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鹿鸣真人总算将宗晴经脉的暗伤总算彻底治疗了一遍,她的暗伤已经都得到了修补,日后只需自己缓缓运功疗伤,假以时日,宗晴她很快就能彻底恢复。
鹿鸣真人终于收回覆盖在宗晴背上的手掌,睁开了他的一双眼睛。
身前的宗晴口中嘤咛一声,身子微微晃动,似乎是要醒来了。
鹿鸣真人赶紧来到她的面前,观察她的情况,一双水蒙蒙的眼睛,其中蕴含的原本只是普通的关切,却硬是被他带上了仿佛看情人的深情痴缠。
而刚刚被鹿鸣真人治疗过的宗晴,也果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很轻松的感觉,陈年旧疾带来的疼痛,都缓解了不少。方才,是谁在为她疗伤?
宗晴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瞪着一双迷迷蒙蒙的眼睛,看向了坐在她面前的人。
她这才看清楚,原来方才为她疗伤的,就是这座剑峰是的主人,那位在问剑真君还不清醒的时候曾两次为她和傅恬恬解围的金丹真人——鹿鸣真人。
就是他,救了自己,为昏迷的自己疗伤吗?
宗晴看着满脸温和关切的鹿鸣真人,连忙要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向鹿鸣真人磕头道谢。
“晚辈宗晴,多谢真人……”
然而她的身子太过虚弱,方才维持打坐的姿势不动还好,这刚刚稍微一动弹,宗晴就觉得天旋地转,一下子歪倒在了床上。
“你现在受的伤还没有痊愈,又是刚刚醒过来,身上没有力气。表达感谢的言语和行为,留到以后再说吧。现在你应该做的,就是安心修养。不要再乱动了正好你可以躺下,好好休息一番。”
鹿鸣真人见宗晴摔倒在床上,挣扎一下之后还想再起来。他连忙上前按住了宗晴的肩膀,说出了方才的那一番话。
说完之后,鹿鸣真人立刻礼貌地松开了按着宗晴肩膀的手。
宗晴没想到,在傅恬恬之外她竟然还能够遇到鹿鸣真人这样温柔又这样好心的人。她心中万分感动,不由红了眼眶。
宗晴眼睛红红地看着鹿鸣真人,感激地说道:“宗晴虽然现在不便起身,但哪怕是躺着,也是还是要谢过真人的搭救、帮助之恩。真人不惜耗费灵力为宗晴疗伤,宗晴铭感五内,将来,定为真人肝脑涂地,以抱真人今日之恩。”
鹿鸣真人对宗晴温和地笑笑,声音柔和道:“方才你突然昏迷,仓促之间,我也只好唐突了姑娘,查探了你的身体状况。报答的事先放在一边,你身上有多处暗伤,根基损耗严重,很是需要好好疗养。你还是先好好养伤,将养好身子,然后,才好说什么报不报答之内的事啊。”
鹿鸣真人自觉自己是用一种对待小辈的隔壁关切的口吻,对宗晴说出上述一番话的。他用这样的口气说话,为的,就是希望宗晴能够不要觉得尴尬,把他当个一百多岁的老头子看就是了。
然而,宗晴听了鹿鸣真人的话,却并没有能不放在心上。相反的,她果然,很放在心上。
当听到鹿鸣真人委婉地说她“根基受损严重”时,宗晴的脸色“唰”地一下失去了所有血色,变成了死气沉沉的惨白。
“真人,您……您都………您都知道了?”
她身上之前发生过什么,他都知道了?
是啊,他都查探到她体内因为多次被过度采补而造成的经脉萎缩了,也知道她的根基已经被严重损伤了。她,她曾经为人炉鼎、任人采补的过去,想必,他也已经猜出来了吧。
本以为,本以为跟着哥哥逃出了那个令她受尽痛苦受尽凌辱的魔窟,去到没有人认识自己的陌生地方,她那些痛苦的、不堪的过往,就可以将它们彻底埋藏的。
然而,她却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不争气地晕倒了,他只是探了探她的脉,就全都知道了。
天哪,天哪怎么会这样?
那些如此屈辱、如此痛苦的回忆,她明明都已经封藏了的。怎么,如今,倒又跑了出来,当着这个知道了她的遭遇的鹿鸣真人,在他的面前,在她的脑海中,肆无忌惮地如此折磨着她?
宗晴的双手,抖了起来。她的全身,都忍不住跟着颤栗起来,此刻她的内心中,是恐惧,是自我厌弃,是悲伤,也是绝望。
这位真人会怎样看她?他会不会鄙视她觉得她太脏了?他会不会用怜悯的目光将她打入十八层深渊?他会不会发现她修炼的是邪修给的心法,生气起来将她赶走?
宗晴不敢想了,她不敢想象,鹿鸣真人要怎样对待她?她也不敢想象,自己有着如此不堪的过去,将要如何面对鹿鸣真人,面对他这个发现了她“秘密”的人。
鹿鸣真人是个何等的聪明人。当他看到他的话刚刚说要,宗晴就立即变了脸色,又是慌张又是无措的模样。他就知道,自己的话,哪怕语气再怎么温和,也依然是伤害到了宗晴的内心。
“宗晴姑娘……”方才她自称的就是这两个字吧?鹿鸣真人心里想着,口中则很是顺畅地喊出了宗晴的名字。
“宗晴姑娘,你不必如此忧虑恐惧,”鹿鸣真人用他那副儒雅温文的模样安慰宗晴道,“你的遭遇,我已经大致能够猜到。你是个可怜的姑娘,我不会把你的状况告诉任何一个人。同样地,我也不会多么过分得怜悯你。我会和以前一样,只将你当做一个暂住在此的体弱女子,请你放心吧,旁的人,是不会知道你的事的。
鹿鸣真人的话仿佛酷热烈日里的一盏清茶,给人带来了浑身的沁凉。也缓缓浇熄了,宗晴因为要恐惧和绝望所带来的强烈痛苦。
他这是,愿意帮她瞒着?而且,他……
宗晴的战栗逐渐停了下来。
她躺在床上,还维持着方才互相瑟缩的发抖时蜷起身子的模样。
听到鹿鸣真人这样温暖的话,宗晴感激地看着他,泪水,流了一脸,很是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