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沿着盘成睡姿蛇形的小溪的外围一路往蛇尾去,到了山坳处,才看清前方事物。
山坳后的蛇尾延伸成了一汪广阔的湖泊,湖面依旧是黑得发青,这整个湖面上的蝙蝠抵得上刚才看到的三倍之多。
瞧着这样一幕的三人,深深的骇住了。
“幸好六师妹没跟来,不然她非得吓哭不可。”辛夷道。
贺琛深为赞同,毕竟六师姐最怕蝙蝠了。
可二人不知道得是,若是寻青瑛真的来了,看到这蛇形小溪和这汪湖泊,说不定比他们还震惊呢。
可惜,注定寻青瑛没来。
湖泊四周环绕着的都是青松密布的树林子,幽深寂静,笼罩着一层薄雾,窥不清内里究竟。
这天然形成的湖泊也看不到源头,一时也无法得知这死蝙蝠是怎么出现在水面上来的。
在四周巡视了一圈无果的苏纺三人到底不敢往那散发着神秘气息的深山林子里钻,也因天色不早了,再不下山,他们就得要在山里过夜了。
苏纺打定主意过两天再来此地看看,便喊了辛夷和贺琛,准备离开。
三人按照进来的路原路返回,可没走多久,便不识得路了。
刚才进来时只顾跟着雪团子后面走得急,一时也没细细记路,只循着河西城的方向,却怎么也走不出这片林子。
辛夷挠了挠脑袋,想抓了那窝在苏纺怀里睡得正香的雪团子起来带他们出去,可雪团子睡得香,竟是拍都拍不醒。
无法,三人只得在这林子里乱窜,尽量循着看上去熟悉的道走。
一天里从未走过这么多路的苏纺只觉得脚上都磨出泡了,实在走不动,便叫住了辛夷和贺琛,就地歇息片刻再说。
辛夷也走不动了,闻言麻溜的将篮子放了,找了块干净的石头让苏纺坐了,自个也忙坐在了旁边。
取出水囊递给苏纺喝过之后自己也喝了一大口,将水囊放回篮筐里,收回手时却不小心碰着了一块湿泥在手上。
她抬手看了看那块湿泥,扭头看下去,只见身后这一块地上覆着的都是翻过的湿泥,她不由诧异道:“姑娘你瞧,这土有人翻过呢。”
苏纺闻言看去,见那一地的泥土果然有翻过的痕迹。
因为百姓们常说这闲云深山里有狐仙作怪,专吃人精血,就是砍樵为生的樵夫都不会往里钻。
可是这里又怎么会有人为翻动过泥土的痕迹?
还真是有些奇怪。
嫌雪团子臭坐得远了些的贺琛也招手道:“快过来看,这边有好多坑!”
苏纺和辛夷忙起了身,走过去看。
只见那一片确有许多坑,大小不一,凌乱得很,没什么规则,像是用锄具胡乱挖出来的,。
乍一看,还以为是上山采药的人发现什么了不得的稀有药材专门挖了回去移栽呢。
而这些坑周围,有好些个脚印,那脚印又长又大,一看就是男人的脚印,且不只是一个人的脚印,得有好些个呢。
苏纺抬眸四下瞧了瞧,周围密布着青松,地下是杂草丛生,也不像是会生长出什么药材的环境。
那么,这些人聚堆来此是为了挖什么呢?
“难不成,这地方有什么宝贝?”辛夷双眼亮晶晶道。
宝贝啊!
宝贝能换成银子,银子能买大宅子,百千仆从,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大财主生活,人间天堂啊!
辛夷已经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不需要别人回答她,已经自顾自得叨叨起来了。
“咱们河西老一辈的人都说这闲云山里有高人,又传有狐仙,将这闲云山说得这么神,我在想,莫不是这山里有哪个前朝什么王爷什么公主或者大户的陵墓里面有数不尽的金银珠宝陪葬?”
单看先前见到的死得那么离奇的蝙蝠,这有些神秘的闲云深山确实有些不同寻常的诡异。
只是什么陪葬不计其数的墓穴?呵呵,想太多了吧?
苏纺白了一眼已经开始异想天开成为一方大财主坐拥万贯家财的辛夷,“说不定真有呢,不如你就留在此地挖宝?等寻着了金银珠宝别忘了送姑娘我两座豪宅。”
“不用了不用了,这宝贝还是留给别人去挖吧!”辛夷忙摆手,掐断了自己的浮想联翩。
留在此地?开什么玩笑!虽然她辛夷女侠一身武艺超群天不怕地不怕,可唯独怕鬼啊!那什么吃人精血的狐仙,她才不要留下来作陪呢!
眼见着天都已经慢慢暗下来了,辛夷抖了几抖,不由靠近了苏纺,压低声音道:“徐婶子好像说,这山里的狐仙一到晚上就出来了?”
