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那些血、腥的场景突然全部消失不见,四周纯白色一片,寒时支撑不住滑倒在地,一手撑着地一手捂着胸口,按住反胃的感觉。

一道半透明的身影走了过来,声音清清淡淡:“你还好吧。”

寒时抬头,皱眉看着她:“你是……云簌?”

那人浅浅的笑了一下,“是,我是云簌。”

“刚才那些?”寒时站了起来,脸色还是有些难看。

簌簌道:“都是真的,不久前发生的,是我的记忆。”

寒时皱眉,“为什么?”

“是为了让我重新活过来。”

簌簌又叹了口气,眉宇间有些落寞,“但是我已经死了,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复活的。”

寒时道:“你既然可以让我入梦,难道没和云画岫解释清楚?”还任由他残害海人族。

云簌苦笑一下:“让人入梦哪有那么简单,何况我现在……七年来我所积聚的灵力也只够这么一次罢了……当年我就与他解释过了,他那人最是执拗,我就是托梦与他他也不会听不会住手的。”

“那你为什么托梦给我?”寒时问道。

簌簌指了一下寒时的腕间,“既然小九选择了你,那便证明你是可以托付的人,而且,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一个术法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你体内感觉到一股死气,但你现在的确有与大祭司一搏的力量。”

寒时摸了摸腕间的九节鞭,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簌簌笑了一下:“我想要你阻止云画岫将‘我’复活。”

“你难道不想重新活过来吗?”寒时道:“他现在做到哪一步了?”

簌簌摇摇头,道:“我已经说过了,我的确是死了,就算是神灵也无法让我重新活过来,你现在看到的我,只是一缕残存的神魂,就算是这缕残魂,也是靠着他用秘术强制留下,靠我的一道执念维持罢了。现在全部布局都完成了,剩下的时间……只有三年。”

寒时还是没弄清是怎么回事,估算了一下自己剩下的时间,有些头疼:“我该怎么阻止?云画岫应该是想用法阵复活你吧?法阵已经布下了吗?是不是要摧毁那个法阵?那个法阵只是复活法阵吧?”

簌簌摇头:“不,那个法阵在三年后才会布下,但是布阵的所有材料他都收集齐了。法阵虽然是复活用的,但是绝不能让他真的催动用来复活,逆天改命从来不是一个玩笑。”

“不然我现在杀了他一了百了?”寒时道。

簌簌道:“如果你做得到,当然可以。”

“你难道不心疼吗?”寒时看着簌簌。

簌簌轻轻的叹了一声:“疼啊……”

“但是当他为了收集复活法阵的材料而手染鲜血,再疼,我又能怎样?只能看着他一错再错,步步错……现在我只希望,到最后他不会落的魂飞魄散的下场。”

寒时有些沉默,既然云画岫能做到集齐所有材料而不暴露自己,那么她想杀了他简直算是异想天开。

“法阵启动的引子是什么?”寒时问道。

“秦州乌灵女的鲜血。”簌簌道:“秦州第一任乌灵女是一个半神和秦州王的女儿,每一任秦州乌灵女都具有或多或少上古神族血脉,尤其是少女的血,她们的鲜血存在浓郁的灵力。”

寒时突然想到几个月前有个叫俞姜末的少年告诉她,秦州乌灵女失踪了的事,还有之前霜瑜说她偷听到乌灵女被抓走了的事。

如果秦州乌灵女失踪是因为云画岫想要她的血,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乌灵女现在在云画岫手里吗?”寒时问道。

簌簌摇了摇头,“现在不在,但是他已经收集到了乌灵女的血了,不出意外,法阵布成,用那些血足以启动。”

寒时突然问道:“材料集齐,只剩下时间问题,你真的不想活过来吗?”

簌簌闭上双眸,身体微微颤抖,“想,但是活过来的不是我。”

“什么意思?”寒时有些惊诧。

簌簌道:“神族之所以消失,是因为这片天地早已经没了神族存在的意义,而神族存在的意义——是除魔。”

“这一千多年来南华大陆的灵气在不断的减少,就是因为这个大陆的生灵在不断的消耗灵气,却没有补给。”

“而补给灵力的同时,还要提防魔族的渗透,因为,补给灵力的窗口,连接着魔族的通道。一千年前,南华大陆除了神族、人族、羽族、海人族之外,偶尔还有魔族侵袭,他们每一次入侵大陆,都会造成大陆生灵涂炭,就算的神族,也会在魔族大举入侵时伤亡惨烈。”

“一千多年前,主神交替很快,因为魔族大约每一百年间都会入侵一次南华大陆,每一任主神都会在即为时重新封印那个窗口,但每一次都抵不过五十年,封印就会变得薄弱。”

“神族存在的意义就是保护这片大陆的安宁,所以就算是知道封印启动后会怎样,主神也会毫不犹豫去动手封印,果然当大陆没有了灵力供给后,神族再也无法存活下去,几乎就在十年间,除了一些神力微末的半神,其他所有神族全部消失,这就是当年神族消弭的真相。”

说道这里,簌簌顿了顿,神色有些悲哀,“这几百年来我也慢慢感受不到同类的存在了。”

寒时也顿了顿,随后问道:“那为什么说云画岫复活醒来的又不是你呢?”

“神族应该是纯洁无暇的,沾染了那么多冤魂而醒来的,只能是——魔!”

魔!

寒时震惊的看着簌簌。

簌簌道:“你必须阻止他,不然,以半神之躯和无数怨气蕴养出来的魔,足以毁灭整个南华大陆。”

“我的力量快要全部消失了,剩下的就赠与你和修复小九吧,也算是给你的一点补偿,”簌簌突然道:“霜寒时,我相信,如果这世间有人能阻止云画岫,那一定是你。”

云簌的身影变得虚无透明,白色的空间在她全部消失的时候轰然倒塌。

“寒时?寒时?”

寒时慢慢真开眼睛,应了一声,“嗯?怎么了。”

霜瑜将撑在寒时枕边的手拿开,道:“该吃早饭了,你怎么还在睡?”

“莫不是病了吧?”霜瑜狐疑的把手心贴在寒时额头上。

寒时避过霜瑜的手爪,坐起来,“没事,可能是前几天太累了吧,我更衣,你先吃吧。”

霜瑜不疑有他,悻悻的跳下床,出去吃早饭了。

寒时摇摇头,“到底是真的还是思虑太多导致出现幻觉了?”

腕间的九节鞭突然亮了一下,寒时抬起手,看着已经恢复如初的九节鞭,缓缓笑了一下,看来是真的了。

等吃完早饭,寒时开始和霜瑜商量怎么把木偶还回去。

霜瑜有些不愿意,好不容易才弄出来的呢。

“昨天云画岫的状态你也看到了,”寒时道:“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也没研究出这个木偶有什么奇怪的,留下来,有一天被他发现了怎么办?”

霜瑜瘪瘪嘴,“那现在怎么还?”

寒时看着明显比昨日黯淡了不少的木偶,道:“不然,你召一只鸟来,把这个木偶衔到三十里开外,然后撤去上面的灵力,这样虽然奇怪了些,但是也不至于让他怀疑到我们这里。”

“那好吧,”霜瑜看着手中的木偶,“现在做吗?”

寒时走到窗边,她起的晚,收拾好吃完饭,现在已经快要到晌午了,“晚点吧,等过了午时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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