
“小哥哥?”
“公子?”
弃儿和绿荷陡见异变同时惊呼,相继奔出寺庙,这时就听独孤惊鸿仰天狞笑,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尽的绝望、悲凉与阴煞。
弃儿率先望见了独孤惊梦,率先奔到近前,这时就见远处山包后闪出了无生和白方谷,以及他二人通力架着的独孤青羽。
无生一见弃儿便大声问道:“小混蛋,又怎么了?死人了?”
弃儿扶着独孤惊梦慢慢坐起,没好气的回应道:“丑猴精儿,你闭嘴,能否说些吉利的话?”
无生哈哈一笑,道:“还好!还好!看来并无伤亡!”
独孤惊梦并无大碍,只需气息调整顺畅便可独自行走,恰好此时绿荷满脸焦切的奔了过来,弃儿一笑,道:“小姐姐,你快来,小哥哥说他想你了!”
独孤惊梦和绿荷闻言俱是一愣,不约而同的‘嗯’了一声,这时,无生三人业已走了过来,弃儿一见无生,满脸冷傲的哼了一声,昂首挺胸的返回风凉寺,气的无生铁拳一握,道:“诶呀,你个小王······混蛋,竟敢冲我哼哼,看我不打烂你的小脑瓜儿?”
弃儿奔回寺内,伸手抄出羯鼓,举在空中咚咚一敲,冲着独孤青霜怒声道:“坏女人!恶女人!小哥哥待你用心良苦、情深义重,可你不知感恩图报却还用心歹毒,你看他被你打的,哈哈,安然无恙,让你失望了吧?只是可惜了,那小姐姐伤心的紧,也不知还能不能与小哥哥生孩子了。”
弃儿说着,故作惆怅,低头想了片刻,摇头道:“不管了,反正我也活不到那时候,来吧,你这女人,若想打斗,我来陪你?”
独孤惊鸿一见弃儿前来挑衅,心中对那羯鼓原有几分忌惮,但转念一想又不由得失声冷笑,道:“小兔崽子,想死还不容易,哪来那么多的废话?”说着,一抖百光索,热浪骤起,狠命砸向弃儿。
因有独孤惊梦吃亏在前,弃儿早做了准备,只可惜,他还是未能躲开百光索与驭天火融合一起的剧烈一击,倒着疾飞出去。
不会大师一脸慈祥的望着二人,但见弃儿还未出手便就落败而归,轻轻挥使佛灯,悄然抵在了弃儿的身后,暗中助他止身。
弃儿一觉身后暖热不禁暗自一怔,回头一望,才又嘻嘻一笑,道:“多谢大师伯伯相助!”
不会大师一怔,道:“小施主,何故叫我大师伯伯?”
弃儿欢快一跳,羯鼓一敲,道:“老人家说过,只要我羯鼓一敲,大师伯伯便就什么都知道了。至于为何,弃儿也不知道。”
不会大师一听抚髯一笑,道:“不错!不错!老僧懂了!”
恰在这时,无生等人相继入寺,快步到了不护大师身前,无生放开独孤青羽,冲着不会大师道:“师父,您也都看见了,这女施主阴狠歹毒,岂能容她?说不得,今日得开杀戒才能卫我正道。”
不待大师开口,独孤惊梦紧忙道:“且慢!”
无生一听,道:“小东西,她都把你害成这样,你还有何话说?”
弃儿一听,挽住独孤惊梦,瞪了一眼无生,拉着他向独孤惊鸿走了两步,小声道:“小哥哥,好生奇怪,不知何故,你姐姐她功力大增,我看这寺里已没有对手,我看不如咱俩共同联手,一起对付如何?”
独孤惊梦望点头,一提地皇剑刚想上前,就见无生凑了上来,一脸正色的道:“你两个,偷偷摸摸的在琢磨什么?我可得把丑话说在前头,这风凉寺乃是我无生——”
话未说完,独孤惊梦二人同时举手将他推回,弃儿道:“闭嘴!你这讨厌的家伙,不想与你讲话!”
无生还有不服,但见师父一脸祥和的看着自己,是以舌头一吐,悻悻的退在到独孤青羽身边,若有所悟的道:“现在这孩子,都不好惹的紧,我看,还是咱们这些老弟兄温暖。对了,青羽大哥,你现在感觉如何?经我这么一问,是不是觉得温暖多了?”
独孤青羽听罢遽然一笑,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温暖许多!”
独孤惊鸿轻轻的抚摸着百光索,满脸倨傲的乜了一眼中众人,冷冷的道:“你们这些混蛋,识趣儿的都给我滚到一边去,老和尚,你听好了,乖乖的随我赶往大修山,不然我就把你这破烂的寺庙彻底毁成废墟。”
无生一听登时火冒三丈,怒吼一声便要上前,只见不会大师冲他微微一摇头,才又气鼓鼓的转过头,望着浮屠塔林上空的流云掩映的半轮冷月,暗自郁愤。
绿荷望着独孤惊鸿,道:“师姐,您就醒醒吧?难道那个所谓的师门害你还不够惨吗?你又何故为它死死坚守,值得吗?”
独孤惊鸿一听,怒不可遏,大声叱道:“住嘴,你这小贱人,竟胆敢背叛师门,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绿荷纵声冷笑,向前走了几步,道:“师姐糊涂,师门正直,绿荷自当一生坚守,永不悖逆,可那师门破烂,一心狡诈,我又何故愚守不放?”