说罢,没等着苏纺回答,反而有什么东西攀上了她的后颈,辛夷浑身一个激灵,猛然大叫着跳了起来,而后反应迅速的抓着身旁的苏纺一跃上了就近的一棵青松。
苏纺:“……”
默默收回手的贺琛:“……”
“哈哈哈哈哈哈!”
上了树的辛夷往下看去,底下哪有别的什么人和东西,只有一个贺琛笑得前俯后仰的。
反应过来的辛夷不由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自家姑娘,嘿嘿的笑了笑,谄媚道:“哟,姑娘您瞧,这树上的风景还挺好的哈!”
说罢,见自家姑娘并不买账,反而目不转睛的盯着斜前方某处,她顺着那视线望去,便看见远处那掩在青葱树木之下青灰的一片歇山重檐。
那是座寺庙!
在这闲云山,唯有的寺庙也就是普行寺了,他们此刻竟就在普行寺的后山里。
望着渐黑的天,苏纺幽幽道:“咱们去普行寺投宿一晚吧。”
苏纺三人打着火把循着方向走过去时,入眼的就是普行寺的寺院后门。
漆黑的后门没有灯笼,在夜幕中更显得深沉。
贺琛抬手敲响门之后,那门过了许久才开启。
开门的是个年轻的僧人,他并未提灯,就着火把看见了门外立着的三人,眼底闪过一丝惊诧,而后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不知几位施主是夜到此,所为何事?”
自不必苏纺二人答话,贺琛便已回道:“我等三人乃是河西府人,本在后边那座山上祭拜先人,因下了雪,山路不好走,耽搁至了现在,如今天色已晚不便下山,只得寻来贵寺借宿一晚。”
僧人见三人背着背篓挎着篮筐,鞋上也满是淤泥,忙念了句佛号,将三人让了进去。
那僧人一路领着苏纺三人进了寺里专供香客宿歇的院子,开了两间禅房,这才道:“三位施主还未用晚饭吧,稍等片刻,自会有僧人送来饭菜。”
说罢,僧人转身退出去了。
早就累得不行饿得不行的贺琛忙在桌前坐下,转了转眼珠子道:“寺里的饭菜就是馒头就大白菜,没甚油水,想来也吃不饱,不如我去寻了那小沙弥?说不定他又抱着酒肉回来了呢!”
“不要妄动。”苏纺睨了他一眼。
眼下看来,这个普行寺大有问题,寺中的得道高僧吃酒肉便罢了,而他们先前在后山发现的被人挖过的坑说不定也跟普行寺脱不了关系,毕竟,这方圆几里之内,就没别的人家了。
在没弄清楚这个普行寺到底有什么鬼之前,还是不要妄动的好。
贺琛撇撇嘴,想说以他的能耐,抢了那小沙弥他都反应不过来呢,怎么会发现他呢!
但见苏纺说的认真,他默默闭上了嘴。
三人安静在禅房里里歇息之时,刚才那引路的僧人一路出了这处院子,往东北角疾步而去。
很快到了竹清苑前,他推开院门进了院子,院子里小空忍正在做着饭后运动——站木桩。
见了他,咧着嘴叫了声:“二师兄!”
僧人微点了点头,脚步不停走向正中的禅房,抬手敲了门。
空忍见状,麻溜的跳下了梅花桩飞跑过来替他推开了门,“师父在里面作画呢,二师兄你直接进去吧!”
说罢,先一步跑了进去,蹬蹬蹬的往内室去。
大晚上的作画?主子真是越来越随性了啊。
僧人顿了顿,抬脚跟了进去,见得内室里伏在案前认真描绘的老和尚,垂首道:“主子,有三人前来借宿,是从后门进来的。”
“寺庙之地,有人借宿,是何稀奇?”封泽手上画笔不停,头也未抬道。
确实不稀奇,但僧人随后就道:“那三人背着背篓篮筐,还携有锄具跟铁楸,且其中两个脚步轻盈,一看就是练家子。”
咳咳,作为过年这几日经常带着这几样东西去后山的其中之一,僧人没法对这几样东西不敏锐啊。
带有这几样东西,还是从后山的方向过来的,还真是叫人无法不细想。
封泽手上一顿,抽空抬头来看僧人,“那三人是何样貌,瞧着可有可疑?”
可疑吗?
“是两个姑娘和一个少年,穿着不像普通百姓,看上去倒没什么可疑的,就是长得都挺俊的。”僧人跟着抬起头来,一边说着,一边好奇的打量自家主子大晚上对着烛灯画什么玩意呢。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他就愣住了。
他家清心寡欲在这寺院里待了数年真快成一个真和尚不近女色的主子竟在画一个姑娘?
他没看花眼?
这可真是奇闻,奇闻啊!
僧人眨眼又眨眼,确定没看错之后不由细细的看起那画上的姑娘来,这一细看,他又愣住了。
这姑娘瞧着好像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