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正事

贺琛坚定的点点头,“喝酒吃肉的只有那个老和尚而已,其他和尚我可都瞧见过,全吃斋菜,并没有碰荤腥呢!且他们早起诵经,同其他寺里的和尚也没什么不同啊!”

苏纺看了看两人,暂时压下了心里的困惑,天色已晚,还是早些休息,明日一早下山,免得平葙着急。

电光火石间,苏纺回过神来,“青瑛好像还在山下马车等我们?”

“?!”

好像是哦!

一盏茶之后,竹清苑里正打理一把花白胡子的封泽便得知了苏纺三人匆匆下山去了的消息,说是还有个人在山下等?

封泽:“……”

所以这三人真是单纯来寺里借宿的?

想到跑来偷窥的辛夷,封泽眼神微闪。

是从后山过来的,他们是发现后山的那些被挖掘过的痕迹了?

看来,这个安稳了数年的普行寺,已不是个好的避世之处了。

可惜,那东西还没有找到啊。

封泽静坐了半晌,而后起身到西面墙下,卷起了那幅松山居士图,露出里面的暗格来,他伸手将暗格里的一方匣子取出来。

匣子上了锁,钥匙在他身上,开了匣子,里面空荡荡的只放着一块残缺的羊皮画卷。

画卷上所画的景象,便是成片的青松林。

所栽树有青松的山岭何其之多,可派出去的人寻了许久,寻到的遍山都是青松也只有青松的地方也不过两处。

一处便是此闲云山,还有一处便是济州苍南府的云华寺所在的华山。

可惜,画卷残缺不全,他能得知的也就是遍山青松这么一个信息了,若是能集齐一副完整的画,有了具体的位置,要找到那东西,便不是难事了。

为此,也为了避出云州卫王府那个漩涡,他同一干心腹手下已经在这普行寺和云华寺待了数年,也扮了数年的和尚了啊。

他那父亲已然坐不住了,这天下,就将大乱,可惜,他手中可用之人,不过寥寥。

一瞬间,封泽的眼神变得格外深邃,他握紧了手中的羊皮卷,良久未动。

苏纺三人举着火把,匆匆赶下山找到乌蓬马车时,寻青瑛正哈欠连天,见了他们,迷迷糊糊道:“你们做什么去了,怎地耽搁这般久?”

说话间眼神变得清明起来,见马车外天已经黑沉沉了,瞬间瞪眼:“天已经黑了啊,我一觉竟睡了这么久!”

他们耽搁了这么久,还以为这人急得团团转呢,竟还睡得香甜。

苏纺三人不由松了一口气,也没多言,坐上马车,一行人便顶着夜色快马加鞭往城中去。

这个时候,城门自然是已经关闭了的,但守城官兵识得苏阎罗,再塞上些银子,就顺利进了城去。

回到阎罗堂,平葙果真已经急得不行正打算往陆家去寻了陆奇想办法出城迎迎呢。

见了苏纺几个回来,不由卸下了那股担忧,松了一大口气,“可算回来了,遇上什么事了不成,怎的耽搁至了这般时候?”

说罢,便要去给几人准备饭食。

苏纺忙叫住她:“我们三个都吃过了,你准备青瑛一人的就行。”

平葙听得疑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三人吃过了而寻青瑛为何没吃,但也没有多问,赶忙去了。

已经得知苏纺三人迷路走到了普行寺用过了晚食的寻青瑛饥肠辘辘的跟在了平葙后面也往厨房去了。

一夜无梦。

初九一大早,关闭了八天的阎罗堂大门大开,放假过年的四大药童一早就回来上工来了。

新年开业的第一天,如往常的多半时候基本一样,不抓外来的药方,没人看诊,门可罗雀。

百无聊赖的四大药童干脆交头接耳的说起闲话家常来。

“听说了吗?刘家米铺同南边的大粮商闹了龌龊,大大小小十几家铺子都被砸了,还有刘家那染坊也出了事,被人砸了稀巴烂,这么一闹,刘员外起码损失了数万两银子呢!”年龄最小的麦冬叽叽喳喳道。

这话一落音,旁边的当归就噗嗤笑了出来,“麦冬,听说你娘这个年给你相看媳妇了?你是不是忙着惦记那个媳妇好看不好看,脑子不够用了啊?你这说的都是老消息了,满河西人都知道了!”

他说罢,那边杏林也忍不住接话道:“你还没听说吧?那刘员外丢了南北的米源,重新联系了许多粮商,人家都不肯与他做生意,害得他十几家米铺净等着,开门不成,铺子里的伙计都各奔东西了,这还不算,刘家的染坊无法染布,也供不了刘家自个布庄的货,刘记布庄便从另外的客商那里进了一批货回来,哪曾想养鹰的被鹰啄了眼,竟全都是些假货!”