独孤惊鸿一听,抖起百光索,道:“小贱人,啰唆,纳命来!”
独孤惊梦一见百光索再次出手,生怕绿荷还不避让,紧忙执地皇剑便要相助,就觉弃儿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摇了摇头,挥手抛出羯鼓,道:“小哥哥,你先莫慌!”
羯鼓咚咚,猝然阻住百光索,独孤惊鸿一见大惊,暗道:想我功力骤然大增,可仍是打不过这一个小小的羯鼓,真是气煞我也。
其时她又哪里知道,羯鼓虽小,可那驭使它的主人可非平凡之辈,眼前的弃儿亦不过是个站在前头的小傀儡罢了,就如这破败不堪的风凉寺,但有不会大师在那门前一站,它便是一座肃穆庄严的古刹禅林,一切邪魔亘古难侵。
弃儿望了一眼独孤惊鸿,道:“恶女人,你先安静一会儿,我与小哥哥说上两句悄悄话便来收拾你?”
独孤惊梦望着姐姐,心绪复杂,再见绿荷傲然长立,岿然不动,心中又有万千担忧,此时又听弃儿这话,心中更显纷乱,急声道:“何事,快讲?”
弃儿突然感伤,道:“小哥哥,我想拜托您件事儿。”
独孤惊梦一怔,脑海里突然闪过一片混沌,丝丝缕缕的些许记忆猝然闪现又迅疾消失,不可触摸,他甩甩头,还只当是这几日心力憔悴,起了倦累,是以暗咬牙关,看了一眼弃儿,道:“小弟弟,你说吧,无论什么事儿,小哥哥都会尽力帮你办好。”
弃儿点头,道:“我就知道小哥哥仗义,不会拒绝帮我!”说着,他轻展双臂,长出一口气,道:“老人家说浩劫临城,凶险难测,所以······所以弃儿想说,我们二人之间若有人在这场祸乱之中不幸业障成魔,丧失本心,另一个人可不可以亲自出手将他杀死?”
独孤惊梦一怔,道:“你说什么?我们两个之间会有人业障成魔,丧失本心?”
弃儿苦笑,道:“是的!”说着低头稍作沉吟,又道:“其时,那人可能是我。”
“是你?为何?”
独孤惊梦骤然心惊,他满腹疑虑的瞪着弃儿,心神惶恐。
弃儿摇头,道:“我也不知,只是梦里常常梦到,感觉越来越近!”
独孤惊梦见弃儿说的认真,神色暗淡,所以心绪骤悲,道:“好了,不管如何,我都答应,到时你我同心,无论谁业障成魔,彼此都要信守承诺,将对方杀死,以卫世间正道!”
弃儿点头,看了看绿荷,又道:“小哥哥,我还有一事相拖。”
独孤惊梦点头,道:“请说!”心中却暗忖:这小家伙人小鬼大,也不知他还有什么奇怪的事情要我去帮他打理。
弃儿道:“我自幼孤苦,虽有城中叔伯婶娘的接济照顾,生活无忧,可那无家可归的孤苦,无人能懂。所以,假若我有何不测,你和小姐姐可否再帮我照看一个人?”
弃儿说的满脸热切,泪盈满眶,独孤惊梦一见,紧忙伸手搭在他的肩头,道:“那人是谁,告诉我,小哥哥一定会替你照看好他。”
弃儿一听紧忙道:“她叫水儿!是东街祝三叔的女儿!”说着,一抹眼泪,拔直身子,简单两句说了水儿家的变故,独孤惊梦听完频频点头,再问水儿身在何处,弃儿却把目光投向无生,恰好那时无生看完月亮,把头扭了回来,一见二人莫名的盯着自己,不由得脸色一冷,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我这么忧郁的天下第一帅人吗?”
独孤惊梦二人听完赶紧回头,弃儿道:“先前我隐约望见水儿跟着百姓来在了这风凉寺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但等浩劫过后,找那猴子一问便知。”
独孤惊梦点头,这时就见独孤惊鸿终在那羯鼓之前罢了手,苦思良策,一脸郁愤。
弃儿交代清楚,心中愉悦,伸手取回羯鼓,咚咚一拍,道:“小哥哥,事情一了,我们是不是也该联手打杀这个恶女人了?”
独孤惊梦一听,道:“等等,弃儿,小哥哥也有一事相求!”
弃儿一脸认真,道:“小哥哥快说?”
独孤惊梦瞅了瞅独孤惊鸿,道:“我这姐姐心中孤苦,世人难懂。一会动手,还请你手下留情,莫要将她置于死地,毕竟——”
弃儿听着一愣,刚想出言拒绝,但见独孤惊梦一脸愁郁,不禁哈哈一笑,道:“好!小哥哥,你们姐弟情深,弃儿懂得,一切就按您说的,不将她置于死地。”
独孤惊梦感激点头,这时绿荷回身,道:“你们小心,只需惊跑师姐便是大功!”
独孤惊梦深情的望了一眼绿荷,道:“你且闪在一旁!”
绿荷莞尔一笑,柔声道:“多加小心!”
那一霎,弃儿被甜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故作夸张的跳到独孤惊鸿眼前,大声道:“坏女人、恶女人,只要我和小哥哥联手,你就完蛋了,还不快跑?快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