“咱们河西府那些个大户向来都是在刘记布庄买布的,昨儿个陈家的大太太带着姑娘在刘记布庄选了好些个新进的名贵的好布料,拿回家才发现全是仿制的冒牌货,当下就去刘记布庄找麻烦去了,闹得可凶了!人陈家和咱们太守是亲戚,刘员外没有了妹夫在此撑腰,只得认怂,双倍赔了银子道了歉,可陈家太太不买账,还扬言以后陈家再不买刘记的东西了呢!”

“还真是人倒霉了喝凉水也塞牙,刘家的所有生意这回是一个都没能幸免,就迎客来酒楼,昨儿晚上,一桌不知打哪儿来的外地人吃醉了酒一言不合竟动起手来,打得是天昏地暗,落花流水,将迎客来酒楼砸了个底朝天,今儿已经停业修缮了,只怕半个月都开不了门呢!”

杏林这番话听得麦冬怔愣之余双眼也不由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对于他们这种小老百姓来说,每天唠唠家常,看看热闹,顺便再听听一个大财主怎么倒霉的事无疑是件乐事啊!

那边胡一偷偷瞄了瞄那道通往后院的布帘子,也接过话来,“刘家这些日子可真是惨!从前多风光啊,河西第一首富,多厉害的人物,现在啊,啧啧,你们发现没,自从他儿子得了病,求到咱们姑娘跟前屡次被拒之后,还扬言要咱们家姑娘好看,结果竟就开始倒大霉了!”

当归瞪了瞪眼,冲胡一一阵挤眉道:“你是说……”

胡一忙一脸严肃,“别胡说,我可什么别的意思都没有。”

见三人不知听懂没有愣着没说话,胡一不由又道:“说起来刘员外也是倒霉,换做他妹夫沈都尉在咱们河西府任上,那个南边的大粮商敢砸了刘记米铺能有好果子吃?还有那外地来的在迎客来闹事砸了酒楼只怕早就被暴打一顿送进牢房里吃牢饭去了,哪能像如今这个场面呢!”

确实是够倒霉的啊,那沈都尉早不调任晚不调任,偏偏在刘家出事之际被调走,还真是巧啊。

在阎罗堂做了六七年事自小就跟苏纺一签就是三十年工契的四大药童表示,他们还是颇了解这个东家的性子的。

东家有规矩,想逼迫她?妥妥的没门啊!

自以为近水楼台先得知真相的四药童心照不宣的互相望了望,默契的收了话口,转而说起旁的事来。

前边的大堂里四药童说得热热闹闹自成一派,后院的厨房里俨然又是另一方天地。

徐婶子烧着火,身后有四颗脑袋凑在一起,目不转睛的看着灶台前的苏纺挥着锅勺将煮的皮开肉绽的肘子从铁锅里捞出来盛在一个大肚陶坛里。

已经垂涎了从下锅到起锅所花费的近两个时辰的贺琛迫不及待的便想去抓一个来尝味。

苏纺一锅勺拍在他神过来的手背上,“干完了正事再吃个够。”

说罢,见贺琛眼巴巴的盯着肘子,辛夷和寻青瑛也没好到哪儿去,忙瞪眼:“还不去换行头,等会儿错过了时辰叫我白忙活一上午,晚上就罚你们看着我同平葙和徐婶子吃。”

闻言,三人一个激灵,忙移开黏在那坛肘子上的视线。

“姑娘您就瞧好了,保证完成任务!”辛夷扬声说了句,拉着寻青瑛拽着依依不舍的贺琛出去了。

一刻钟之后,一对相貌无奇的母女背着背篓提着篮筐出了阎罗堂后门,走入了淮南门街上,后边几步还跟着个弯腰驼背的老叟。

三人组合一路到了城北,在城门口不远的小贩集中的人一块挑了处好位置停下,在地上铺了张蓝布,将背篓里的陶坛捧出来摆在布上,旁边放上一叠油纸,并一双长筷子。

这母女俩摆好了东西,便蹲下来,静静地望着来来往往的路人。

两旁是吆喝得卖力的小贩,两厢对比,倒叫路过的行人产生了好奇。

很快,有人走到了蓝布前停下,“这位大娘,你们这卖的是什么啊?捂在坛子里也不叫人看见,也不吆喝,让别人怎么来买啊?”

那大娘显然没有做生意的经验,也不热络,只你问我便答道:“卖的肘子,我不喊你不也过来了?”

那人听得一愣,倒是没见过这样做生意的,罢了,他指着那坛子,“卖的肘子?什么肘子?打开我瞧瞧。”

大娘掀了掀坛盖,叫他看了清楚便马上又盖上了,美其名曰凉了不好吃。

闻着短暂的蹿进鼻子里的香味,那人眼睛一亮,“这肘子怎么卖的?”

“五十两银子一只。”

“啥玩意儿?”那人惊住了,“你这是神仙肘子啊!还五十两一只,怎地不去抢啊!”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